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凌風並未因此而責怪賈秀麗,因爲他與趙雲紅之間的事,一時半刻跟賈秀麗也說不清楚,一切只有等到找到龍可雲再說。
不過同樣是組織派來的人,郝倩倩對凌風的態度與賈秀麗的態度截然相反,凌風心裡的天平,還是向軍統傾斜,他覺得自己更適合做軍統的特工。
“我真的與她沒有任何關係,只是被她盯上而已,”凌風解釋道:“一切等找到龍可雲同志後,我一定會向組織解釋清楚的。”
“有些事用不着那麼麻煩。”賈秀麗說道:“你可以用一種最簡單的方式證明自己,那就是親手除掉她!”
賈秀麗的話,讓凌風感到驚愕,爲什麼要以除掉趙雲紅的方式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她又不是漢奸,如果僅僅因爲她是一個流氓就要殺的話,那上海灘要殺的人也未免太多了。
凌風覺得賈秀麗這是在公報私仇,無非就是這兩天趙雲紅讓她吃盡了苦頭而已。
“龍可雲同志曾經告誡過我,我來上海是爲組織搞情報的,鋤奸殺寇不是我職責範圍。當然,組織上一定要我殺的話,我會考慮的。”
“那好,”賈秀麗說道:“我就代表組織命令你,儘快除掉她!”
凌風沒有吭聲。
他覺得賈秀麗太過武斷,而且盛氣凌人,按龍可雲的話來說,賈秀麗只是凌風與組織的聯絡人,她憑什麼代表組織向自己下達命令呢?
“怎麼,”賈秀麗譏諷道:“看來你與那個女流氓之間,並不想你所說的那麼清白吧?”
凌風只得硬着頭皮說道:“一切等找到龍可雲同志後再說吧。”
賈秀麗不再說什麼,起身便離開了,因爲身無分文,她只有步行朝幾條街外的美聯書店走去。凌風雖然心裡對她有氣,但卻不忍看到她那副孤獨無助的樣子,起身替她叫了輛黃包車,付過錢後,讓車伕務必把她送到目的地。
接受了教訓的他,把黃包車伕的臉和車號記得清清楚楚,一旦出了什麼問題,他也就可以順藤摸瓜了。
凌風轉身回到小攤,準備找點方便攜帶的食物回去,不管是夜宵還是早點,給英子帶點回去,也算是關懷一下她那顆受傷的心。
忽然,他感到自己的眼皮跳得厲害。
——不好,賈秀麗該不是出什麼事吧?
凌風忽然想到那張紙條,鈴木善信能夠跟蹤自己綁架龍可雲,當然也可以趁此綁架賈秀麗。雖然凌風可以確定,剛纔那個車伕絕對是普普通通的窮苦百姓,但卻不敢肯定鈴木善信不會中途設伏。
想到這裡,凌風轉身朝美聯書店的方向疾步追去。
賈秀麗坐在黃包車上越想越不對勁,總覺得凌風對自己採取的是緩兵之計,她認定龍可雲就是被凌風悄悄抓了起來,說不定正在鬼子的憲兵隊遭受嚴刑逼供,只是目前尚一無所獲而已。
她相信龍可雲是個硬骨頭,肯定不會在鬼子的酷刑面前低頭,在得不到任何有價值的情報後,凌風一定會把魔掌伸向自己。
賈秀麗心裡已經盤算好了,一回書店就向根據地發報,建議組織派人前來上海營救龍可雲,同時嚴懲凌風。
當她乘坐的黃包車,就要抵達書店附近,在通過一條小岔道時,一條鬼魅般的黑影突然出現,並迅速從後面朝黃包車撲去。
看樣子,那條黑影準備在黃包車伕跑出岔道前,向賈秀麗下手。
這條岔道是通向書店最近的路,已經凌晨時分,路上幾乎悄無聲息,凌風追到岔道時,可以清晰聽到黃包車伕快速而沉重的腳步聲。
放眼仔細一看,路燈下,一條黑影正朝黃包車撲去。從體型上判斷,凌風幾乎百分之百確定他就是鈴木善信。
除了營救賈秀麗之外,凌風更急於找到龍可雲的下落,因此他猛地一提氣,鯤鵬展翅般地朝前撲去。
那條黑衣似乎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賈秀麗的身後,對身後的凌風恍若未覺,就在凌風快步趕上,距離他只有兩米左右遠的時候,只見他突然回身,揮拳直撲凌風的面門。
那人出手很快,而且了無聲息,在感到他揮拳直取自己面目的同事,凌風看到他的臉上,罩着一塊黑布。
但,他的一雙眼睛露在外面,接着燈光看清是凌風之後,微微一怔,看樣子他是感覺到了後面有人,但沒想到是凌風。
高手過招容不得半點遲疑,就在他百分之一秒的愣神中,凌風的雙指便象出海的蛟龍,直奔他的眼睛而去。
凌風判斷出自己的身材比對方高出十多公分,手臂自然也長了不少,很快還是伸直雙指,估計對方的拳頭還沒碰到自己的鼻樑,自己的二龍戲珠恐怕已經把他雙眼挖出。
那人驚出一身冷汗,他做夢都沒想到凌風身手如此敏捷,而且充滿自信,這與他那天晚上在華界的廢墟旁邊,用皮靴踩在凌風的肩膀上,而凌風表現出的那副驚恐萬狀的樣子大相徑庭。
凌風完全沒有認錯,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悄悄潛伏在上海的鈴木善信。
鈴木善信根本沒有想到凌風會武功,僅此一招,他就發現凌風的功夫,絕不在自己之下。他瞬間的反戈一擊,而且又是如此近的距離,恐怕就算是一流的日本武士,也躲不過去。
而凌風不僅沒有躲避,反而大氣磅礴地後發先至,不管是出手的速度還是強大的氣場,都讓鈴木善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他只有回手格擋,凌風卻一抖手腕,讓過他彎曲後立起的手臂,依舊雙龍戲珠地朝他眼睛刺去。
“巴嘎!”
鈴木善信脫口而出驚叫一聲,拼命把上身向後仰,一邊伸手繼續格擋,一邊飛速向後退去。
凌風卻像鬼魅一樣如影相隨,始終保持着令鈴木善信無法擺脫的距離,隨時都可能給他致命一擊地貼了過去。
“啪啪啪——”
兩人在空中對擊了幾掌,鈴木善信深深感到,凌風的手掌勢大力沉,每一次對掌,他都感到渾身一震,整個人身上的骨頭都要散架似地。
聽到後面傳來動靜後,賈秀麗叫車伕停下,回頭一看,兩條黑影在距離她十來米的地方大打出手,上下翻飛的身影讓她感到眼花繚亂。
鈴木善信無奈之中,在疾步退卻的過程中,突然擡起一隻腳朝凌風的膝蓋踢去。
凌風像是事先已經做好準備似地,等他的那隻腳擡起來時,凌風的一隻腳踏在他的腳背上,另一條腿飛了起來,整個人在空中一個瀟灑的轉體,飛起的那條腿直接朝鈴木善信的腰間掃去。
鈴木善信心下大駭,他的功夫比佐藤還高,是日本柔道黑帶六段高手,在年輕人當中從來沒有遇到過敵人,這次與凌風交手下來,他感到凌風的功夫高出自己不止一截。
驚慌失措之餘,他不禁感到凌風的深藏不露讓人恐怖。
在鈴木善信與人交手的歷史當中,從來就沒有產生過逃跑的念頭,因爲對手從來就沒有給過他這種機會,但今天他最希望乾的事,就是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但卻沒有自信能夠逃得出凌風的追擊。
他不得不用另一隻腳尖點地,整個人向後倒空翻地騰空而起,企圖避過凌風的攔腰一掃。
鈴木善信黑帶六段的榮耀並不是吹出來的,那也是經過無數實戰打拼出來的,在他爲保命奮力一躍之後,儘管躲過了凌風的這條腿,卻沒想到凌風的另一條腿接着又橫掃過來。
剛剛落地站穩的鈴木善信,不禁又驚出了一聲冷汗,他一擡頭,就看到凌風黑乎乎的鞋底,正朝自己的面門踏來。
他實在想象不出來,凌風剛剛還在空中旋轉,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又能騰空而起,並且是從上而下地用腳板踏向自己的面門。
除了退,而且是使出吃奶的力氣拼命後退外,鈴木善信已經無計可施了,但凌風依然鬼魅般地如影相隨,就在這命懸一線的時刻,是賈秀麗和她乘坐的黃包車救了他。
鈴木善信退到黃包車邊後,再次後騰翻踩在黃包車的車背上,“嗖”地一下借力躍上旁邊的屋頂,凌風正準備跟着他踏着黃包車背躍上屋頂的時候,站在黃包車旁邊的賈秀麗終於看清楚凌風的面孔。
“夠了!”賈秀麗大聲朝凌風喝道:“你的戲演完了沒有?”
賈秀麗以爲凌風依舊是在上演英雄救美的鬧劇,儘管她覺得自己很漂亮,但卻一點都不認爲凌風是個英雄,甚至越發對凌風感到噁心。
心想:龍可雲那麼有經驗的老革命,怎麼就被這個漢奸欺騙,還請求組織給他恢復黨籍?
說完,賈秀麗也沒再上車,因爲距離書店不願,她大步流星地直接朝書店走去。
被她這麼一吼,凌風愣在當場,鈴木善信一下子就失去了蹤影,哭笑不得的凌風只得搖着頭,耷拉着腦袋坐上黃包車,讓車伕把他拉到普慶裡四號去。
凌風走進臥室的時候,英子坐在牀頭邊,靠着牀頭打着盹,看來爲了凌風,她是一夜沒睡。
凌風百感交集地走向她,剛準備伸手去摸她的臉,桌子上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被鈴聲驚醒的英子一睜眼,就看到凌風朝自己笑了笑,接着轉身去接電話,她便一聲不吭地起身走了出去。
凌風以爲她是故意迴避一下,拿起電話一聽,話筒裡傳來趙雲紅的聲音:“哎,小白臉,到我這裡來一下。”
“現在?”凌風不可思議地反問了一句。
“怎麼,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