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漫長的一天過去,時間來到了8月31日的清晨。
這已經是第二軍發起總攻之後的第四天,但是,漢口、漢陽兩鎮的核心城區仍舊還處在國軍的控制之下!
日軍已經拼盡了全力,卻始終拿不下來。
早上六點鐘,東方天際已經露出了一絲魚肚白。
在漢口火車站的廢墟,兩個鬼子軍官擡着一具擔架,來到第116師團的師團長清水喜重還有參謀長三岐義一郎的跟前。
“怎麼回事?”三岐義一郎黑着臉問道。
擡擔架的兩個鬼子軍官微微頓首,沒有吭聲。
三岐義一郎便走上前,掀開擔架上蓋的裹屍布。
“納尼?石原君?!”看清楚擔架上躺着的人之後,三岐義一郎頓時臉色大變。
敢情躺在擔架上的,赫然是第116師團所屬步兵第119旅團的旅團長石原常太郎!
清水喜重緩步過來,目光陰沉的盯着擔架上一動不動的石原常太郎,沉聲道:“石原君是怎麼死的?”
擡擔架的一個鬼子軍官頓首說道:“因爲步兵第120聯隊遲遲無法突破青龍街陣地,聯隊長志摩原吉大佐又告戰死,所以石原將軍便親自率領步兵第120聯隊的步兵第1大隊,向青龍街的陣地連續發起衝鋒。”
頓了頓,接着說道:“在一次白刃戰中,石原將軍遭到支那軍偷襲,當場玉碎,我們拼死把將軍閣下的遺體給搶了回來。”
“八嘎!”清水喜重咒罵一聲,陷入長時間的沉默。
連步兵第120聯隊的聯隊長志摩原吉,以及步兵第119旅團的旅團長石原常太郎都先後戰死,完全可以想象,青龍街的戰況該有多麼的慘烈?
好半晌,清水喜重才又問道:“步兵第120聯隊傷亡情形如何?”
“哈依!”剛纔說話的鬼子軍官頓首道,“師團長,步兵第120聯隊所屬三個步兵大隊已經全部打殘,協同作戰的戰車中隊以及戰防炮中隊也已經集體玉碎!”
“八嘎!”清水喜重聞言臉色立刻一變,片刻之後便開始脫軍裝。
看到這,參謀長三岐義一郎臉色大變道:“師團長,你這是要幹什麼?”
清水喜重一邊繼續脫軍裝,一邊沉聲道:“我已經在殿下面前打了包票,如果今天還是拿不下漢口,就切腹以謝天皇!”
頓了頓,清水喜重又說道:“也就是說,漢口之戰,我們第116師團已經沒有退路,我清水喜重更加沒有退路,現在唯有決一死戰!”
說到這,清水喜重已經將身上的軍裝脫下。
緊接着,清水喜重又從勤務兵攜帶的挎包裡取出一條武士巾系在額頭上!
再接着,清水喜重又從勤務兵手中接過他的軍刀,又鏗然拔出軍刀喝道:“命令,步兵第130旅團,立刻接替步兵第119旅團進入漢口街區!”
“哈依!”三岐義一郎重重頓首。
……
這時候,在第二軍司令部。
東久邇宮捻彥瞪着通紅的雙眼,正在大發雷霆。
“八嘎,八嘎牙魯,八嘎牙魯!”東久邇宮捻彥一邊發出野獸般的咆哮,一邊揮舞着手中軍刀,將視野中所看到的所有東西統統劈翻在地。
只片刻,整個指揮帳篷的擺設便已經一片狼籍。
副官五十嵐美和第二軍參謀長町尻量基站在旁邊,吭都不敢吭一聲。
直到視野中再找不到完好的擺設,東久邇宮捻彥才恨恨的將軍刀扔在地上,又揮舞着拳頭,很不甘心的仰天哀嚎:“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啊?”
“三天了,整整三天了!漢口、漢陽城內怎麼可能還有支那軍?”
“支那軍的兵力明明已經枯竭,明明已經枯竭了,怎麼可以到現在還有人?”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這根本就不可能!錯了,一定是哪裡搞錯了,這一定是哪裡搞錯了!一定錯了!”
東久邇宮捻彥實在是想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從兵力估算,在第二軍發動最後總攻之前,武漢城內的中國軍隊頂多也就兩萬人,可現在三天時間過去,第二軍已經打殘了三個師團,傷亡了足足四萬多名皇兵,其中超過一萬名皇兵陣亡,可是,漢口、漢陽城內居然還有中國軍隊在抵抗!
該死,漢口、漢陽城內的中國軍隊究竟有多少兵力?爲什麼打到現在,都還有人?而且看上去還很能打的樣子!
……
幾乎是同時,在龍王宮指揮部。
朱良成神情凝重走到鍾毅面前。
“子韌,3團也已經被打殘了!”朱良成沉聲道,“全團再找不出一個建制完整的排,全團加起來只剩下不到八百號人,而且大部分的官兵都受了傷。”
鍾毅陷入到長時間的默然,眸子裡更掠過一抹深沉的痛色。
這三天,鬼子打的不輕鬆,他們武漢衛戍區打得更加辛苦!
尤其中頂在漢口正面的367旅,打的就更艱苦,截止現在,367旅的三個主力團,已經全部被打殘,八千多名身經百戰的精銳老兵,現在已經只剩下不到三千人,而且幾乎沒有一個不掛彩的!
警衛旅、特務旅的情形也好不到哪裡去。
到現在,整個漢口所有的兵力全加起來,也不到七千人了!
漢陽的情形稍好些,因爲漢陽一開始就有四個旅,但現在,漢陽的兵力也已經銳減到不足一萬人了!
這時候,前方青龍街、花園巷方向再次響起刺耳的警報聲。
張師量便回頭提醒道:“參座,還有朱旅長,鬼子又開始進攻了!”
鍾毅便把目光轉向朱良成,沉聲道:“老朱,今天已經是鬼子總攻的第四天了,我們守得艱苦,他們打的也一樣辛苦,現在就看誰的意力更加頑強,就看誰能堅持到最後!你現在就回去,把367旅所有人員都召集起來!”
朱良成目光一凜,沉聲道;“子韌,你的意思是?”
“對!”鍾毅重重點頭,道,“仗打到這個份上,我們再不會別的,就只會拼命!把全旅所有的弟兄都召集到一起,無論是馬伕、伙伕還是炮兵工兵醫務兵,有一個算一個,統統都上到前線,跟小鬼子玩命!”
“是!”朱良成厲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