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興漢在這裡已經等待了整整半個月,今天剛好是第十六天。吳銀在六天前已經帶着隊伍離開了,他已經多等了高東好幾天,比原定的三天多出了不少天,也算是盡到了他的道義。
對於吳銀來說,他佩服高東的所作所爲。同是軍人,他知道高東和他的隊員們如此選擇是要有多大的勇氣。
但是他們隸屬於不同的陣營,從根本上來講,他們只是合作的關係,骨子裡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如果高東能活着回來最好,但自從高東和他的突擊隊出發就像石沉大海,他沒有必要帶着整整一個師的人在濱海這座小城等死。
於是在六天前他帶着部隊離開了這裡,臨走時可能是覺得對不住良心,留下了一些重武器給胡興漢,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對於吳銀的做法,高東根本不奇怪,只是冷哼一聲便算揭過了。他早就知道李宗仁派此人來是有目的的,名義上是幫助自己,暗地裡是監視他。李宗仁心裡打的什麼主意,他高東自然非常清楚。
“你們應該聽我的話,離開這裡。幸好鬼子沒有來找你們的麻煩,要不然……。。”高東有些責怪的看着胡興漢,但看到這個忠厚且心機穩重的好兄弟,他不由心中又是一陣溫暖。
“隊長,啥也別說了,有胡老弟在,你還不放心嗎?小鬼子打我們這兒走了好幾次,愣是沒發現咱們是假的。倒是嚇壞了那個什麼狗屁吳師長,每次都是冒冷汗。”殷奎在一旁哈哈大笑,其他的團長也跟着笑了起來。
胡興漢看着高東,鄭重的道:“獨立大隊是您的,我只是一個守護者。隊長不回來,我們絕不會有人離開。就像隊長您以前說的一樣,我們獨立大隊,從不丟下一個戰友。”
“說得好!”聽到這話,高東不由意氣風發起來。能讓所有的隊員們都能身同感受這句話的真正含義,那比用一支現代化的武器武裝這支部隊來的效果更好。
只有當一支部隊有了靈魂,那樣才能無往不勝。就算有現代化的武器那又如何呢,沒有一種凝聚力,這支部隊只不過是個紙老虎罷了。
高東帶着這次大難不死歸來的突擊隊員們進城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他們便離開了這座城市。當然,臨走前沒有忘記武裝起當地的一支抗日武裝。反正繳獲了鬼子在這座城裡的所有武器,全部分發給了新建立的武工隊。
從這次軍港內武工隊突然出現後救了他們,再到軍艦上高東對於未來的思索。他認定了,必須要大量的建立抗日武裝,區別與國-軍的抗日武裝,完全屬於人民的抗日武裝。要讓小鬼子徹底湮沒在抗日的大浪潮之中,用人海戰術先期和他們拉近武器上的距離。
獨立大隊重新整隊,向着徐州方向前進。他們將循着來時的路重新回去,但這一次,高東心裡多出了兩個必殺者的名單,他們叫柴田一男和木島川。
而此時,無論是高東或者是徐州第五戰區的李宗仁,都想象不到已經沉寂了兩個多月,幾乎快要把臨沂當成家的日軍第五師團再次蠢蠢欲動起來。
剛剛清晨時分,已經在指揮部內四天沒有出過門的板垣徵四郎猛的一腳踢開了指揮部的門,把等候在外面的參謀們給嚇了一跳。
板垣徵四郎的臉上各種表情爭相閃過,有狂怒,有興奮,有暴躁,有喜悅。他的手中拿着一份電報,而他抓住電報的手指已經捏的有些發白。
電報上的內容很簡單,是木島川發來的,並且上面還有華中司令部的指示:“高東已死,軍港被炸,各路軍隊不用擔心後方,整軍待戰!”
高東死不死他板垣徵四郎可沒放在心上,在他心內,高東就是個跳樑小醜。一個趁着黑夜偷偷摸摸進入他第五師團放把火,然後像做錯了事的小孩怕大人懲罰般立即逃跑。他板垣徵四郎最不屑的就是這樣的事情,他認爲,高東就是個上不了檯面的劣等支那人。
對於木島川集結了那麼多軍隊就爲圍捕這個高東,包括板垣徵四郎在內,其餘幾個參與這次行動的師團長都很是不屑,認爲是小題大做。
雖然高東是做出過一些對他們皇軍有威脅的事情,但在各位師團長看來,戰爭中這些偷襲也是在所難免的。至於高東曾經消滅過兩個日軍師團,更是讓所有人不屑。
高東消滅的是兩個丙種日軍師團,和他們甲種師團相差了也不知道多遠。而且他們對那次戰役中是否有水分很是懷疑,畢竟誰也沒有看到,更有甚者有人提出高東只是中國人故意立出來的一個形象,鼓舞所有國民抗日的形象。
板垣徵四郎真正憤怒的,是柴田一男和木島川這兩人居然以兩萬多大軍,居然還讓秘密建造的軍港毀於一旦,並且聽說還損失慘重。
“這兩個廢物,他們過往的那些名聲,真是不知道是怎麼得來的。”板垣徵四郎眯起眼睛,冷冷的掃視着他手下的一衆參謀。
所有人都在這個一直從東北走到這兒的師團長眼裡看出,一股凜冽的殺氣四下瀰漫。這是板垣徵四郎殺人前的徵兆,他要帶着第五師團去殺人了。
“命令部隊,立即準備作戰。中國軍隊悠閒的時間太久了,他們都已經忘記了皇軍戰刀的寒冷。該是解決所有中國軍隊的時候了,讓他們統統的下地獄去。”板垣徵四郎嘴角帶起自信的笑容。
“可是,師團長閣下,司令部的意思是,要我們待命啊。”參謀長小聲的在一旁提醒,在板垣徵四郎強悍的軍威面前,他連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
“司令部?”板垣徵四郎從鼻孔之中冷哼一聲:“司令部的那些老頑固們懂得什麼?戰場瞬息萬變,怎麼是他們所能猜想得到的?中國軍隊已經安逸的久了,這個時候一鼓作氣的發動攻擊,才能徹底的擊潰他們。就像我在山西擊潰了中國軍隊三十個師一樣,這一次,輝煌一定可以再現!”
板垣徵四郎看都不看他的參謀長一眼,直接下達了命令:“整裝待發,今天下午四點,對中國守軍的陣地發起總攻擊。要讓所有的支那人都知道,我板垣徵四郎來了!”
就在自負的板垣徵四郎準備全線出擊之時,非常瞭解這個老朋友的莜冢義男此刻也同樣快速部署部隊準備出擊。他可不會把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但他知道那個老朋友的本事,只要跟在板垣徵四郎的身後,這一次勝仗絕對少不了他的。
“板垣君,你得的功勞也實在是太多了。每次都是你出風頭,怎麼也不該忘記我這個老朋友啊。這一次,你一定不能撇下我。”莜冢義男的嘴角帶起狡猾的微笑,第十師團在快速的部署出擊,但不是擔當主攻,而是準備從側翼搶第五師團的功勞。
還有另外一支師團也在快速的準備出擊,這便是從南京一路到了連雲港的第十六師團。柴田一男的頭上還包着厚厚的繃帶,靠拄着軍刀來維持身體的平衡。
但他已經等不及了,他要快速的攻進徐州。這倒不是因爲他像板垣徵四郎一樣急於表現自己武功,而是他害怕。他害怕高東真的沒死,現在就在徐州一帶。如果真的沒死的話,那他就要用盡一切力量去殺了他,永除後患。
這三支師團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而其餘的師團也同樣在做着備戰的準備。只是不同於這三支師團,其他的日軍部隊還在等着日軍華中司令部的最終進攻命令。但這場戰爭勢必不再由日軍華中司令部來控制,而是由那三位各懷鬼胎的師團長來控制。
就在傍晚時分,戰雲密佈的徐州戰場上,第五師團所在的臨沂防線突然間火炮齊鳴。數百門剛剛運送到這裡的大口徑火炮突然間像中國守軍的陣地狂轟濫炸,已經習慣了雙方安逸的中國守軍死傷慘重,僅僅是一個小時,中國守軍就連續失去了兩道戰線,正面防守的一個師在日軍的強火力轟擊之下只剩不到三分之一,匆匆撤離。
第五師團勢如破竹,坦克和步兵在炮火的掩護下開始了向徐州縱深挺進,五個小時後,入夜時分,第五師團已經挺進了差不多五十公里,離徐州已經非常的近了。
同一時間第十師團從側翼進攻,摧毀了中國守軍企圖圍堵第五師團的計劃,擊潰守軍兩個師。
日軍甲種師團的火力在這一仗中十分搶眼,讓中國守軍趴在戰壕裡甚至擡不起頭來。
而從連雲港方向利用卡車快速運輸部隊的第十六師團也在晚些時候成功突破了中國守軍在新沂的防線,以坦克爲先導,浩浩蕩蕩的向着徐州方向挺進。
就在不到十個小時前,第十六師團剛剛得到人員補充。這一次他們補充到的新兵都是在日本的九州本土訓練了超過一年的,雖然沒有實戰經驗,但是靠着他們的兇狠以及天性的殘忍,再加上訓練素質比國-軍士兵強上十幾倍,輕鬆的便突破了國-軍的兩道防線。
至此,徐州會戰正式拉開了帷幕,日軍華中司令部不得不隨後發佈了全線進攻的命令,將近二十萬的日軍成排山倒海之勢瘋狂的向徐州一線壓來。
而此刻的高東,卻並不急於回到徐州去。他知道李宗仁需要他,可現在就得讓他等一等,只有等李宗仁切身感到疼痛時,他纔會真的覺得高東有多麼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