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津魁說道:“師團長閣下,支那軍好像鑽進老林子了,還要不要追?”
“還追個屁!難道也跟着鑽老林子?”古川真之介惡狠狠的瞪了大津魁一眼,旋即又吩咐道,“立刻將這一情況上報給司令部!”
“哈依!”大津魁重重頓首,轉身去追趕通訊處的卡車。
古川真之介卻再次將目光投向剛剛中國兵消失的山谷,一對濃眉已經蹙緊了,把他們引到惠山附近的只是一支小部隊,那麼新一團主力又在哪裡?
……
第三十八師團的電報很快就到了鬼子遠東方面軍司令部。
這時候,山下奉文這老鬼子纔剛剛起牀,正在刷牙洗臉。
臉洗到一半,小林淺三郎便匆匆走進來,一頓首報告說:“司令官閣下,剛剛接到第三十八師團的急電,新一團主力突然間消失了!”
“納尼?”山下奉文擦臉的動作突然一頓,難以置信的道,“小林君你剛纔說什麼?新一團主力突然間消失了?新一團主力消失了?!”
“哈依!”小林淺三郎重重頓首,又說道,“突然間消失了!”
“八嘎!”山下奉文突然之間就爆發了,一把將手中的毛巾扔地上,又一腳將面前的搪瓷臉盆踹翻在地,大聲咆哮道,“一個整團,至少超過五千人,還有大量的輜重以及傷員,說消失就消失了?這麼多人馬能夠憑空消失?是他古川真之介太過愚蠢,還是他以爲我山下奉文就是個蠢貨?這種鬼話,也會有人相信?”
“呃,抱歉,司令官閣下,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這樣。”小林淺三郎這才意識到自己沒把話說清楚,害得山下奉文誤解,以爲是第三十八師團把新一團給追丟了,所以才胡亂編了這樣一個荒唐的理由來欺騙於他,也就難怪他會大發雷霆。
當下小林淺三郎便把第三十八師團的電報遞了過來。
看完電報後,山下奉文的怒氣才告消散,不過一對濃眉卻是蹙緊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山下奉文皺眉說道,“也就是說,徐銳派了一支小部隊,用利多打火把加夜間行軍,成功的騙過了我們的航空偵察兵,還有第三十八師團,現在這支小部隊更是直接鑽進了深山老林,而徐銳的主力部隊卻不知所終了。”
“哈依!”小林淺三郎一頓首,說道,“就是這麼回事。”
山下奉文揹負雙手,開始在辦公室裡一遍遍的來回踱步。
小林淺三郎的目光便也跟着山下奉文的身體,來回轉動。
足足過了好幾分鐘,山下奉文突然停下腳步,沉聲說道:“小林君,至少在追到白山縣城之前,第三十八師團咬住的絕對是新一團主力,這沒錯吧?”
“哈依!”小林淺三郎頓首道,“當時肯定是新一團的主力!”
“喲西!”山下奉文欣然點頭,然後快步走到張貼在牆上的大地圖前,在白山縣城跟惠山之間畫了一條直線,然後說道,“這顯然是一次精心策劃的戰術欺騙,那麼按照戰術欺騙的基本原則,擔負誘敵任務的這一支小部隊跟新一團的主力分開的位置,應該就在白山縣城跟惠山之間的中間點,既便有所偏差,也不會差太遠!”
“哈依!”小林淺一郎一頓首說道,“四道溝附近!”
“然後再算時間!”山下奉文說道,“從第三十八師團在白山縣受阻,到現在一共過去三晝夜的時間,新一團主力爲隱匿形跡,勢必也只能在夜間行軍,而無法在白天行軍,再加上他們還有大量的輜重以及傷員,所以走不快,一晚上最多也就五六十里!”
小林淺三郎頓時眼前一亮,說道:“新一團主力最多也就走百多里路!”
“我們往高估計!假設他們三個晚上能走兩百里!”山下奉文說完了,便以手中鉛筆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圓圈,按照圖上比例,這個圓圈的半徑差不多就是兩百里,正好將撫松縣以及江縣等好幾座縣城都給劃了進去。
劃好了圓圈之後,山下奉文便將手中的鉛筆一扔,沉聲道:“小林君,命令第三飛行團的偵察機全部都出動,對圖上所畫的這片區域實施地毯式搜索,尤其是撫松縣及江縣更需要重點搜索,我懷疑,新一團主力此時不在撫松,就是在江!”
頓了頓,山下奉文緊接着又說道:“同時致電,第三十八師團及隨後的三個追擊師團立刻原路返回,前往白山縣城等待司令部下一道命令!”
“哈依!”小林淺三郎重重一頓首,然後一轉身匆匆離開了。
目送小林淺三郎的身影遠去,山下奉文忽然間又收回目光,對着身後空無一人的辦公室幽幽的說道:“井上小姐?”
井上千代子的身影便立刻從陰影浮現出來。
向着山下奉文微微一頓首,井上千代子道:“司令官閣下,有何吩咐?”
山下奉文問道:“井上小姐,你不是已經派了朝比奈小姐前去整頓長白山區的各路土匪了嗎?不知道可有什麼消息沒有?”
井上千代子搖頭道:“還沒有。”
山下奉文說道:“這麼說的話,朝比奈小姐可能已經出事了。”
“哈依。”井上千代子一頓首,又接着說道,“我也正想跟司令官閣下說這個,小舞這麼多天沒有任何消息,很可能已經出事,所以我想帶着特戰大隊進入山區去接應她,順便也能找到新一團的行蹤,替追兵引導方位。”
“喲西!”山下奉文欣然點頭道,“那就有勞井上小姐您了。”
“這是應該的。”井上千代子微微的一鞠躬,又道,“不過,在我們井上大隊離開之後,司令官閣下你務必要加強司令部的安全警戒工作,以免給予狼牙部隊可趁可機!徐銳的狼牙部隊可是無孔不入,讓人防不勝防。”
山下奉文說道:“多謝井上小姐關心,我會小心的。”
井上千代子微微頷首,後退一步融入陰影中消失了。
……
在撫松縣附近。
何書崖跟王滬生聊了一會天,纔剛睡着沒多長時間,就被一陣巨大的飛機引擎轟鳴聲所驚醒,不過他並沒有在意,拿手捂住耳朵翻了一個身又接着睡,但是剛過一會,又有一陣巨大的飛機引擎轟鳴聲從天上掠過。
何書崖內心是崩潰的,不過還是忍住了。
但是過了不到一分鐘,便又有一陣巨大的引擎轟鳴聲掠過,這下何書崖便再忍不住,一下就翻身坐了起來,幾乎是同時,躺在何書崖旁邊的王滬生也是翻身坐了起來,兩人不約而同的擡頭往天上看,只見兩架鬼子偵察機正從中空中呼嘯而過。
“鬼子瘋魔了?”王滬生的警衛員田手搭涼篷看着天上掠過的鬼子偵察機,言瞠目結舌的說道,“這才幾分鐘,就至少有六架飛機飛過去了!”
何書崖的臉色便一下陰沉下來,這情形確實很不尋常。
王滬生卻不以爲意,淡然說道:“肯定是五營那邊已經完成了任務,山下奉文這個老鬼子發現跟丟了目標,所以急眼了唄。”
從邏輯上解釋,王滬生的這個說法也說得通。
但不知爲什麼,何書崖總覺得沒有這麼簡單,因爲從撫松上空飛過的鬼子偵察機的飛行密度實在是太大了,這幾乎就是要對撫松全縣展開地毯式搜索的節奏啊!難不成老鬼子已經知道他們新一團進入到撫松境內了?有這可能嗎?
看到何書崖站在那裡疑神疑鬼,王滬生笑道:“書崖你瞎擔心個啥,鬼子的偵察機出動得再勤、飛得再低,難道還能發現躲在密林中睡覺的我們?晚上到時有可能被發現,不過我們儘量少打火把就是了,或者乾脆就着月色行軍。”
田言順嘴接着說道:“就是,除非鬼子飛行員有透視眼,否則不可能發現我們。”
“說的也是,看來是我多慮了。”何書崖自嘲的笑了笑,但是下一刻,那一抹笑容便立刻僵在了他臉上,然後回頭盯着田言問道,“老田,你剛纔說什麼?”
“剛纔?”田言茫然道,“剛纔我說什麼了嗎?我好像沒有說什麼啊。”
何書崖說道:“說了,你剛纔明明說了,除非鬼子飛行員有什麼來着?”
“哦,小何營長你說這一句啊。”田言笑着說,“我是說,除非鬼子飛行員有透視眼,否則絕不可能發現躲在密林中的我們。”
“就是這句。”何書崖臉上瞬間變得毫無血色,跺腳道,“壞了!”
看到何書崖急成這樣,王滬生不由得心下也是咯頓一聲,凜然道:“書崖,你的臉色怎麼突然變這麼差,是身體不舒服麼?”
“不是,我身體沒事。”何書崖擺擺手,又道,“可是政委,我在設計轉移計劃時好像算漏了一個最爲關鍵的因素!”稍稍停頓了下,又道,“所以最後的結果,我們很可能無法達成調動鬼子的意圖,反而可能把自己置於絕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