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既便是這樣,潘仁也沒有輕舉妄動。
一直在牆根底下蹲了差不多有十幾分鍾,確定屋子裡沒有任何異常,潘仁終於起身,然後從後樓梯上到二樓,輕輕推了一下臥室門。
意料之中,臥室門沒鎖,娜塔莎這蕩婦!也不怕野漢子半夜摸進門!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個蕩婦只怕是巴不得有野漢子半夜摸進她門吧?看來今天晚上非得好好教訓她一頓不可。
想到這,潘仁心頭便越發的火熱。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潘仁卻忽然聽到“嗯嗯”兩聲輕響。
潘仁聞言先是大怒,但是下一秒,卻又如同被兜頭澆了一大盆冷水。
不好,這是有情況!
潘仁心下大叫一聲,轉身就想要退出去。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潘仁纔剛剛轉過身,臥室房門便已經被人從外面嘭的一聲關上,緊接着臥室裡的燈也亮起。
燈光竟然有些刺眼,潘仁下意識的拿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過了幾秒鐘,等眼睛適應房間裡的燈光,潘仁才移開手。
但只見,娜塔莎的大臥室裡居然多出了足足四個大男人。
娜塔沙穿着一身真絲睡衣,被捆在那張豪華大牀的牀頭,不過一顆腦袋卻軟軟的耷拉下來,也不知道是被探斷了脖子,還是隻是被人給打昏了過去。
就在大牀前,擺着一張紅木椅子,椅子上大馬金刀的坐着一個年輕男子。
“竟然是你?!”潘仁一眼就把這個年輕男子給認了出來,因爲他跟對方已經打過好幾次交道,上一次在大東亞飯店,更是險些死在對方的槍口之下。
“潘隊長,幸會幸會。”房建偉笑着抱了抱拳,旋即又說道,“哦,說錯,現在不能叫潘隊長了,應該叫潘總隊長。”
“這不都一個意思麼。”潘仁一臉謅笑的說道,“偉哥,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兒玩?你看你,來也不事先打個招呼,我這啥也準備都沒有,真是的。”
“打招呼?事先準備?”房建偉哈哈大笑道,“讓你事先準備幾十個槍手?”
“偉哥你這是什麼話,我潘仁是那樣的人嗎?”潘仁當即將自個胸脯拍得膨膨響,然後一臉正氣的道,“雖然我是青幫出身,但是對青幫那些人的做派是一貫很反感,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我纔會最終忿然退出青幫。”
停頓了下,潘仁又道:“所以我潘仁絕對不可能爲了青幫找偉哥你的麻煩,而且,我潘仁算什麼東西,就是十個潘仁綁一塊,也不是偉哥你對手,你說是吧?”
“倒這是。”房建偉哼聲道,“你的確不太可能爲了青幫跟我翻臉,但七十六號呢?”
“那偉哥你就更是冤枉我了。”潘仁滿臉悲憤的道,“我姓潘的再不是東西,好歹都還知道自己是一箇中國人,我之所以加入七十六號,真的不是我自甘墮落,而是我早知道有一天會有像偉哥你這樣的人前來找我,然後我就可以成爲打入七十六號和梅機關內部的一顆重要棋子,就可以爲國家、爲人民做出重要的貢獻!”
房建偉道:“照你這麼說,我是不是應該給你申請一枚寶鼎勳章?”
“寶鼎勳章還是算了吧。”潘仁嬉皮笑臉的道,“偉哥你真要是看得起小弟我,就替小弟我申請一枚三等雲麾勳章吧。”
“三等雲麾勳章?我他媽現在送你一顆鉛彈!”房建偉說完就掏出了駁殼槍。
“偉哥!”潘仁便立刻大喊一聲,然後雙膝一軟噗嗵一聲跪倒在房建偉腳下。
在強烈求生欲的驅使下,潘仁痛哭流涕的道:“偉哥,我的這顆心是真誠的,我真的願意爲了黨國,爲了常校長,爲了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只要你饒我一條狗命,從今往後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你讓我攆狗,我就絕不去抓雞!”
房建偉冷冷看着潘仁,似乎在猶豫,其實這只是心理戰。
如果不是想策反潘仁,如果僅僅只是爲了取潘仁的狗命,身爲虎虎小組組長的房建偉根本就用不着來這裡,只要派出兩名隊員,就能輕鬆幹掉潘仁。
房建偉之所以來這,就是爲了策反潘仁,就是爲了替我黨在七十六號的核心部門打入一枚重要楔子!這樣一來,我黨在上海的地下工作,以及將來浙東海防總隊在鄞江的抗戰工作就能得到情報上的支持。
當下房建偉沉聲說:“潘仁,這麼跟你說吧,我們隊長可是已經發過話了,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把七十六號的首腦一鍋端,除了你,還有丁默邨、唐惠民、李士羣、吳四寶,還有韓澤,全部都得死,一個都別想活!”
潘仁便雙手合什,邊拜邊道:“還請偉哥救我,偉哥一定救我!”
“真要是說起來,饒你一條狗命也不是不可以。”房建偉說道,“我早就調查過,潘仁你小惡不斷,大惡不犯,偷雞摸狗、欺男霸女的事沒少幹,但是真正出賣國家、替日本人迫害抗日誌士的事卻很少,唯一一樁,就是上次殺了中統的一個交通員,而且就算那次,也不是你的本意,只是意外。”
潘仁感激涕零道:“偉哥英明,偉哥英明!”
如果可以,潘仁真想喊房建偉一聲親爸爸。
因爲他知道,自己的這條狗命算是保住了。
房建偉又道:“但是,我憑什麼相信你會洗心革面?”
潘仁眼珠骨碌碌一轉,低聲道:“我可以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
房建偉問道:“什麼秘密?”
潘仁一咬牙,又接着說道:“鳩田鷹那個老鬼子,正在策劃一次重大行動,準備將軍統上海區的武裝行動人員一鍋端!”
房建偉聞言頓時心頭一動。
鳩田鷹正在策劃針對軍統上海區的行動,房建偉當然是知道的。
但是潘仁並不知道他知道,這也就是說,一旦梅機關吃了大虧,潘仁就會覺得這是因爲他給房建偉提供情報而導致的!
這樣一來,潘仁也就沒了退路,從此只能乖乖的充當他的線人!
當下房建偉又道:“你具體說說,鳩田鷹的計劃是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