王南昨天超常發揮的有些筋疲力盡,早上起來後全身的肌肉都在痠痛,他又多躺了會才起身洗臉。
三個人邊吃早飯邊盤算着帶哪些東西走,二丫開始忐忑不安起來,還好王南李秀一直在討論揹包怎麼改動的事兒。
按王南的說法,單背一個揹包墜着肩,裝東西也要擠着,不如把一個揹包變成前後各兩個揹包,用小挎包的帶子或者是帆布連着,直接搭在肩上,這就把原先一個揹包的東西分兩個包裡,要是有時間,後面的揹包再往下接個包,日本人的包並不是很大。扛同樣重的東西時,多幾個包就可以多裝很多體積大的東西,這樣扛着比純粹的揹着也好受一點。
李秀和二丫都好奇地問他哪知道的這麼多?
王南說上學時看到那些窮白俄們搬家就是這樣扛了一身的包走,在手上還提着箱子哪。
吃過飯後,李秀和二丫就按他說的開始用空揹包、小挎包和帆布開始縫製,王南看到了她們手裡有幾個精緻的小針線盒,估計是從那些日本人揹包裡扒出來的。
王南開始整理要帶走的彈藥。
看到女孩子身邊的大殼子手槍,王南覺得她們可以幫着背把步槍,走到合適的地方拿出去換東西,她們自己帶把手槍傍身就行了。
王南現在對槍還沒什麼見識,還好他沒有想過拿這十四年式手槍做爲打黑槍的武器,這手槍可是全世界出名的爛槍,現在剛出來沒幾年,去年冬天在中國東北一使用就出現了很多問題,之後也沒改進多少,有它還不如沒它。
東北人給這種大殼子手槍起了個外號:“王八盒子”,這名字後來傳遍了中國。
把留在這裡的步槍看了看,王南就把昨天挑出來的步槍放在一邊,連同馬槍再內他準備就帶走這三把,一人扛一把,這步槍馬槍都有8斤多,走遠路沒辦法多帶。
三人就坐在蚊帳一邊忙乎手上的活一邊閒聊。
李秀不知道王南家還有沒有親戚,就問王南。
王南說:“我出生在山東,我爸我媽在老家有很多親戚,我還不記事的時候就被帶到了東北,就記得我剛讀書時,我爸回老家還錢,沒帶我回去。他們對人說是山東通州府過來的,老是說以後等我長大了結婚了就帶我回去認門祭祖。現在倒好,老家在哪兒我都不知道”。
王南從小在東北的城市中生活,父母跟天南海北的人做生意,他又讀書,說話的口音有東北腔也有山東調,典型的移民口音。
王南有些後悔當初沒有多問幾句山東老家的事,惆悵了半天,才問李秀還有沒有親戚。
李秀說:“我爹爹這邊是山東人,後來我叔我嬸過來就在一起做生意,現在都在那(墳)裡了。我媽媽是蘇北人,我只知道媽媽家還有很多親戚,也不知道在蘇北什麼地方”。
二人齊齊看向二丫。
二丫很困惑的說:“俺們家是河北來的,有很多親戚,還有來過這裡的,就是不記得他們是什麼地方的”。
三個人都是外來戶,卻也都是無鄉可歸,無親可投。
這倒沒什麼傷心的,在東北的很多人家都是這樣,只能大概的記起自己的長輩是從哪個省出來闖關東的。
王南與李秀很默契對視了幾點,又看向二丫,二人合適的時候就會住在一塊已經無須多說,他們都有點想知道二丫怎麼想。
李秀小聲對二丫問:“二丫兒,那你想去哪裡?”
二丫愣了下,心說‘不想帶我走啊?’
直接拿那天的話懟了回去:“我不是說了嘛,給你們當丫頭。”想想態度有點不太對,又低着頭肯定了一下:“真的。”
李秀看二丫不是說假話,有些頭痛,就看向了王南,王南看着李秀,也不知道怎麼說。
王南想了想,輕聲對二丫說:“二丫,你有啥想法就說,我和秀~不會不管的。”說完,怕二丫有什麼擔心,也肯定的說了句:“真的。”
二丫有些猶豫是不是現在就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可總覺得現在說出來份量不夠,算了,還是等那個時候說吧。
就對王南笑了笑:“大南哥,我沒見過世面,不知道外面啥樣,我先跟着你們見識見識再說,好嗎?”
這王南能不答應嗎?李秀也無話可講。
隨後三人說起往哪裡走?怎麼走?
王南覺得先到哈爾濱待上一段時間再說。
他還不想不出怎麼來養家餬口,可至少王南的父母在哈爾濱做過好幾年的生意,王南在那裡上了幾年學,還有原先的街坊鄰居和一些關係不錯的同學都可以聯繫一下,他只能把最熟悉的地方當成第一選擇。
雖然日本人佔領了哈爾濱,可只要是生活不難,能養得起三人,就先那麼待着吧。至於槍嘛,先藏在城外好了。要是生活太難,就出城來起出槍,再往南邊走,或者乾脆就專門打日本人的黑槍好了。
李秀的家人是從大連一路穿過遼寧、吉林又到的佳木斯,最後一站是湯原。她轉過好幾個學校,中間還因爲沒有學校休學過,對一路上的那些城市也沒個很熟悉的地方,說不出什麼想法,加上她覺得她現在算是王南的屋裡人,自然王南說什麼她就同意什麼。
二丫的確沒見過世面,愣愣的一副你們說什麼都好的樣子表示同意。
目標定下來,三人開始研究從哪條路走。
王南說:“一條路是沿着松花江走,這條路沒日本人的時候是最好走的,現在日本人把江上面的哈爾濱和下面的佳木斯都佔了,中間應該也被他們守着呢。我家過來時就是走這條路,大馬路離江邊不遠,日本人要是堵在路上,可不好繞過去。不帶槍都沒法走,帶槍更沒法走”。
“還有一條路。”
王南在來湯原時也聽父母講過另一條路。
父母說過:從哈爾濱到綏化再到鐵驪再往東可以走到湯原。他們特意提到呼蘭河和西南岔河就發源在一座山頭上,一條流向西一條流向東。找到西南岔河走就沿着向東走,看到湯旺河走到河口就是湯原。河對岸長腿子村就守着有條通往南岔河那邊的路。向北,沿湯旺河往北的方向,也有路通到黑龍江邊就是佛山縣(後世嘉蔭縣),這一路都是車軲轆馬路(馬車壓出來的路)。
現在的湯原縣管轄面積非常大,湯旺河流域幾乎都歸它管。多少年以後,在湯旺河的一個小支流伊春河邊上,一個小屯子發展成一個林業城市,掌管着湯原縣向西的大部分地域和鐵驪縣(後世鐵力市),還有北面黑龍江邊的佛山縣、烏雲縣(這兩縣是後世的嘉蔭縣)。
小村落的獵人們也說過這條路,他們講的是山路:從山裡那幾個草棚子向西,翻過山就看到了湯旺河,往南走點就是西南岔河。
三個人一致說走這條山路。
中午吃完飯,李秀和二丫的針線活就開始收尾了,幾個包已經大致縫好,二丫試了下裝東西,還算結實。當然,急急趕出來的活兒,針腳還不密實,這個可以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