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蔣委員長的臉色立刻變得越發的陰沉。
美國工業基礎雄厚,財政充裕,這地球人都知道,美國政府哪怕從手指縫裡露出一點,就夠國民政府吃十年了,蔣委員長和國民政府也早就把主意打到了美國政府頭上,希望美國政府能借錢給國民政府,幫助國民政府挺過這個難關。
爲了從美國借到錢,蔣委員長甚至不惜讓度主權。
這也是自民國以來,歷屆北洋政府的一貫的做法,北洋政府都是沒有錢了,就以讓度主權爲代價去找洋人借錢,借到了錢就買軍火準備打仗,仗若打輸了就一走了之,反正借的錢由下一屆北洋政府埋單。
南京政府成立之後,還是如此。
蔣委員長要求不高,首批經援有五千萬美元足矣。
五千萬美元對於美國政府來說,根本是九牛一毛!
然而,就是這區區五千萬美元,美國政府卻始終不肯鬆口,爲此宋子文已經專程跑了好幾趟美國,甚至就連蔣夫人也去了一趟美國,然而沒什麼卵用,美國以商立國,日美之間的利益遠遠大於中美利益,要想美國放棄跟日本的利益,不可能。
所以,何應欽言外之意就是說,國軍根本沒能力發起反攻。
白崇禧便恨恨的說:“要我說呀,就應該發行特別戰爭債券,讓那些元老、寓公、名流還有優伶強行認購債券,誰要敢不認購債券,立刻讓軍統局查他們的銀行存款,這些個混賬東西,肯拿出大把的金錢給十八歲的姨太太舉辦生日宴會,卻不肯爲國家民族的抗戰捐獻一分錢,簡直太不像話了!”
民國的一個怪現象就是,國家越打越窮,越打越弱,但是那些軍閥、那些草頭王卻越打越富,既便軍隊打沒了,照樣帶着大把金錢,躲進租界繼續當他的寓公,抗戰爆發後,相當一部分寓公也跟着跑到重慶,每天照樣過着醉生夢死的奢侈生活。
此時的中國,大半個國家都已經被戰火燒得通紅,陪都重慶卻因爲大量政府官員以及寓公的到來,竟變得格外繁榮,一種病態、畸形的繁榮。
蔣委員長當然也想拿這些寓公下手,但也只能想想,因爲實際操作起來風險太大,這些個寓公雖然手裡沒兵也沒權,但一個個都是黨國的元老,他們在政府以及軍中的影響力擺在那裡,一個兩個成不了氣候,但如果所有人都聯合起來,蔣委員長只怕也得退避三舍。
想到無奈處,蔣委員長頹然坐回到椅上,只覺渾身綿軟無力,只感到就像有一張大網將他牢牢的捆縛住,越是掙扎,就束縛得越緊,他都快感到窒息了!因爲神思恍惚,甚至於就連何應欽他們幾個是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不知道過了多久,蔣委員長才終於從神思恍惚中驚醒過來,問王世和道:“世和,現在幾點鐘了?”
王世和恭聲答道:“已經一點多了。”
蔣委員長便說道:“你去打個電話,跟夫人說一聲,太晚了,我就不回官邸去了,今晚就在統帥部將就一宿,讓她不要等我了。”
“好的。”王世和答應一聲,轉身走了。
看着王世和背影,蔣委員長忽然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徐銳和他手下的狼牙竟然如此厲害,竟然能夠潛入東京對裕仁實施斬首戰,雖然最後沒能成功,卻把東京掀了個底朝天,甚至於就連前首相近衛文麿以及陸軍次長東條英機,都成爲了狼牙的手下亡魂,簡直可怕!
如此蔣委員長就不能不擔心,假如有一天徐銳帶着他的狼牙來了重慶,他的衛隊還有駐紮在重慶的衛戍旅能夠擋得住嗎?想到這,蔣委員長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暗暗忖道,看來有必要讓世和多找一些絕世高手,擴編官邸的特別衛隊!
身爲國民政府的領袖,蔣委員長不知道被多少人視爲眼中釘、肉中刺,這之前也不知道遭受過多少次的刺殺,身邊要是沒幾個高手保護,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這些高手,應付一般的刺客綽綽有餘,但是應付徐銳就有些不夠。
所以,蔣委員長決定便決定多招募一些高手。
……
幾乎同時,延安方面也知道了徐銳大鬧東京的消息。
美國政府當然不可能透露消息給中共,蔣委員長更不可能,向中共透露這消息的,是蘇聯政府,蘇聯的契卡就要比軍統厲害多了,毛利小五郎的排查又是以華人、華僑爲主,所以契卡在東京的情報系統並未受到太大影響。
只不過,契卡爲了覈實情報,還是花了兩天的時間。
所以延安方面跟蔣委員長几乎是同時知道這個消息。
延安方面知道消息之後,立刻將共產國際發來的電報轉發給了新四軍。
看完延安方面轉發來的密電,新四軍的七個首長全部都驚得目瞪口呆。
好半晌,三號首長才咋舌說:“徐銳這傢伙膽大妄爲,只帶着區區六個人就敢去東京報仇就不說了,讓人不敢相信的是,這傢伙居然真的將東京鬧了個天翻地覆,不僅幹掉日本首相近衛文麿和陸軍次長東條英機,甚至還險些把日本天皇裕仁給幹掉!嘖!”
四號首長附和道:“難以置信,簡直難以置信,這傢伙是怎麼辦到的啊?”
五號首長也說道:“是啊,那可是東京,小日本的首都,徐銳和他的狼牙在上海作戰還可以得到同胞的支持,鬧出多大的動靜都可以想象,但是他們到了東京之後,居然還能鬧出這麼大動靜,這就讓人無法想象了。”
六號首長喟然道:“這仗,打得簡直了。”
“簡直了?”七號首長笑着說,“簡直什麼呀?”
六號首長聳聳肩,說道:“簡直就沒有辦法形容。”
只有一號首長和二號首長沒怎麼說話,臉色也不太好看。
好半晌後,一號首長才問二號首長說:“老項,你怎麼看?”
二號首長啊了一聲,說道:“徐銳身爲一級指揮官,拋下部隊獨自前往東京,這是嚴重的無組織無紀律的表現,這是一定要處理的,而且要從嚴處理,無論他在東京立下多大的功勞,哪怕真把裕仁殺了,也是不能夠抵消的。”
“我說的不是這個。”一號首長皺眉說道,“我說的是瘟疫。”
“瘟疫?”二號首長說道,“這個就是小日本自作自受,誰讓他們研究細菌武器?徐銳他們只是襲擊了細菌武器研究院而已,雖然此舉客觀上導致了細菌武器的泄露,並且導致東京發生瘟疫,但是這跟徐銳他們可沒什麼關係。”
見二號首長這麼說,一號首長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三號首長忽然嘆息了一聲,說道:“我現在倒是有些擔心,徐銳他們怎麼回來?”
“是啊。”四號首長點了點頭,深以爲然道,“小日本在很短時間內就組建了兩個警備師團,並且對東京實施了全面戒嚴,所有的機場、碼頭以及車站都遭到了封鎖,徐銳他們幾個想離開日本,可以說是絕無可能,甚至就連東京都出不去。”
五號首長說道:“我倒不擔心,這天底下,就沒什麼事能夠難得住徐銳。”
二號首長瞪了五號首長一眼,哼聲說道:“你對徐銳這小子倒是很有信心。”
“那是。”五號首長嘿嘿一笑,接着說道,“自打徐銳這小子橫空出世以來,已經創造多少戰場奇蹟?這次,我仍相信他能創造奇蹟。”
……
轉眼間,十天時間已經過去。
東京的瘟疫終於大規模爆發。
應急指揮部裡,阿南惟幾已經如坐鍼氈。
“次長閣下,情形非常不妙。”秘書前田俊向阿南惟幾報告說,“到昨日爲止,東京十八個區已經全部爆發瘟疫,新宿區更是已經完全失控,染病人數已經超過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雖然暫時還沒有發現症狀,但是被染感也是大概率的事件,龜田總監已經下令環繞新宿區修建隔離牆,加以徹底隔離!”
所謂徹底隔離,就是用圍牆加高壓網把新宿區徹底封鎖起來,至於裡邊的病人以及十多萬暫時還沒染病的,就任由他們自生自滅了,新宿已經是死地了!
關於這一措施,龜田正雄早向阿南惟幾報告過,他也同意了。
沉吟片刻之後,阿南惟幾又問道:“前田君,另外幾個中心區呢?”
前田俊一頓首,語氣凝重的說道:“千代田、港區、中央區、文京區還有臺東區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從三天前開始,這五個中心區的患者人數也是激增,更加糟糕的是,跟這些患者有過親密接觸的人數更多,所以……”
阿南惟幾臉色垮了下來,沉聲道:“所以怎樣?”
前田俊艱難的吸了口氣,沉聲說:“所以,千代田等五個中心區也很有可能會步新宿區的後塵,成爲另外五個死區!”頓了頓,前田俊又說道,“儘管目前還沒到這一步,但是,次長閣下,請恕卑職斗膽直言,我們還是及早準備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