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吳四寶進來,李士羣道:“四寶,正要找你。”
吳四寶便立刻微躬着腰上前,諂聲道:“主任您說。”
李士羣道:“警衛總隊的架子搭起來了,但是身爲總隊長,你可要幫我把隊伍帶好,千萬別出現什麼幺蛾子。”
說此一頓,李士羣眸子裡有精光一閃。
吳四寶便心下一凜,又想到他的前任。
當下吳四寶拍胸說:“主任,您放心,只要有我吳四寶在,警衛總隊就是您手裡的一把刀,您讓砍誰那就砍誰,您讓往東就絕不往西!”
“很好。”李士羣欣然點頭,“你能這有這覺悟,我很欣慰。”
吳四寶嘿嘿的一笑,又說道:“不過,主任,有個事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Tтka n ▲c o
“你說。”李士羣道。
吳四寶道:“就是這個潘仁,似乎不怎麼聽招呼,而新成立的二、三大隊,不知怎麼回事,那些大隊、中隊長都紛紛跑去捧他的臭腳,所以,我擔心……”
李士羣的眉頭便一下蹙緊。
潘仁的事,他當然是知道。
說白了吧,這個潘仁其實是梅機關打入到七十六號的一顆釘子。
相比之下,梅機關的大腿顯然比他李士羣的大腿更粗些,所以,新成立的二、三大隊的那些個大隊長、中隊長跑去捧潘仁臭腳也是可以理解,因爲,捧潘仁的臭腳那就是抱梅機關的大腿,也就是抱皇軍的大腿。
見李士羣沉吟不語,吳四寶又是心驚,又是着急。
心急的是,竟然連李士羣心下都對潘仁忌憚不已。
着急的是,如果李士羣不肯給他撐腰,那他這個總隊長的日子只怕不會好過,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潘仁這副總隊長架空。
畢竟潘仁也是青幫悟字輩,在大上海的十里洋場打滾了十多年,早就練就了一手嫺熟的整治手下、兼籠絡人心的手段。
當下吳四寶壓低聲音說道:“主任,依我看,這個潘仁就是梅機關打入我們七十六號的眼線,乾脆找個機會把他做了,然後推到軍統、中統或者中共頭上,就說是在跟軍統颶風隊什麼的交手之時被對方打死的。”
“不行,絕對不行!”李士羣臉色微變道,“四寶,你不要亂來!”
說完了,李士羣覺得自己的語氣太過生硬,便語氣一緩又說道,“四寶啊,你只知道潘仁是梅機關打入咱們七十六號的眼線,卻不知道我們七十六號的處境也是尷尬,別看你我人前風光無限,其實骨子裡只是日本人的一條狗,知道嗎?”
“知道。”吳四寶有些泄氣的道,“上海百姓不都這麼罵我們麼。”
李士羣又道:“潘仁也是日本人養的一條狗,都是狗,日本人允許互相撕咬,但如果一條狗咬死另一條,那就是破壞了平衡,日本人是一定會出面干預的。”
停頓了一下,李士羣又道:“四寶,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嗎?”
“大概知道。”吳四寶答道,“如果潘仁被殺,日本人不會放過我。”
“不只是你。”李士羣說道,“連我,甚至丁默邨都要跟着倒大黴。”
吳四寶說道:“可是,主任,咱們手腳做乾淨些不是行了?日本人不會知道。”
“四寶,你太天真了。”李士羣搖搖頭,又道,“你要記住,幹我們這一行,有兩條鐵則一定不能夠違反,第一條,永遠不要高估自己能力!第二條,永遠不要低估你的對手!日本人不是我們對手,但是同樣不能低估他們!”
“那,真就拿潘仁沒辦法了?”吳四寶有些泄氣。
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把警衛大隊盼成警衛總隊,結果卻成了爲他人作嫁衣裳,吳四寶肯定會感到泄氣。
“那當然不是。”李士羣眸子裡流露出一抹陰蟄之色,又道,“潘仁這顆釘子,我們是一定要想辦法拔掉的,但是不能我們自己動手,必須假借他人之手!”
“借刀殺人?”吳四寶眼前一亮,喜道,“主任,你的意思是,將這次行動提前透露給軍統、中統還有中共地下黨知道,讓對方提前做好準備,伏擊潘仁?”
“你是傻麼?”李士羣恨鐵不成鋼的道,“這麼做不是把你自己也裝進去了?再說咱們跟潘仁的矛盾只是內部矛盾,跟軍統、中統還有中共地下黨卻是血仇,不可調和,哪有幫着敵人算計我們自己人的道理?”
“對哦。”吳四寶撓了撓頭,茫然的問道,“那咋辦?”
李士羣便衝吳四寶勾勾手,吳四寶會意,當即湊到李士羣的跟前。
李士羣便附着吳四寶耳邊,低語了幾句,吳四寶頓時間眼前一亮。
……
回頭再來說廣慈醫院這邊。
鍾毅並沒有留下參加宴會。
鍾毅是擔心他如果留下來,特戰大隊的官兵會放不開。
畢竟,在平時,鍾毅對特戰大隊的要求是十分嚴格的,隊員們只要一看到鍾毅,立刻會聯想到嚴格的紀律。
事實也是如此。
鍾毅在的時候,隊員們一個個拘謹的不行。
可是鍾毅一走,隊員們便立刻變活潑起來。
徐夢也向醫院請了假,然後一行人直奔外灘華懋飯店。
鍾毅特批了一千美元獎金,足夠在華懋飯店擺二十桌!
這樣的好事情,當然不把別的隊員給落下,於是楊封、安鎮遠分頭去四海車行、亞細亞飯店叫其他的隊員。
張仁宏、吳憶羣也邀請了,但兩人都沒來。
徐超是真高興,在宴席上隆重的向大家介紹他的妹妹。
在三樓吃完飯,一行人又攛掇着到二樓舞廳去見世面。
上海十里洋場,最爲人津津樂道的便是它的娛樂場所,什麼百樂門、大世界、新世界及亞細亞等等,都是一等銷金窟。
沙遜大廈作爲上海灘的第一大廈,當然也有娛樂場所,其二樓大舞廳雖然不是上海灘設施最先進的,卻是場地最大的。
順便再說一句,徐夢的同學衛嵐、李如歌都在這上班。
由於時間還早,廳舞四周的卡座裡暫時還沒什麼客人,只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交際花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說着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