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一輪明月高高的掛在天空上,飛虎山下一隊人馬穿着一襲黑衣,急匆匆的朝山上爬來。
砰砰,兩聲巨響,驚得半夜林中的鳥獸齊飛,同樣也震醒了聚義堂內喝趴下了的衆人。
緊接着又是幾聲巨響,徹底震醒了喝的五迷三道的修慶等人。
“他媽的,這是什麼聲音,來人,給我出去看看去。”
修慶掙扎着站了起來,酒也醒了一大半,對着門口站崗的衛兵喊道。
王寶等人聽到巨響後,沒等下面人召喚,本能的條件反射似的就站了起來。
當兵當習慣了,是不是打炮的聲音還是分得出來的。
這邊還沒等衛兵出去察看,只見從大門處就跑來兩個衣服被炸成破布條狀,狼狽不堪的衛兵。
看樣子是走了挺遠的路,兩人渾身上下至少有十多處彈片傷,跑的是口乾舌燥。
都成這熊樣了,沒炸死他們算走運。
王小瑞看到這兩個被炸成狗熊一樣的士兵,不禁暗笑,差點沒樂出聲來。
“你倆咋拉,咋成這熊樣了?”
修慶看着這兩個衛兵驚訝的問道。
“寨主,不好了,段虎那王八犢子攻上來了,還有大炮呢,把兄弟們炸慘了。”
其中一個神智還算清醒的衛兵說道。
“什麼,這個王八蛋,簡直就是找死。”
“他們有多少人。”
修慶上前一步,抓起那個衛兵的領子湊到跟前,瞪着眼睛問了一句。
“人肯定不少,我只看見黑呼呼的一大片,還沒數呢,就全都壓了過來。”
“媽的,廢物。”
修慶鬆開衛兵的領子,一腳給那個衛兵踹了下去。
“兄弟,今晚讓你見笑了,哈哈哈,不知道兄弟有沒有雅興陪哥哥走一遭,看看哥哥的能耐。”
修慶轉過身,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擡起頭,看着王寶,對着王寶說道。
“弟弟正求之不得。”
王寶簡短的回道。
“刑天,你帶人去把他的大炮給我搶回來,搶不回來別回來見我,媽的敢欺負我沒有大炮。”
修慶突然眼前一亮,對着刑天下了道死命令。
“是,你就瞧好吧,弄不回來,您就砍了我。”
“等等,我最喜歡搶別人的東西了,這好事我也得去。”
刑浩上前一步拉住了刑天。
“好,兄弟那就有勞了。”
修慶還沒等王寶同意,就把兩人放了出去。
看着兩個人帶着十多個衛兵跑出了寨門,王寶笑呵呵的朝着修慶樂了一下。
“來人,給我留一個連的兵力守住寨門,其他的都跟我出去,幹他孃的。
修慶剛說完話,只見大廳內的人羣呼啦啦的就少了一大片,拿武器的,開寨門的,準備轉移貴重物品的,亂轟轟的炸開了鍋。
沿着難走的山路走了不一會兒,就聽到前面響起了劈劈啪啪的槍聲,由遠及近,越來越密。
跟着修慶的這隊人馬少說也有兩個連的兵力,不過在王寶看起來就是一羣烏合之衆。
一出寨門,他們就像野鴨一樣亂轟轟的圍在修慶周圍,在他身邊吵吵鬧鬧。
這個說怎麼殺了段虎,那個說怎麼剁了他的手,簡直就像一羣工蟻在簇擁着蟻王前進。
一點行軍路線,章法都不講。
這要是在半路上埋伏一支人馬,幾個手雷,幾挺輕機槍掃過去,立馬就能損失一大半人馬。
幾百個人走着夜路點着火把頓時就把周圍的山林照的透亮,如同白晝。
只是往前沒走幾步,就遇到了一夥被打散了的人馬,一個個丟盔棄甲,逃命似的朝修慶這邊奔來。
後面緊追着的人個個都身穿黑衣,拿着長槍短炮,像攆野兔子似的不斷的打着槍。
當看到修慶這支人馬後,立馬停了下來,雙方在相距幾十米處停了下來。
只見對方爲首的一個大漢,一身黑衣打扮,腰別雙槍,身材略顯得比修慶廋些,額頭上一條刀疤像一條蜈蚣似的趴在腦門上。
一雙小眼睛,看人的目光帶些狠毒,一張薄薄的嘴脣緊緊的閉着。
和修慶一樣,段虎身邊也站着幾個貌似高手模樣的人,一個個虎背熊腰,面目猙獰的站在段虎旁邊 。
王寶看到對方呼拉拉的壓了上來,少說也有四五百人。
不過和修慶一夥人馬不同的是,他們行軍和追擊都比較有章法,看似散亂,但是基本是以三五個人一個小組爲單位,很有組織性。
但令王寶失望的是,他們忽略了處於他們之間的一個小山包。
要是在這個制高點上,不多,只要放上一挺機槍,就能壓制住對方的火力,給對方造成很大的殺傷,讓對方不敢輕舉妄動。
看來土匪就是土匪,他們的戰術素養跟一般的軍人比起來還是差了一大截。
今天這隻能看作是一場好勇鬥狠的火拼,根本就談不上一場戰鬥。
王寶作爲一個局外人,冷靜的觀察着雙方的一舉一動。
修慶看着對方黑壓壓的一片人,雙手緊握着拳頭,面無表情的站立着,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倒是修慶身邊的幾位大漢像沒事人兒事的,表情輕鬆外帶着輕蔑的眼神看着對方。
三嘣子則像作賊似的不斷的往修慶後面縮,活像了一隻不敢見人的家貓。
雙方僵持了一會兒,吵叫聲漸漸停止了。
耳朵能聽到的只能是風聲,還有林中的各種走獸不時的鳴叫聲。
段虎首先繃不住了弦,上前走一步,扯着嗓子開口說道,“修老大,今天兄弟來這不爲別的,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我立馬撤兵,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修慶隔着老遠看着段虎,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也上前走了一步,扯着嗓着喊道,“你有話就說,有屁快放,老子沒閒功夫陪你鬥嘴。”
“哈哈哈,修老大還急性子啊,有日子沒見,脾氣倒長了不少。”
“老子今天不爲別的,就爲我那個未過門的老婆,她叫藍鳳儀,是風鈴縣城當鋪老闆家的女兒。”
“就是他,三嘣子,昨天在風鈴縣把她搶走了,今天要是不還給我,我就轟平你們飛虎山,把你們統統都給炸死。”
“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問問這個老頭,他是藍鳳儀的親爹。”
段虎說完,就讓手下從人羣衆中拎出來一個胖墩墩,圓滾滾帶着金邊眼鏡的小老頭。
那小老頭,一頭跪下,就朝着修慶這邊磕頭,邊磕邊說道,“修老大,求求你了,發發善心吧,把我的女兒還給我吧,要不然我全家都要遭殃啊。”
邊說邊一把鼻涕一把淚,大聲的哀求着。
看到這種情景,修慶回頭看了看身後的三嘣子。
只見他低着頭,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偶爾觸碰到修慶的目光就好像被針紮了一樣,快速的縮了回去。
看到這兒,修慶心裡已經明白的八九不離十了。
今天要是承認了,把這個女人交出去,那麼飛虎山的名聲就敗了,我修慶這麼多年方圓百里的名聲也毀了。
要是不交出去,那麼段虎真的會來橫的。
修慶低頭思量了一會兒,左右爲難,一時半會也拿不定主意。
“是誰在那他孃的亂放屁呢,轟平飛虎山,得先過我這一關。”
突然,只見雙方之間的那個小山包上瞬間爬上了十幾個人。
爲首的兩個大漢,掐着腰,雙腿跨立着,怒視着段虎一幫人。
剩下的幾個人在山包上忙手忙腳的不知道在鼓弄着什麼,像是在安裝個什麼東西。
狗娃眼尖,定睛一看,說話的正是剛纔和刑浩打鬥的刑天。
站在邊上,面露輕蔑之容的正是刑浩。
他們身後的幾個人正在安裝的是一門九二式步兵炮,還有幾門迫擊炮。
“乖乖,九二式步兵炮。”
狗娃看在眼裡,嘴上不注意的說漏了嘴。
“什麼,九二炮。”
王寶聽狗娃這麼一說,也好奇的朝那門大炮看去。
奇了怪了,這幫人從哪整的這門炮,這可是日軍的制式炮兵武器,難道日本人也來了?
不對,日本人不可能這麼快,那段虎是從哪弄來的這門炮呢,一般的土匪別說用,就是連摸平時都摸不到。
一定是縣裡的保安團,這幫狗漢奸果然投敵了。
雖然說沒見過縣城裡保安團的真容,但是聽三嘣子以前介紹過他們的劣跡。
再這麼一聯想他們的關係,這門炮的來處就不難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