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黃昏,王寶幾個人並排躺在茅草房裡的大通鋪上,忍着難聞的各種說不出來的氣味,眼睛都直直的透過屋頂上的窟窿看着夜空。
夜幕已經降臨,屋裡的勞工們像一隻只累極了的螞蟻一樣都趴在牀上打着呼嚕,呼呼的大睡,唯有王寶幾個人和劉三炮一直沒有睡着。
劉三炮像烙餅是的在大通鋪上翻來覆去的轉着身,胸脯一上一下很不均勻的呼吸着,有時閉眼,有時又睜開眼睛,忽地一下子坐起來,扒着窗戶像外面看去。
“呵呵,連長,你看那傢伙心慌了,整個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
王小瑞在王寶身邊看着劉三炮,嘴上笑呵呵的對着王寶說道。
“呵呵,我看這小子就是沒膽兒,不就是殺一個鬼子嘛,有那麼難嗎。”
小時遷雙手合着枕在腦袋下面,聽到王小瑞的話後,貌似輕鬆的說道。
“兄弟,我知道你什麼用意,你是想試試這小子,對吧,這小子幹成了以後就是我們的一個好幫手,要是不成……”
“要是不成,就說明他沒能耐,是個窩囊廢,我就殺了他。”
王寶打斷謝正雄的話接着說道。
“殺了他?”
邢浩一驚,騰的坐起身來,疑惑的問道。
“對,他要是幹不成,爲了防止泄密,必須幹掉他。”
王寶表情嚴肅的說道。
“哦,哦哦,我明白了。”
邢浩聽到王寶的話後,轉過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劉三炮,幾秒鐘後才反應過來,心中似乎有點不忍,吞吞吐吐的說道。
鬼子晚上最少每兩個小時一換班,要是這小子聰明的話,就找鬼子防備最鬆懈,最有睏意的時候下手,否則他一點機會也沒有。
王寶索性坐起來,觀察着劉三炮的一舉一動,心裡暗暗的想到。
不一會兒,劉三炮果然坐了起來,臉色平靜的呼出了一口氣,爬到窗邊坐了起來,眼睛仔細的看着窗外鬼子的一舉一動。
王寶這時低頭看了看手錶,離午夜還有四個小時,所有勞工都已入睡,只有對面鬼子營房還隱隱傳來幾句嘰裡咕嚕的日語。
探照燈每間隔一百米被安置在塔樓上,此時都已經打開,正在來回的掃射着,整個基地陷入了一片安靜,跟白天熱火朝天的勞動景像截然相反。
此時吉野正拿着一個白色手帕擦拭着他心愛的軍刀,看着這個已經斬過超過百人的***,吉野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同時也讓他想起了已經去世多年的父親。
吉野出身於一個武士道世家,父親以前在帝國軍隊裡是一名低級的軍曹,最後抱病遺憾的退役。
他臨終前把還在念軍校的吉野叫到跟前,鄭重的囑託吉野一定要實現他的心願,成爲一名帝國的將軍,爲家族爭光。
吉野含着淚牢牢的記住了父親的遺願,心裡暗下了決心,一定要完成父親的心願,出人頭地。
所以吉野到了中國戰場後,每次戰鬥,都表現的十分賣力,同時頭腦也很精明,很會打仗,曾經在淞滬會戰一次激烈的肉搏戰中用這把家傳的***連續砍倒了十多名中國士兵,讓手下的士兵大開眼界,很是風光了一陣子。
營房裡,已經吃過了晚飯的吉野,擦完刀,收回刀鞘後,穿好了軍服,牽着他的愛犬,挎上刀和佩槍,拿着手電筒走出了房門,開始了他晚上的巡查。
爲了保證基地的安全,吉野下了很大的功夫,不光建議竹田安裝了探照燈,還在外圍鐵絲網不遠處,埋了數量不少的地雷,又把鐵絲網都通了電,這樣就是一隻小鳥也休想飛過他的視線。
竹田牽着愛犬,散步似的在基地的四周閒逛,看着快要完工的基地,輕鬆的吐了一口氣,同時又爲自己圓滿的完成了上極交待的這項任務而自豪。
此時他最爲煩心的是工程完工後,怎麼處理掉這些勞工。
上極給的命令是一槍不響的都給幹掉,可這自己就這麼一個小隊的兵力,要想都秘密的處理掉可得費不少功夫。
幾百名勞工要想在短時間內悄無聲息的幹掉,一是用毒藥最快,把毒藥摻在他們要吃的飯裡,等他們發作,不到一個小時的功夫就能都幹掉。
二是用刺刀都給捅死,這顯然是一個笨辦法,幾個小時都不一定夠用。
吉野思來想去還是想到了用毒殺的方法最快,看來只有求助竹田長官向師團的醫院支援點劇毒藥物了。
吉野聽着對面茅草屋裡發出一陣陣打呼嚕一樣的聲音傳到耳邊,不禁臉上冷笑了一下,尋思道,“哼,這羣豬,死到臨頭了還睡的這麼香,真是愚不可極。”
視力超好的劉三炮正來回尋摸着鬼子的一舉一動,探照燈在不遠處吉野的臉上微微一掃而過,劉三炮瞬間便捕捉到了那一絲可怕的笑容。
黑夜之中,白白的燈光突然照在他白白的臉上,再配以陰森的 笑容,看了之後不免讓人有點膽寒。
不過此時已經知道今晚自己必死的劉三炮看了之後,並沒有嚇一跳,只是覺得這笑容裡包含了點意思,隱含着一股殺氣。
這股殺氣同王寶的一樣,都是不經意間從眼神之中流露出來的,讓人看了心頭不禁爲之一顫。
不過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重於承諾的劉三炮此時腦海裡想的是怎麼能夠最大程度的保全自己。
雖然希望不大,但是萬事只要努力就有機會,不甘心的劉三炮還想試試。
他已經很仔細的觀察了鬼子巡邏隊的經過路線,還有探照燈掃過屋門前的時間和頻率,還有附近幾個塔樓士兵的換班時間。
在觀察了這些之後,劉三炮又仔細的想了想逃跑的路線,在衡量了一番後,心裡總算有了點譜,輕輕的呼出了一口氣,放鬆了一下緊繃的神經。
這時,劉三炮又轉頭看了看不遠處已經閉上了眼睛的王寶,不禁心裡生出了一股怨氣,目光狠狠的盯在他身上,恨不得從眼睛裡飛出來一把刀來,瞬間插死他。
同時也恨自己,怎麼這麼嘴欠,無聊的說了這麼一句話,真是讓人給當猴耍了,但是自己又十分的要面子,要是現在撂挑子不幹的話,以後還真沒臉見人,所以想了想之後也只能咬着牙認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