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穆從柴田一郎的身上收回目光,扭過頭對旁邊的斷紅綾揚了揚首,然後衝着何承恩的方向道:“看清楚了?”
斷紅綾點了點頭,道:“嗯,看清楚了。”
此時的斷紅綾一身男裝,粉嫩的俏臉上還抹了泥灰,又戴着一頂氈帽,要不是這樣打扮,像她這樣俊俏的女人站在人堆裡,那就未免太醒目了。
可即便是喬裝之後,斷紅綾的身高依舊是鶴立雞羣,要不是廣場上的人數量太多,想不引人注目都難。
二十分鐘前,蘇穆就帶着特戰小隊悄悄的摸進了春安鎮。
雖說鎮上有保安隊,還有鬼子的一支小隊在巡邏,而且進鎮的各個路口,還都有保安團的隊員把守,但是對於蘇穆這羣人來說,這一切的封鎖都形同虛設,起不到半點作用。
進了鎮子沒多久,一行人便與山鬼接上頭了,得知何承恩這件事的經過後,衆人便馬不停蹄的急速向鎮公所趕來。
至於胡老三幾人,則是直接被蘇穆打暈了,繼續仍在老王頭家,等處理完了這邊的事,再解決他們的問題。
這時,蘇穆又說道:“一會打起來之後,先把那個年輕人救下來,這個人我有用。”
“明白,你就放心吧。”斷紅綾往下拉了拉氈帽的帽檐,不着痕跡的輕輕點頭。
接着,蘇穆又把目光轉向櫻桃和常霸山,還有山鬼,低聲道:“你們負責清理廣場兩側的鬼子,帶幾個人一人負責一邊,不留活口,全部殺光。”
常霸山這傢伙此時也經過了一番喬裝改扮,看起來跟個樵夫似的,又帶了一頂草帽遮住了大半個面龐,否則的話,這個昨天還在鎮門口叫囂的大土匪,恐怕一進鎮子就得被人給認出來。
當下,常霸山和櫻桃看了看廣場兩側端着刺刀的三十多個鬼子,輕輕點了點頭。
三十多個鬼子看着是不少,但是幾個人這麼一分,落在每個人頭上的任務,其實也就七八個而已。
如今,特戰小隊裡大部分的成員,都配備了湯姆遜衝鋒槍,這種短距離的近戰神器,用來在這種環境下對付小鬼子的守衛,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
幾個人一輪齊射下去,不等小鬼子反應過來,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鬼子的守衛力量就會損失過半,這種程度的戰鬥對山鬼和櫻桃他們來說,並非難事。
交代完了櫻桃幾人,蘇穆又把目光轉向了土龍,說道:“土龍,祠堂院牆上的重機槍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土龍尖銳的目光一下就落在了張家祠堂院牆上架着的那挺九二式重機槍身上,更確切的說,是瞄向了那個架着機槍的機槍手。
不得不說,由於青臺鎮的一系列事件所帶來的連鎖反應,柴田一郎再怎麼自信,可火力配備方面還是絲毫不敢掉以輕心的,高橋貴文和德田久仁的失聯事件再次上演。
蘇穆又道:“其餘隊員負責掩護,重點留意祠堂裡面的鬼子,鎮上的巡邏隊距離這裡還遠,先不用管他們。”
根據情報以及鷹眼的調查,這次來春安鎮上的鬼子掃蕩部隊,有大概一支步兵中隊的規模,除了在鎮子上巡邏的那一支小隊,和祠堂廣場兩側的三十多個鬼子外,剩下的都在祠堂裡休整,並沒有露頭。
也就是說,只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解決掉了廣場上的鬼子,再看住祠堂的大門及院牆,祠堂裡面的鬼子就如甕中之鱉,根本跑不掉。
到時候,只把精力放在鎮上巡邏的那支鬼子小隊上就可以了。
這場戰鬥,根本不需要計劃,一個字,打!就完事了。
蘇穆的命令剛一下達,櫻桃、常霸山、山鬼還有鑽山鼠幾人,便立刻四散開來,藉着人羣的掩護,悄然向四周的鬼子兵逼近而去。
………
何二勝好說歹說,終於是攔下了爲救何承恩,而打算動用保安團的力量去跟鬼子火拼的何佳義。
何佳義抹了把臉上的眼淚,心知在這樣的局勢下,老五是鐵定救不回來了。
爲了春安鎮的百姓能夠平安度過這一劫,何佳義只能選擇爲虎作倀,配合何二勝繼續輔助小鬼子在鎮上徵糧。
只不過,何佳義的心裡已經對小鬼子恨的死死的,如果能有一點機會,他斷然會第一時間拉着保安團反水,把這些遭天殺的小鬼子全部殺光!
何二勝帶着何佳義從張家祠堂的偏房裡出來,這個時候,公開槍決一事已經馬上就要開始執行了。
柴田一郎早就坐在祠堂大門外,喝了半天茶,爲的就是等何二勝,看他最終如何抉擇。
畢竟要對何承恩進行槍決的話,由何二勝下令所能起到的震懾效果,要比他親自下令強上許多。
因爲何家是春安鎮的首戶,鎮上的百姓如果看到連首戶都在皇軍的威懾下,大義滅親,更加會對皇軍的威嚴感到懼怕。
何二勝姍姍來遲,與何佳義一前一後走出了祠堂大門,一看到柴田一郎便趕緊賠笑道歉:“柴田太君,實在是抱歉,我勸了我四弟半天,才終於是把他說通,耽誤了執行時間,還請您千萬不要生氣。”
說着,何二勝拉了下何佳義的衣袖,擠眉弄眼的衝他使眼色。
何佳義深吸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意,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柴田太君,您別生氣,愚弟冒犯了皇軍的威嚴,罪該當誅,是我不懂事,在這裡向您道歉了。”
餘光看到倒掛在大榕樹下的何承恩,往昔的一幕幕不斷在眼前浮現,何佳義的心都在滴血。
明明錯的是曰本人,明明是曰本要當劊子手,作爲受害者,居然要向兇手致以歉意,甚至被害人還是自己的親弟弟!
何佳義只覺得眼前陣陣眩暈,胸口像是有一股淤血堵在那裡,上不來下不去,難過的要死。
而柴田一郎卻是笑了,笑的滿面春風,笑的容光煥發。
這個結果,自然是他最樂意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