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之後，房建偉就已經換了一身行頭，坐在法國餐廳的卡座上。
坐在他對面的，是同樣換了一身行頭的長俊，此時的長俊已脫掉軍裝，換上一身普通的西裝，再加白襯衣。
“沒有問題吧？”長俊語含擔憂的問道。
“不會有問題。”房建偉笑笑，淡然說道，“此時的你，仍舊在證券交易所的貴賓包廂裡與股票經理談投資。”
長俊皺眉說道：“不要低估土肥原賢二，今後還是要儘量少見面爲好。”
“也不要低估我們軍統的能量。”房建偉微微一笑道，“至於見面，你儘管放心，如果沒有十分重要的事情，我是不會啓用這樣的緊急聯絡方式的，畢竟見你一面代價太大，就算是我們軍統也吃不消。”
“十分重要的事情？”長俊道，“什麼事？”
房建偉的目光頓時間猛然一凝，道：“長君，你是真不知呢，還是裝糊塗？或者說，你乾脆就退縮了？”
長俊低着頭，不敢正視房建偉目光，說道：“我是真不知道。”
“行，那好。”房建偉點點頭，說道，“敦煌計劃準備得怎樣了？”
“敦煌計劃？”長俊霍然擡頭，說道，“怎麼，這就要發動敦煌計劃了嗎？”
房建偉點點頭說道：“本來不打算這麼快就發動敦煌計劃的，但情況有變，現在必須得提前發動了，我就問你，計劃準備好了嗎？”
長俊道：“我只能說，還沒完全準備好。”
房建偉目光一閃，道：“說說你的準備情況吧。”
“是這樣的。”長俊道，“我有一個陸軍幼年小學的同學在浦東倉庫做倉管，雖然職務不高，但權力極大，偶爾也會做點走私的業務。”
“走私業務？”房建偉嘿然道，“偷油出來賣？”
“是的。”長俊點頭道，“不過，量很小，而且他們只賣大阪產的航空汽油。”
前文曾說過，日本是一個島國，幾乎不產石油，絕大部分石油都從海外進口，而進口的石油運回本土進行裂解提煉，但由於煉油廠技術水平良莠不齊，生產出來的輕質原油也是品質不一，其中以大阪煉油廠生產的輕質油質量最差。
在這個時期，大阪產幾乎是劣質產品的代名詞。
房建偉問道：“然後，你的計劃又是怎麼樣的呢？”
長俊低聲道：“因爲是見不得人的走私交易，所以只能選在夜深人靜時進行，而且必須選在人少的地方，爲此他們專門開闢了一條通道。”
房建偉笑道：“你這同學倒是個人才，還專門開闢了通道。”
長俊又說道：“在油料倉庫東側有一座廢棄的鐵門，平時都是關着的，只有進行防空演習的時候纔打開，他們就修了一條簡易土路到鐵門之外，運輸汽油的車輛就可以順着這條土路進入油料倉庫，直達倉庫內的儲油罐前。”
房建偉說道：“所以呢，你打算怎麼辦？”
長俊沉聲道：“你可以派人冒充走私商，去找我同學買油，我可以做中介，但問題是一旦油料庫被炸掉，我的身份也就徹底暴露了。”
“這個好辦。”房建偉道，“你可以不用直接出面的，只要打一個電話就行。”
說到這一頓，房建偉又道：“你現在就給你同學打一個電話，把我介紹給他，然後我跟他約定時間提貨，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
長俊聞言略微有一些猶豫，房建偉便道：“你還在猶豫什麼？都到這時候了，你覺得你還能回頭是岸嗎？現在你就只有一條路可走！”
長俊聞言便長舒了一口氣，重重的點頭。
再然後，房建偉便帶着長俊起身來到這家法國餐廳的經理室。
這家法國餐廳其實是軍統上海二區的一個秘密據點，餐廳的中方經理就是軍統的潛伏人員，通過餐廳電話，長俊撥通了浦東油料庫。
不到片刻功夫，長俊放下電話對房建偉說道：“交易談好了，明天凌晨兩點，有人在我說的廢棄鐵門等你，然後會直接帶你們去儲油罐。”
“很好。”房建偉拍拍長俊肩膀，道，“長君，你可以回去了。”
長俊舒了口氣，抓起旁邊衣帽架上的帽子戴在頭上，轉身離去。
……
幾乎是在同時，在土肥原機關。
“老師，我給你捏一捏肩膀吧。”川島芳子走到土肥原賢二身後，伸手摁住老鬼子的腦袋，輕輕的帶到自己鼓騰騰的胸前。
土肥原賢二便閉上眼睛，舒服的嘆息了聲。
最近的這段時間，土肥原賢二真是累壞了，主要是心累。
土肥原賢二已經想盡了所有的辦法，卻還是無法將隱藏在第十三軍司令部的內奸給揪出來，以至於他都開始在懷疑，難道真的是他的判斷出錯了嗎？
川島芳子一邊替土肥原賢二捏肩一邊說道：“老師，我覺得你的判斷沒錯，在第十三軍司令部一定隱藏着支那奸細！”
土肥原賢二輕嗯了一聲，又說道：“說說你的看法。”
川島芳子皺着眉頭說道：“從第十五師團、第十七師團的五個快速縱隊與支那第十集團軍在新嵊戰場的追逐戰來看，支那軍對皇軍快速縱隊的行動幾乎就是了如指掌，如果說沒有內奸暗中向支那軍提供情報，根本就沒法解釋。”
“還有在松陽縣集體玉碎的第一一六師團，支那第四十一集團軍和鍾毅的海防總隊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找到了他們，並且做出了極具針對性的部署，無論是對山崎旅團的誘殲，還是對一一六師團主力的伏擊，或者是對武義留守部隊的襲擊，針對性都非常強，很顯然，支那軍的指揮官事先就已經知道了第一一六師團的全部的底細！”
土肥原賢二再嗯了一聲，道：“那你有辦法將他揪出來嗎？”
“我可以試試。”川島芳子嫣然一笑說，“但是不敢跟老師打包票。”
“行。”土肥原賢二道，“那你就留下吧，先別迴天津了，我想辦法給你弄一個身份，讓你到第十三軍的司令部任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