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昌東被五花大綁的帶到了張然面前。
即便到了此時,段昌東看到張然之時依舊咬牙切齒,怒罵不休!
來之前,張然就想過這一幕,他本以爲自己在此時一定會志得意滿,如同傳說終於將欺壓羞辱自己的敵人踩在了腳下,俯瞰着對方的臉不屑的來上一句——這就是你和老子作對的下場!
但現在,張然徹底的失去了這種興趣,只是死死的盯着段昌東問:“你們段家,到底和日本人達成了什麼陰謀——說!”
呸……
段昌東噴了張然一臉帶血的唾沫,然後哈哈狂笑道:“有種就殺了我,想讓老子告訴你什麼,你特麼妄想!”
……
張然鬱悶了,因爲這場面他太熟悉了!
那些電視電影裡頭,但凡英雄好漢被抓,都會來上這麼一出。
但問題的關鍵是,特麼電視電影裡頭這麼幹的都是英雄好漢啊——眼前這玩意兒,是特麼個漢奸,而自己纔是正面人物好嘛?
反派噴了正派一臉帶血的唾沫,這完全不能忍啊!
“給我打,打到他說位置!”
張然大怒,不僅僅是因爲這混蛋居然搶了本該屬於自己這種正義之化身的英雄好漢的劇本,最關鍵是這傢伙讓他覺得自己特麼居然有點像得志小人!
倉水自衛隊的人雙手抱頭蹲在地上等候處理,同時等候處理的還有段家的家眷——女人尤其多。
光段金玉就有六房姨太太!
“狗日的,你一槍打死那姓段的,簡直是太便宜那老東西了……”
一干人等怒不可遏,最怒的屬於康挺,看着那些姨太太一個個的千嬌百媚如花似玉,這傢伙兩眼都能噴出火來。
張然也覺得一槍打死段金玉便宜這老東西了!
這幾房姨太太,其中有兩個看起來比自己都小,那種好白菜給豬拱了的感覺,讓他非常不爽。
不過目前,明顯有更多的事情需要他去處理!
“康副連長,你立即和石排長進城,控制縣城內的局面,特別是倉水自衛隊在城內的武器彈藥,絕不能有半點閃失!”
“王排長,張排長,帶着你們的排分頭行動,去控制平時和段家勾結最深的這些地主豪紳,別給他們望風而逃的機會!”
張然迅速度下令,畢竟倉水自衛隊如果真的和日本人勾結,那麼這些地主豪紳之類肯定不可能不知情,如果段昌東最後不肯說,那麼也能從這些地主豪紳的嘴裡撬出些有用的東西來。
“記住了,在控制住這些地主的同時,也要主意不讓老百姓們乘機鬧事——三江集方家的那一幕,我絕不希望在倉水再發生一次!”
張然交代,同時對跟着民夫同來的科朗子和任海方交代,讓他們帶領隨隊而來的民夫分頭行動,聯絡地方百姓,一方面穩定他們的情緒,另外一方面是讓老百姓們推舉他們信得過的人組成監督隊伍,協助支隊對段家以及和段家勾結的各地主豪紳之家的財產進行清點,登記造冊。
他可不希望給老百姓們一種支隊這次過來收拾段家等地主豪紳,就是爲了搶奪他們的家產這樣的印象!
只有做到相對透明,才能服衆,才能讓這邊的老百姓初步對支隊產生信任,支持,並且擁護支隊在這邊的行動。
安排完這些,張然纔有時間去看看瘦猴。
之前瘦猴帶着他的排便裝跟着潰敗的倉水自衛隊混進了段家大宅,本來張然對瘦猴的要求,只是在段家之內製造混亂,給支隊製造攻破段家的機會。
沒想到瘦猴等戰士們不但順利的完成了張然佈置的任務,還做到了更多!
在混亂中,是他們故意擴散不想跟段昌東等人一起當漢奸,不想給段家陪葬等等消息,徹底的瓦解了倉水自衛隊倖存之人繼續頑抗到底的意志,甚至還趁亂幹掉了不少死心塌地跟着段家的心腹,這纔有了現在的局面。
但他們也付出了不少的代價。
兩名戰士在混亂中戰死,傷員四名,其中就包括瘦猴。
“子彈已經穿過去了,我現在給你清理傷口,只要不感染,問題應該不大……”
韓金山在幾名衛生隊員們的幫助下處理完傷勢相對較重的戰士們的傷口,這纔開始替瘦猴治療,用蒸餾過的高度酒清洗傷口,然後縫合。
瘦猴疼的嗷嗷直叫,看到張然過來立即就閉嘴,哆嗦着擠出點笑意道:“隊長,一點小傷,不礙事的……”
“剛剛叫的那麼慘,我在外院都聽到了,現在才裝硬漢,不覺得遲了點?”
張然拍拍瘦猴的肩膀,這才笑道:“乾的漂亮!”
聽到這話,瘦猴覺得傷口的疼痛似乎真的減輕了不少。
“辛苦了!”
張然回頭,挨個的慰問剩下的幾名傷員,最後纔來到了兩名蓋着被單的烈士面前,看着兩張明顯算不上蒼老的臉龐,心情十分沉重。
他很清楚,只要是打仗,那肯定就會死人。
他更知道那句至理名言,革命,就一定是需要有人犧牲的!
但知道歸知道,但張然真的不希望這一幕發生在自己的隊伍裡。
他很清楚失去親人是什麼滋味,那就像是將生命無法割捨的一部分從生命裡徹底剝離,再也無法回來……
“他們叫什麼名字?”
良久之後,張然才問。
“杜長江,王建科……”
幾名戰士眼泛淚光的答道。
“杜長江同志,王建科同志,走好!”
張然摘下帽子,深深的鞠了一躬道:“請放心,你們的家人,支隊一定幫你們照顧好,未盡的革命事業,支隊的弟兄們也一定幫你們完成……”
說完,啪的一個立正,敬禮。
“將他們和傷員儘快送回去,招呼王書記,在根據地專門開闢一塊墓地,作爲烈士陵園!”
張然對一名民夫囑咐道:“以後要是再有戰士們犧牲了,都統一安葬在陵園裡,讓他們和一起戰鬥過的弟兄們睡在一起……”
民夫點頭,難過的吸着鼻子。
張然這纔出門,走向了那些蹲在院子裡,被持槍的戰士們看管着的倉水自衛隊的隊員,情不自禁的摸向了腰間的槍柄。
無法抑制的,他有種殺光這幫傢伙,給那兩名戰士報仇的衝動。
但最終他鬆開了手。
他知道自己不可以這麼做。
“張隊長,我們已經投降了,你放了我們吧……”
“是啊,你之前可是答應過我們的!”
一羣傢伙哀求道。
“能放的,我當然會放過,但不能放過的,我也絕不會放過!”
張然聲音冰冷的道:“你們好好想想,在你們之中,誰平時都幹了那些壞事,誰最喜歡仗勢欺人——相互檢舉,自我檢討,別想矇混過關,否則等我們查清了你們的罪行找上你們的時候,那可就別怪我張然說話不算話了!”
說完這話,他便是一揮手,一百多名自衛隊員便分別被帶進了數個房間,讓他們互相檢舉揭發!
這些傢伙,就這麼放了,那是不可能的!
他們接受過武裝訓練,現在投降了看起來似乎人畜無害,可將來要是有機會再拿起槍,他們就又是兵!
如果他們再依附到諸如段昌東這樣的人手下,甚至是依附到日本人手上,說不定就有更多的戰士,如同剛剛的杜長江王建科一樣犧牲在他們的手中!
所以這些人,張然肯定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對他們進行思想改造,讓他們成爲支隊的戰士,這樣能省去很多的訓練時間,同時也有機會讓他們在抗日的戰場上,爲自己曾經犯下的過錯贖罪!
但不問因由的就一股腦兒的吸收進來也是不行的。
其中肯定有些壞到了骨子裡的傢伙,根本不可能被改造過來!
他們現在放下槍只是因爲看到段家大勢已去,想渾水摸魚活命而已!
要是被他們混在支隊當中,那就是巨大的不穩定因素,說不定什麼時候支隊就會被他們給害死,這是張然絕不想看到的……
這一夜的倉水,極不平靜。
除了段家,其餘十幾家地主也都被控制起來,家產被查封。
老百姓們敲鑼打鼓,歡呼着日月換新天。
同時,被老百姓們推舉的十幾名德高望重的老者組成的倉水縣晉東支隊分部也宣告成立,一方面幫助清點封存各地主家的財物的同時,也拉攏了一批還算可靠的青壯,成立了倉水縣民兵大隊,取代倉水自衛隊繼續維持倉水縣的治安秩序。
倉水縣民兵大隊的民兵隊長小隊長等職,暫時由科朗子和任海方等十幾名從根據地過來的民夫骨幹們擔任,等這邊的局勢徹底穩定之後,這些職務纔會交還給倉水這邊,從倉水中挑選積極分子擔任。
康挺這邊,在穩住了縣城的局勢之後,便和石遠王凱匯合,押解着十幾名地主豪紳來到了段家,和張然碰面!
段昌東倒真是有一把硬骨頭,打死都不說關於日軍的事情。
但這十幾名地主豪紳就沒那麼硬骨頭了,一見到張然,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抖了個底掉,同時紛紛哭訴,表示自己等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受到段家的逼迫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