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銀行和殺日本人這事兒鬧的夠大的,警察開始上街巡查,三個人這幾天就在小院子裡躲風聲。
在整理東西時發現,幾天過去了,日本人的天津專用票子也沒花出幾個,一大堆放在那裡。新買的武器子彈和各種東西,加上這堆錢,三輛自行車怎麼安排都帶不走這些東西。
三個人就對東西挑揀再三,可買的時候就小心翼翼的,都是挑有用的買的,減也減少不了多少。只能先放在那裡,等走的時候再定下來帶什麼不帶什麼吧。
在旅店裡買吃的時候,總感覺那個掌櫃的看着他們的眼神有點奇怪。李秀就跟王南說:“應該是認出你來了,看他那樣子不象要告密的樣子”。
王南想了想,就抓了沓錢找到掌櫃的。果然掌櫃看到他是一臉崇敬的樣子,王南把日本票子塞給他,說:“再住幾天”。那掌櫃的推了回來,周圍人來人往的,他想說什麼又怕別人聽到,用手懟着心口說:“咱這裡明白着吶,您這是積了大了德,咱們不來這虛的”。兩人都心知肚明瞭,卻也不用再說什麼。
王南不好在衆目睽睽之下硬塞給掌櫃的錢,就指着手裡這沓子東西問掌櫃的怎麼換。
掌櫃也明白王南的意思,這日本票子肯定是銀行裡搶來的,可這麼多錢他也沒本事換出去,就給王南出了個招兒,出去買貴重的東西,自己用或者再折些價賣掉。
王南向掌櫃的拱手感謝,掌櫃的趕緊擺手,示意他沒事別出來。回去三人就開始想買什麼貴重物品,李秀和二丫不約而同的說出來一個貴重的大件兒:汽車。
她們看着東西,早翻來覆去想過多少次,要是有輛汽車再多也能裝得下。
王南就在人少的時候找掌櫃的問了下在天津怎麼買汽車。
天津是時下的中國買車最容易的幾個地方之一,有錢看車下訂單或者有現貨直接開走就行。多數小汽車的價格在3500大洋以內,拉貨的汽車一般3000到5000多,拉人的客車看大小3000到8000都有。
可開車就不容易了,還需要考個駕駛證,並且,這駕駛證可能只能是本地認。
光這兩樣還不行,這時的汽油也難加,貴不說,還時有時沒有,很多有車人都是用大油桶自己屯油,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屯油,一般人只能用汽油證按量去加。
王南幾句話瞭解了個大概,就換上李秀新買的西服禮帽帶着李秀去挑車,提上大約值5000大洋的日本票子,李秀怕錢不夠,還多抓了幾大沓。
二人趕個大早坐着人力車就到賣車的洋行那裡去看車。
以他們兩人的眼光看這時代的小轎車,是非常非常的高貴時尚,只可惜載人可以,東西裝不了太多,也有些嬌貴。要知道這時的小轎車還被民國政府認定爲摩托車,輪胎跟摩托車的也沒什麼區別,只能走公路,不耐在鄉村野路四亂跑。同時車出了問題也只能到專業的地方去修,修一次就幾百塊大洋,號稱修車一根金條起價。
可買輛汽車就沒意思了,三個人坐在駕駛室裡很擠,總不能讓兩女人誰出去坐後廂吧。
王南看那輛比轎車大一號的客車不錯,三口人還能在車上休息,讓李秀看一下,李秀也覺得可以。
就問陪着看車的那個國人經理,先問買車的話能不能給辦個駕駛證,這經理苦着臉說,駕駛證這還必須得本人去考。王南就問了下怎麼考,想了想,好象自己也沒什麼問題,就說可以考。
那經理不太相信,就拿洋行的車給王南試,他在車上心驚膽戰的準備在王南要撞牆時拉手剎杆子給車憋滅火。
王南坐在車裡,熟練的先打開風門,再啓動汽車,然後輕鬆的掛檔鬆離合,繞在空地上轉了幾圈,又掉頭、倒車、停車。這經理就又問了幾個王南開車的手勢和換輪胎的方法,等王南比劃着說完,這經理馬上拍胸脯說:“駕駛證隨時可以考,加急的話現在咱就去考試”。
王南被他說愣了,好傢伙,考駕駛證都能加急到隨時去考,這家賣車的也算是手眼通天了。
就先拿日本票子和照片交了訂金,照片還是在瀋陽拍的。這錢使的足自然好辦事,這個中國經理立刻找到關係專門給王南來了場天津的駕駛員考試,連去帶回一個多小時的工夫,天津開出來的駕駛證當場就拿到了手。
隨後回到洋行裡全額付了款,指定了現場的那輛客車。這輛說是客車,可比後世的大殼子越野車還要小,連司機在內,都擠到車裡也只能坐7個人。
正在填車牌手續的時候,洋經理專程過來跟王南這個爽快的大客戶聯絡感情。兩人說了幾句話,他看到王南嫌這車小,就跟王南說他可以從別的洋行調來一輛大的客車滿足王南的要求,價格自然要貴不少。
這事無所謂,反正錢都得在天津花掉,王南就讓洋經理把車開過來看看。
等車開過來,是個11座的小客車,這回王南和李秀都滿意了。這車的空間,東西能全進去,人也能在裡面休息。
那個中國經理說,要是常在城外轉,可以在車裡面放個油桶,加一次油就能跑上千公里。王南就讓洋行的人拆掉一排椅子,這就放上個油桶。
這就又重新算錢填寫車牌手續。等手續填完,王南就讓這個經理找人連油桶帶車全加滿油再回來。
已經中午了,王南帶着李秀就在旁邊吃了午飯,等這個經理開着加滿油的車回來,車已經掛上車牌,加油證他都順路也辦好了。
駕駛證錢、汽油證錢、車牌錢再加上一輛小客車的錢,把兩人身上的錢掏的只餘了些零頭票子。二人倒覺得佔了個便宜,這麼一大筆日本票子,洋行能收就行了。
李秀坐在車上還在猜測洋行多要了多少兌換費,王南當時專心開車,沒理會她在那裡算帳。等快到住處時,他就在想,洋行的人應該知道這錢是從日本銀行搶的,否則除了日本人,任誰也不會拿出這麼一大筆的日本票子來。
不過洋行再怎麼也不會把王南賣給日本人,這涉及到了商業信譽。何況象王南這個等級的悍匪也不是隨便就可以招惹的,只要他跑掉了,看日本人都一副惹不起的樣子就知道他報復起來會有多恐怖。
王南開車回到住的地方,在掌櫃的安排下,把客車放在了旁邊的一個大院子存着。
這一輛客車,日本票子就花的差不多了。
三人把東西試着放在車裡,發現沒佔多少空間。就在天津城裡轉了幾天,等剩下的日本票子變成了各種皮箱和各種想買又怕帶不動的東西。等三人的家當都裝進了箱子,就準備開車去北平。
臨走前把三輛自行車都送給了掌櫃的。其實二丫還想留上一輛,可惜自行車很難進出客車,只好做罷。
出天津時,海關的人看這車明明是客車卻是一家富人自已開着,也沒說什麼,例行公事的上車看了一眼就放行了。
客車上只有七八個大大小小的皮箱子,除了被褥這些過於臃腫的,其他的東西都集中在各種皮箱子裡。
長槍放在一個專門找來的大皮箱裡,錢、衣服細軟都放在皮箱裡了,連彈藥背心都有一個專門的皮箱裝着,子彈分着放在幾個箱子底下。
王南只在身上放了把大眼擼子和幾個彈匣,兩個女人的手槍放在了各自的小手提包裡,車裡和人身上明面上沒有任何違禁的物品。
這次上路,李秀給三個人都打扮成有錢人的形象。
王南穿着洋行裡買來的西服,帶着洋墨鏡,大金錶也戴在了手腕上,都是這時代最奢侈的東西。李秀和二丫也難得一見的一起跑出去做頭髮,出門時穿上了天津婦人最時髦的衣服,帶着精巧的首飾,化上了漂亮的妝。
她們剛換上這套裝扮時,王南都忍不住,稀罕了這兩個大寶貝半天,直到兩個女人嬌聲嗔怒道妝花了才罷手。
去北平的路還是有點遠,後世的100公里,現在幾乎翻了一倍的距離。又繞又彎,路況還差的不得了。
路上每二三十公里就一個檢查站,三人的車屬於10座以上的車,每過一次都要1個大洋左右,三人就給各種紙票子頂大洋。
進了北平境內,一個檢查站要2個大洋,王南開車正過癮的時候,也不願意在這小事上惹氣,就給了。誰想到了後面的檢查站是3個大洋,王南有點惱火,就問了句爲什麼這麼貴,幾個警察站在邊上對着他們陪着笑,說:“前面跟日本人開戰哪,上面就定的這個價”。
李秀正是自家有車的貴婦人心態,見幾個人態度卑微的樣子,說直接掏出紙票子給了過去。
可下一個檢查站是一個穿警察衣服帶着幾個穿老百姓衣服幫閒的人,流裡流氣的,張嘴就要5塊現大洋,紙票子還不要。看着這幾個人混仗的樣子,王南懶得跟他們計較,屁股一擡,抽出大眼擼子就對着這幾個人,張嘴就說:“老實站着,別找死”。這幾個人嚇了一跳,互相看了看呆站在那裡。李秀拉了拉王南,抓了一點的紙票扔出車窗。那些人生怕這車裡的人一個不高興就真就開了槍,撿起錢也不敢多說,趕緊擡起了橫槓。王南拿槍比劃了下,可對這種吃拿卡要的生氣又不值,就一腳油門就衝了過去。
遠遠的已經看到了北平城成片的房子時,有一個大檢查站,幾個士兵平端着槍攔住了車。
先讓王南交過路費,這個關卡也是5塊現大洋。
拿槍的士兵光天化日之下倒也老實,看三個人一身富貴的樣子,只收過路費,還聲明這過路費裡有支援軍隊打日本人的特別過路稅。
王南無語,李秀把紙票子給了他們,士兵們也收,只是多要了1塊錢當兌換費。
過路費收完了,又過來一個軍官上車檢查,這人只在站在車門口數了下箱子,又看了看三個人的打扮,問了下姓名,就在一個本子上登記。
王南想到山海關裡那些跟日本人打的軍隊就問了句:“你們這些當兵的,啥時上去打日本人啊?”
這個當官的無言以對,黑着臉轉身就下了車,揮手讓人擡起路卡,放王南通行。
在日本人殺往關內的節骨眼上,一提打日本人,有點骨氣的軍人確實很傷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