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第十三軍司令部。
石原莞爾還是那個樣子,什麼都丟給手下的作戰參謀去做,自己則團着手站在旁邊或者思考問題,或者乾脆看熱鬧。
不過,思考問題時居多。
岡村寧次便忍不住問道:“石原君,你在想什麼?”
石原莞爾的目光仍舊沒有離開地圖,幽幽的說道:“我在想,如果不能想辦法解決掉支那軍的航空部隊,皇軍的攻勢可能會受到嚴重的阻礙。”
“那是當然。”岡村寧次深以爲然道,“尤其是我們的重炮兵,由於行動緩慢,更容易遭受支那空軍襲擊,第二次浙閩會戰之所以失敗,主要就是因爲近衛師團所屬的野戰重炮兵第4旅團遭到支那空軍的摧毀。”
旁邊的日向志明插話道:“但是好在,現在配合我們第十三軍作戰的不再是隻有一個第3飛行團,而是足足有六個航空師團之多!在空中力量方面,我們已經徹底的壓倒了支那空軍,所以支那空軍已經構不成太大的威脅。”
“並不盡然。”石原莞爾搖搖頭說,“支那空軍擁有雷達,對於帝國空軍的動向可以說是瞭如指掌,而帝國空軍只能被動應對,反應就難免慢上一拍,眼下出擊的部隊距離不遠,還能就近得到莧橋機場的支援,但是隨着戰線推進,距離莧橋機場越來越遠,距離支那空軍的衢州機場卻是越來越近,屆時所面臨的威脅就變得越來越大。”
“這也正是我所擔心的。”岡村寧次深以爲然,“支那空軍始終是個嚴重的威脅,最好還是想個辦法將之徹底的摧毀。”
日向志明搖搖頭說:“談何容易?”
“不,辦法其實還是有的。”石原莞爾擺手說,“只是有些複雜。”
“哦,石原君你有辦法了?”岡村寧次欣然說,“快說,什麼辦法?”
石原莞爾終於從一個作戰參謀手中接過紅鉛筆,然後在地圖上沙沙沙的畫了一條彎彎曲曲的折線,從桐廬經黟縣直到開化。
“啥意思?”日向志明愕然道,“參謀長閣下是說,假道伐虢,從黟縣迂迴嗎?”
“對,從黟縣迂迴。”石原莞爾點點頭,又對岡村寧次說,“岡村君你看,黟縣一帶現在屬於支那三戰區的防區,而且這附近還有新四軍在活動,各方勢力盤根錯節,局面可以說十分之複雜,這就爲我們提供了滲透的機會。”
“嗯。”岡村寧次道,“這倒是個機會。”
“不,參謀長閣下是不是對滲透這個詞存在誤解?”日向志明撇嘴說道,“滲透,指的是小股部隊的滲透,如果是一個師團甚至於多個師團,幾萬人甚至十萬部隊,我實在想象不出,應該如何滲透?真當支那軍是瞎的嗎?”
石原莞爾冷冷的瞥了日向志明一眼,說道:“我有說要派一個師團甚至多個師團,從黟縣滲透嗎?”
“呃……”日向志明愕然道,“那參謀長閣下是什麼意思?派一個聯隊?一個聯隊就算能從黟縣滲透進去,又有什麼用?就是用腳指頭都能夠猜到,衢州機場附近甚至衢州城必定有支那軍重兵駐防,一個聯隊能發揮什麼作用?”
“日向志君你錯了。”石原莞爾冷然說道,“衢州未必有重兵駐防!”
日向志明蹙眉說道:“就算衢州未必有重兵駐防,可那畢竟是浙閩戰區的腹地,滲透的皇軍稍有遲緩,支那援軍就可能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
“這的確是個問題。”岡村寧次道,“石原君以爲呢?”
“岡村君說的沒錯。”石原莞爾點了點頭,接着說道,“所以,滲透過去的部隊,不能將衢州機場作爲攻擊目標。”
“不拿衢州機場作爲攻擊目標?”日向志明道,“拿什麼當目標?”
“石原君說的莫非是,雷達站?”岡村寧次神情一動,沉聲問道。
“沒錯。”石原莞爾點點頭說道,“岡村君,其實集結在浙閩戰場上的帝國空軍,以實力而言,就是摧毀衢州機場的支那空軍十幾次都綽綽有餘了,山口君之所以屢次拒絕向衢州機場發起強攻,主要還是顧忌支那空軍的雷達站。”
“是啊。”岡村寧次深以爲然道,“駐守在衢州機場的支那空軍有雷達站的引導,總能及時準確的掌握前去奔襲的帝國空軍的飛行路線,無形中就能搶佔先機,尤其在攻擊時間、攻擊地點以及滯空時間上佔據很大優勢。”
“如果貿然強攻的話,代價將會十分慘重。”
“而這,也是山口君多次拒絕強攻的原因。”
石原莞爾微微一笑說:“所以,只要摧毀雷達站,這個問題就不存在了,對嗎?”
“是的。”岡村寧次道,“只要摧毀雷達站,帝國空軍就能對衢州機聲發起突襲,支那空軍的戰鬥機甚至來不及升空就會被炸燬在跑道。”
石原莞爾道:“那麼剩下的問題就很簡單了。”
停頓了一下,石原莞爾又說道:“第一,挑選一支精銳部隊從黟縣迂迴;第二,讓川島機關儘快查清楚雷達站的確切方位。”
岡村寧次道:“石原君,你不說我差點忘了,川島機關其實早就在暗中調查雷達站的確切方位了,只是因爲第二次浙閩會戰以失敗告終,所以我把這個事情給忘了,我馬上就給川島機關打個電話,問問他們查到雷達站方位沒有。”
說完,岡村寧次就示意日向志明給川島機關打電話。
日向志明打過電話,對岡村寧次說:“司令官閣下,芳子小姐說雷達站的確切方位已經調查清楚,另外她還有一個重要情報當面向你報告,這會已經在過來的路上。”
“哦,是嗎?”岡村寧次微微一笑,說,“希望芳子小姐能帶來好消息。”
石原莞爾道:“最好是關於招寶山、金雞山要塞的消息,要是這樣的話,第三次浙閩會戰就會簡單得多。”
岡村寧次道:“石原君跟我想到一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