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常校長聞言一愣。
常校長剛纔也就隨口一問，並未指望戴笠能給他答案。
因爲常校長也知道，情報工作很複雜，時效性就不高，所以日軍方面有什麼動向，情報部門很難及時準確掌握。
最多也就是技術科偵破一些往來電文。
剛纔常校長也是這個思路，想問一問戴笠最近技術科有沒有破解日軍的往來電報，結果戴笠卻直接給他來了一顆炸彈。
居然真的有關於日軍第十三軍的情報！
而且，情報來源並不是軍統局技術科，而是上海區！
好半晌後，常校長才問道：“上海區是怎麼獲得這個情報的？”
戴笠便不無得意的說道：“校長，上海區區長房建偉又在第十三軍司令部發展了一個情報員，這個就是從這個情報員手中獲得的。”
“又在日軍司令部發展了一個情報員？”常校長愕然說道，“這個房建偉，搞起情報工作來很得力啊，剛讓日軍情報部門拔掉一個情報員，結果他反手就又給日軍第十三軍司令部打入一顆釘子，不錯，很不錯！”
戴笠嘿嘿一笑說：“校長，其實還有一個好消息我一直沒說。”
“還有個好消息？”常校長來了興趣，又問道，“什麼消息？”
戴笠說道：“軍統上海區活捉了日軍梅機關的機關長川島芳子。”
“活捉了川島芳子？”常校長愕然道。
旁邊的張治中也是瞠目結舌。
好半晌後，常校長才又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戴笠答道：“好多天的事情了，不過我也是剛剛知道，房建偉這小子，這麼大的事情居然愣是壓着到今天才肯上報給總部。”
常校長剛想責問戴笠爲什麼現在才報？
但是聽到這話之後，立刻又改口道：“房建偉這麼做肯定有他的考慮，你就不要責備他了，不過這個川島芳子，兩手沾滿了國人鮮血，絕不能留，讓他立刻處決！並且還要把處決照片公開登報，籍以震懾那些背叛國家的敗類！”
“是。”戴笠恭應一聲，轉身出了書房。
……
上海公共租界，虎穴。
劉明走進房建偉的辦公室。
“區長，這是總部的密電。”劉明說道。
接過電報看完，房建偉的眉頭立刻蹙成一團。
劉明小聲說道：“區長，要不要再向總部爭取一下？川島芳子身爲梅機關的機關長，身上一定有很多秘密！”
“別的先不說，只是潛伏在黨國內部的奸細，只要她開口，就能拔出一大串！”
“這麼重要的突破口，不加以好好利用就直接處決，這可是極大的資源浪費！”
房建偉冷然道：“你以爲局座就不知道這點嗎？”
“呃，是啊。”劉明道，“局座也是個老情報了，不可能不知道這點。”
房建偉又道：“可他還是下了這個命令，爲什麼？”
劉明道：“因爲有不可抗拒的原因？”
房建偉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校長的意思。”
“校長的意思？”劉明愕然道，“校長爲什麼要下這命令？”
房建偉沉聲道：“應該是爲了震懾那些心懷鬼胎的叛國者，讓他們有背叛國家、背叛民族的時候心有顧忌。”
劉明輕嘆一聲，說道：“只是可惜了這個突破口。”
“也沒有什麼。”房建偉沉聲道，“在對川島芳子處以死刑之前，我們仍可以試着對她進行審問，畢竟局座也沒有限定行刑的具體日期，對吧？”
劉明聞言便眼前一亮，低聲說道：“還是區長有辦法。”
房建偉又問道：“川島芳子這臭娘們被關進小黑屋後，有什麼反應？”
“沒有。”劉明搖頭說，“這臭娘們挺沉得住氣，除了吃喝拉撒，就是乾坐着發呆，平時不哭也不鬧，這麼多天了也不見她有不耐煩的時候。”
“這娘們的心理素質還真是極好。”房建偉沉聲說道，“只可惜，我們沒有時間了，只能提前提審了，希望能有收穫。”
說完了，房建偉起身就走。
……
一間沒有窗戶的逼仄囚室裡，川島芳子正在怔怔出神。
川島芳子被活捉已經好多天，在她被抓到的當天下午，就被關進了這一間囚室，然後一直到今天，房建偉都沒有再出現。
川島芳子知道房建偉的用意。
幽禁，其實是刑訊逼供中一種比較溫和、但卻十分有效的手段。
尤其是在完全黑暗並且逼仄的環境之中，更會成倍的加劇被幽禁者的緊張情緒。
一般人，被關在這樣完全黑暗並且逼仄的囚室中只要兩天時間，就會精神崩潰，但是川島芳子的心理承受力要強大得多。
關了這麼多天，川島芳子竟然毫無異常。
就在川島芳子以爲這樣的幽禁生活會一直繼續下去時，緊閉的囚室門忽然打開，然後一縷亮光便照射進來。
川島芳子一下適應不了這樣強烈的光線，下意識舉手遮擋光線。
然後她就聽到有兩個腳步聲走進來，再然後就有兩束強光照在她臉上，川島芳子便索性閉上了眼睛。
“川島芳子。”房建偉的聲音響起，“今天來，是向你宣讀判決書的，就在今天，你已被國民政府上海特別法庭正式宣判死刑，再過幾分鐘，你就會被執行死刑，按照慣例，你如有什麼遺言的話，現在可以跟我們說了。”
“死刑？”川島芳子聞言不由得愣住。
不對吧，這就判了她死刑？這不合理！
另一邊，劉明也向房建偉投去無比錯愕的目光。
不是說要提審川島芳子嗎？你這一上來就把死刑宣判說給她聽，那還審個屁啊審？她明知道是個死，還有可能交待嗎？
劉明卻不知道這其實也是一種心理戰。
對於那些擁有崇高信仰且意念堅定的情報人員，這樣的心理戰當然沒有任何用處，但是對於那些並沒有信仰、意念也不堅定的人，這麼做反而能夠快速擊潰他們的心理防線，令其生出自抱自棄的念頭。
人性這東西是非常複雜的。
川島芳子心理素質非常好，但是她並沒有信仰。
房建偉知道這點，所以選擇這一點作爲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