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路走到左邊的石砬子山邊的陡坡下,隔着一條小小的小溪就看到幾頭野豬正在山腳那裡拱着草根,一身灰黃的硬毛,遠遠看過去象條大腦袋的狗,也就是哼唧唧的叫聲跟家豬差不多。
王南對着一頭大野豬的腦袋開了一槍,幾十米的距離幾乎槍響豬倒,其他的豬被槍聲嚇的一激靈就往樹林子裡跑,等王南再推上子彈時就都跑不見了。
中槍的野豬倒在地上還在低聲哼哼着蹬划着腿兒。
李秀問王南:“這就算殺完豬了?”
王南也僅僅只知道殺豬要放血,要褪豬毛,要開膛,只能搖搖頭。
於是王南和李秀就看向二丫。這兩個大地方來的人,吃過豬肉看過豬走,卻不知道怎麼處理這頭豬。
二丫也只是見過人家殺豬而已,還躲的遠遠的,殺豬菜吃過不少,卻也不知道怎麼開膛去毛。
三個人就看着這頭正在死去的野豬乾瞪眼。
這野豬足有上百斤,可不是野雞野兔那麼小。
他們連菜刀都沒有,開膛可以用小手斧,去皮要是用剌刀的話,那也太高看剌刀的切割能力了,剌刀以捅爲主,那個刀刃也就砍下樹枝還勉強,開罐頭的小刀就更不要提了。
再說也沒也法指望着小飯盒燉肉。
李秀估計這裡離人家不會太遠了,就說擡到有人的地方讓人幫着弄吧,還命令二丫一定要看明白怎麼弄的。
沒能這樣了。
等到豬不再動彈了,三個人抓起豬腳擡過小溪放在馬路上,再翻出三個日本兵的綁腿綁在豬腳上,三人就這麼一起拖着順路往前面走。
頂着高高的太陽,三個人沒拖多遠就累的滿頭大汗。二丫一邊用力拖着,一邊說:“殺豬菜吃不了,就吃大塊的豬肉燉粉條子,吃大蔥炒肉片,要大鍋燉肉,要用大馬勺炒肉,怎麼也得吃個夠”,李秀雖然臉上的笑好象是在笑二丫,其實心裡美滋滋的在想一會就可以解下饞了。王南的肚子早就咕嚕咕嚕的替他說話了。
等看到了小屯子時,已經到了正午。
一屯子的人都跑了出來看他們三個。
李秀和二丫本以爲人家出來是看野豬的,誰知道這些人看着新奇的居然是她們兩個大姑娘揹着長槍挎着短槍,這讓她們兩個不知道如何是好。
王南本來是想找哪家幫下忙,可這二三十口人就沒法喊了。
這時的王南還是有點小氣的。因爲東北農村不少地方都有個不成文的說法:外面撿的東西,誰看到了都有一份拿,雖然不管拿多拿少,正宗的見者有份就是這裡出來的。象王南這外來人要是喊人幫忙收拾這頭豬,好吧,誰來了都是幫忙,誰都能上桌吃殺豬菜,這點肉還不定誰吃的多哪。
其實全國都有這樣的民俗,東北因爲漢族幾乎都是移民來的,闖關東的人一般都是這樣分配意外之財,所以忌諱更少,該要時要,該給時給,該拿時自然就拿了。發獨財的有,很少能在鄉里鄉親中站住腳就是了。
當然,都是本地鄉親的話,這是基本的禮尚往來,不要提什麼吃虧不吃虧的話。王南只覺得自己就稍歇下腳,吃口熱飯,剩下的肉還想帶走路上吃哪,真心沒打算跟這些人一起吃大鍋飯。
說起吃肉來,東北人比較憨厚,就是一句話:咱每天都吃。王南覺得這幾天打的野雞和兔子吃着不過癮,不光是他,兩個女孩子也都饞豬肉吃。
要是能整個小鍋馬勺啥的,這頭豬身上的肉足夠他們吃上幾天,過足肉癮了。正因爲想着多吃上幾天,所以他就小氣起來,又光想着吃肉,卻忘了自己連身上的槍彈包裹都快背不動了。
於是就讓二丫拿錢僱人。二丫跟李秀兩人耳語了幾句,李秀在一個包裡翻了下給二丫拿出一些奉洋票子,二丫抓在手心卻站在那裡喊:“誰家有小號的馬勺?賣我一個”。
這些人都看西洋景一樣看着她,卻沒人應聲。
二丫站在那裡大聲喊道:“誰賣我馬勺我就僱誰幹活”。
這時就有人在原地問幹啥活,二丫說幫我把豬收拾了,豬頭下水拿走。
這野豬不大,豬頭下水也夠一家人吃上幾頓,馬上有人說他家有小號馬勺,問多少錢買。
二丫是小聰明上來了,臨時想到買個馬勺的主意,帶在路上燒炸燉煮都可以,免的小飯盒只能一個做法。
她卻不知道多少錢合適,就看向李秀,李秀有點不好意思當這麼多人面說話,可看二丫站在那裡看她,硬着頭皮站出來,問那人:“大哥,你要賣多少錢”。
那人也不傻:“你出多少吧,我家也就這一個,少了我自己用了”。
李秀示意二丫拿出手裡的錢。
二丫亮出手掌裡的奉洋,那個人看了下,張嘴開價說:“這些不夠,再加幾張”。
王南沒辦法,大姑娘跟人家談生意,不是嘴上被人佔便宜,就是生意上被佔了便宜。只好從李秀的包裡拿了幾個一分銅幣拿了出來,說:“大哥,就這些,賣就賣,不賣拉倒”。
那人撇了下嘴,看看野豬倒是有些捨不得,就把錢收了下來:“那就這樣吧,就算我給老婆孩子整點豬頭肉吃吧”。
隨後就帶到三人走進自家的院子裡,把野豬大卸八半,豬頭下水留下,又按二丫所說,用刀子把豬皮剝了下來,餘下的剔皮肉攤在院子裡的木架子上,又從屋裡拿出個小馬勺,比揹包小一些,遞給了王南,示意着交易完成。
王南看着架子上的肉這才知道小氣過了,三個人這一頓能吃多少啊?剩下的根本背不動好不好?
李秀和二丫也想到了這個問題,李秀想到了當初王南聽說餅乾帶不走的心疼樣,看到王南現在小氣過頭的樣子就想笑。人家說東北人吹大牛使小錢,這自家男人倒是不吹牛,就是捨不得豬肉。
那家男人也看出來了王南三個人背的東西已經很多了,這些肉可能帶不走,就跟王南講:“俺家你嫂子做醬肉還行,要不讓她給你醬上了帶走怎麼樣?”
就這樣,王南留給這家人一小半豬肉,在餘出些生肉和排骨後,其他的全部下料開始做醬肉,豬蹄也被火烤了醬上了。
李秀在一直在邊上看着,王南這生意做的,虧不虧談不上,可心痛肉的樣子讓她扭頭暗笑不已。
看熱鬧的人慢慢散去。
王南三人輕鬆了些,從包裡掏出些餅乾給這家的孩子吃,自己也吃些墊着肚子,等着醬肉做好,帶到路上吃。
就這樣,三個人在小屯子裡休息了一下午。
傍晚前,肉才醬好,臨走前二丫又把這家人的小片刀買了下來,與這家人熟悉了些,人家還送了兩顆酸菜和兩大把粉條子。
三人向這家人告別後,勉強帶着三十多斤肉朝着夕陽方向走去。
順着車軲轆馬走到西邊山腳,打算休息的時候在離路邊不遠的地方找到了一個開荒人放棄的窩棚。
三個人看了下,有段時間沒人住了,裡面卻不是很潮,收拾一下可以將就一宿(東北口音:xiu,三音)。
就挖了個火坑,點着火做飯,第一次自己燉了豬肉酸菜粉條。王南看肉在鍋裡燉的時候把周圍清理了一下,又放了些拌腳。
三個人終於吃了頓大肉,有說有笑的吃到都有些撐着了,這才收拾收拾開始休息。
隨後的幾天三個人上午慢悠悠的走,下午練槍休息,隨着野味的增多子彈的見少,王南的絕活慢慢的有了點雛樣。
100米腦袋大小的目標10槍全中還做不到,前六七槍沒有問題,再往後還是控制不住身體,不能在瞄準發射的瞬間將身體穩穩的‘定’在那裡。
王南很高興:目標在望,下的功夫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