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嶺到奉天的公路很繁忙,日本人的汽車運輸隊常年在公路上跑來跑去,馬隊也一撥接一撥的,三個人不得不貼着山邊走小路往奉天走。後世的瀋陽原名叫奉天,這麼叫了200年多年,被張小帥改名瀋陽,等他跑了,只叫了三年的瀋陽就又被改了奉天,到抗戰結束又改瀋陽。
小路邊的村屯不多,卻時不時有人跑去向日本人舉報。
王南被兩個女人夾弄的沒有脾氣,老實了很多,手癢時就找個地方打靶,兩個女人陪着他一起練槍,也就不跑出去開槍了。可這不代表他不開槍,敢追上來的不管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一律打死加補槍,順便扒些棉大衣。兩個女人正做冬天的被褥呢,棉花絮可不怕多。
兩次下來這一路上的日僞軍警也知道這三人就是哈爾濱黑槍王南那一家子,自己不敢追,就趕緊報到奉天那裡。
可奉天日軍也沒辦法,派人少了不行,人多了又不一定就行,人家三口往山裡一鑽,時不時出來殺些人,這不又成了一個笑話?何況自家兵力要乾的事兒多了,有必要爲個打黑槍的去集結各地方兵力,把好好的奉天搞得雞飛狗跳的嗎?
這事就沒了下文,不了了之了。
就這樣王南一家三口東晃晃西轉轉的,下雪天時還找個地方窩了幾天,直到進了11月纔到了奉天東陵這一帶,三人開始準備進奉天城看看。
這時奉天城還是有城牆的,或者說這時中國叫城市的地方都有城牆。
白天的時候,王南讓兩個女人躲好身形,他揣着大眼擼子,就繞過鐵路到城東處去看城門口的情況。
東邊有兩個城門,日本人帶着僞警察一絲不苟的檢查良民證,卻沒有王南在哈爾濱看到的立正打嘴巴罵人打人那樣過份,只是正常的檢查。
日本人很聰明,在佔領區裡區別對待中國人。東北三個大城市,奉天是中心城市,日本人駐軍多,各國商人集中,東北軍留下部分家屬在這裡,反而不來這裡鬧。日本人在918之前已經用溫水煮了很多青蛙,反抗的力量就不是很強,所以用親善的態度對待這裡的中國人。長春是日本人準備大建特建的城市,幾乎都當成自己的城市自己的人來對待,聽話的就是自己人,不聽話的才下手處理。哈爾濱是涉外城市,日本人原有勢力不強,918後也抵抗的最厲害,白毛好欺負紅毛也老實的合作,所以對中國人的態度最惡劣。
拿奉天周邊幾個萬人坑來說,早期基本是從關內騙來的,後期就是從關內抓來的,從遼寧本地人中抓勞工的比例很低。而黑龍江修工事的人中,抓的本地人比例就很高,這種區別對待還是挺明顯的。
王南看這人來人往的,沒良民證白天是混不進去了。看那城牆的高度和這城門的樣子,估計晚上帶兩個女人也不好衝進去,想了半天怎麼進城,有些無計可施。
王南低着頭一邊想一邊往回走的時候,看到了火車道,眼睛一亮。火車道人少牆高,又有巡邏隊,別人覺得更難,這卻難不住王南。
晚上,三個人收拾好,王南讓兩個女人躲在火車道邊上,自己先上了火車道兒探路,走到城牆東北找了個地方翻過火車道邊的牆,看到城牆內是片菜地,很是隱密。
這裡可以進出,可自行車又沒辦法拿過這麼高的牆,王南無可奈何,又折返了回來。
三人又在奉天外面找地方把自行車和車上的東西好藏。三人費了很大的勁兒,才找了個人跡罕見的地方,把東西藏的白天夜裡都看不出來。
到了夜裡,王南把兩個女人都帶過城牆。
找了個清靜的衚衕,三個人頂着寒風對付到了天亮。
天剛矇矇亮的時候,兩個女人還在睡夢中,王南習慣性的睜開眼睛。
空氣裡有股特殊的城市味道,他使勁的吸了兩口,卻只有陌生的感覺,就坐在那裡發呆。
李秀趴在王南懷裡迷迷糊糊的說:我帶你們吃餃子去。可能是聽到了吃字,二丫本來靠着王南偎着,一下坐了起來,眼睛卻還閉着。
這打斷了王南發呆,他看了下兩個女人,摟回了二丫,輕輕的拍着她們的後背,心中暗歎:趕快找個太平的地方吧,跑來跑去的,倆女人遭老罪了。
天大亮的時候,三人走上了正街開始逛街。
奉天街頭的氣氛很好,人來人往的,街頭也不亂。
三人隨便找個地方吃了早飯,就開始試着融入這座城市。
先按着街頭的小廣告去找房子。
找了個房屋中人的鋪面進去一問,誰知道租間房子,也一樣要先看良民證,王南只好說是先問下行情,人家不冷不熱的介紹了下,瀋陽的房子倒不貴。
隨後三人自己去找貼着租房的民宅。有一家獨門獨院的環境很不錯,王南敲門去看房問租金,沒想到人家要先看良民證,王南說先下看房子,房東一副不先看良民證就是騙子的樣子,說急了就威脅王南要去舉報,三人只好離開這家。
沒有良民證的事兒三人沒放在心上,肯定有地方可以買到良民證,只是這處處都要用到,也太較真了吧?
李秀就說:“咱們再着看有什麼營生可做吧”。王南:“看啥啊?”李秀就說:“到正街上去招人的地方看啊,也看下有沒有轉讓的鋪面啥的”。
三人就這麼轉了大半天,也沒看出自己能做什麼。
李秀就拉着王南說:“算了,咱們還是去關內吧”。二丫也在邊上點頭,她們覺得日本人管制的地方三個人都呆不長。
王南也對奉天沒什麼感覺,就點了點頭,這件大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等到飯點兒過了,三人都有些餓了。王南想起李秀早上的夢話,就特意去找老邊餃子館,三人好好吃了頓餃子。
下午又轉了轉,三個人稍買了一些東西,二丫又買了一大堆的糖,李秀見管不住她這愛好,就警告她只許吃不許說,二丫就拉着王南,一會讓他嘗這個一會嘗那個,把王南弄的也無可奈何。
在街上,李秀看到個大照相館,櫥窗裡掛着彩色的大照片,這倒沒什麼,可門口掛着大水牌,上面寫着出租拍照用的西裝和婚紗,下面大字寫着新到西國新款婚紗,邊上小水牌上寫着最新西洋式背景的字樣,李秀心一下子就火熱了起來,立刻拉着王南衝了進去,就要拍穿西服婚紗的彩色的結婚照。
王南被拽進去了,一看要換衣服拍照,心裡暗暗叫苦,趕緊把身上的大眼擼子偷偷塞給二丫。
二丫把槍藏好,就無喜無悲的坐在邊上看着,嘎巴嘎巴的吃着糖塊。她在意的名義已經有了,反正一輩子就跟這倆個人過了,照片就是把人定到格子紙裡,裡面有沒有她也是一家人。
李秀一件接着一件的試着,有時還要王南換一套來配色。王南發誓,李秀從裡到外沒有他不知道的地方,可從來沒發現她過對衣服有這麼的熱愛,更想不到她還會這樣搭配衣服、這樣的挑剔衣服。
李秀挑的越久,王南的臉色就越苦,二丫的嘴就翹的越高。
等到晚飯點都過了,李秀才拍了幾組照片出來。
二丫看到結束了,搶先起身,溜溜達達的就要往外走。李秀喊住了她,隨手指了兩件婚紗,讓她自己跟王南拍兩張。
二丫清脆的說了聲:“吃糖,不拍”。李秀眼睛一瞪:“拍去”。二丫癟了下嘴,糖塊在嘴裡轉了又轉,又想了下,這才說:“嗯哪,換家拍”,她這是小小的置下氣。
李秀眉毛一揚,就要訓她。
看着兩個女人胡鬧,王南這是真沒脾氣了,可突然想到二丫的說對,在這裡一拍,就又跟哈爾濱一樣,人家看是一家三口又告密去了,還是換家吧。
就拉住李秀,真的換了一家照相館跟二丫也拍了兩張。
拍好後,找個飯店吃飯。在街上轉到天黑,這纔回到城外去,隔天再進城逛逛,取了相片就往關內走。
第二天,三個人沒有出去,就躺在那裡看着天閒嘮嗑。兩個女人一邊兒枕着王南的胳膊,開始說起對關內生活的憧憬。
天空中有飛機起飛降落的,看地方離三個人很近的樣子,兩個女人就想到近處看看飛機是什麼樣的,三個人就順着路去了奉天東郊的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