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然對於青黴素的所有了解,都來源於網絡。
除了度娘詞條上關於青黴素的介紹之外,更多的都是一些關於青黴素的一些趣聞,對支隊這邊製備青黴素根本毫無幫助。
而且,就連度娘詞條上關於青黴素的東西,他都忘的差不多了,只記得青黴素的發展之所以如此曲折,根本性的原因就是青黴素的菌種提取不易,培養更難。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單位青黴素菌的培養也就一兩萬個單位,而用於傷口的治療,一次的給藥量就是六七十萬個單位,所以根本無法做到量產。
而突破性的進展則是來自於某個科學家從瓜殼上發現了大量的青黴素菌斑,並且成功的用玉米粉調配出了適合培養青黴素的營養液,這才讓一代抗菌神藥真正的走進了臨牀階段,並作爲自發現以來便無可取代的抗菌藥物,挽救了無數人的生命。
這些,就是張然還記得的關於青黴素的全部,也是張然告訴韓金山的全部。
韓金山的青黴素秘密實驗室,就設立在醫院之中。
因爲醫院對於環境的要求,當然不可能設立在村子之內,畢竟村子裡不但有養雞場還有養兔場,各種病菌不少。
醫院在村子東頭,是整個根據地最好的建築,比支隊的隊部都要奢華,全部的青磚瓦房,房頂上還加裝了木板閣樓,冬天可以保溫,夏天可以隔熱,醫院裡還有那些衛生隊員們無微不至的照顧……
現在,支隊的戰士們只要不是受了致命傷進醫院,那是個個都屁顛屁顛的,覺得是去享福了。
張然韓金山二人縮着脖子在寒風裡穿過村子,向着醫院而去。
煉焦廠,鍊銅廠正在升騰着黑煙,有從東江縣運煤回來的鄉親們正不斷的揹着背篼等等從村裡路過,向着煉焦廠的方向而去,渾身上下蒸騰着熱氣,如同剛剛出籠的包子。
這些的存在,讓這萬物蕭瑟的根據地的寒冬時節,充滿了勃勃的生氣。
“張隊長好,韓院長好……”
看到張然和韓金山,揹着煤炭進來或者空着背篼離開的鄉親們樂呵呵的打着招呼,雖然額頭上都還掛着晶瑩的汗珠。
往年的這個時候,他們絕大多數人都縮在家裡貓冬,而現在,他們在這寒冬裡雖然都一天忙到晚,一天下來,累的是腰痠背疼。
可即便是這樣,他們的臉上卻都掛着幸福的笑意,那是打心眼裡出來,絕不是裝出來的!
因爲往年,他們雖然沒現在這麼累,可那種坐吃山空的感覺,那種餓着肚子熬日子的感覺,卻煎熬無比!
現在不同了!
雖然累點,但幫支隊幹活運煤修路,那可都有工分啊,在莊稼地裡需要施肥的時候,能用這些工分換那寶貴的化肥,讓地裡多產糧食!
更別說了,支隊這邊還管頓飯呢!
可不是那種哄肚皮的稀粥糊糊,而是乾飯,隔天還有雞湯喝,比自己家裡吃的都好!
所以,幫着支隊幹活,大傢伙是打心眼裡的開心!
不僅僅是因爲工分換化肥也不僅僅是能白吃一頓好的,更多的,是因爲那種日子越過越好的盼頭!
而這一切,都是張然帶給他們的。
所以他們看到張然,跟張然打招呼的時候,語氣格外的親密。
“都好都好,辛苦大家了啊!”
張然從善如流的笑着,和忙碌的鄉親們打着招呼,然後跟着韓金山進了醫院的實驗室。
實驗室外建了壁爐,裡頭燃燒着焦炭,利用產生的熱氣給實驗室內增溫,人爲的營造了一個適合菌類生長的環境。
門剛剛一打開,便有熱氣撲面而來,如同暖春。
突突聲中,有一盞電燈亮了起來。
菌類的培養不但需要溫度,還需要一定的光照,現在又是冬天,不可能將培養皿拿到室外去。
正好砂輪片的實驗因爲膠水的問題不得不進行暫停,所以摩托車發動機被借給了這邊暫時當成發動電機用,來給實驗室內培養的青黴素菌增加光照,每天兩小時。
燈泡的瓦數不高,亮度也略顯不足,但終究還是讓實驗室裡的一切浮現在張然的眼裡。
土法上馬,那絕對是名不虛傳。
都土到家了!
連那些培養皿,都是用玻璃瓶割裂開來用的,一個個的被放在木頭架子上。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怪味,張然抽抽着鼻子來到其中一個有着微微青綠色的培養皿前,那股怪味,就是從這培養皿中散發而出的……
“隊長,你說這個,是不是就是青黴素?”韓金山不確定的問。
張然抽着鼻子瞅着這漂浮在培養皿上的青綠色的東西也是一臉不確定的道:“我怎麼覺得是餿了呢?你採集菌斑的時候,是不是沒搞乾淨?”
“收集的都是隊長你說的青綠色的菌斑啊,我用水漂了雜質的!”
韓金山雖然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出問題,但他的語氣已經說明,他所有的東西,都是嚴格按照張然的交代去做的!
讓後,二人就只能抓耳撓腮了。
半晌張然道:“要不咱們還是用笨辦法?找些狗試試?”
“……”
韓金山鬱悶道:“鄉親們已經不給我狗了,他們說將狗送給我,比直接殺了吃肉都造孽,傷天害理……”
“這什麼話?你這是爲了醫學進行試驗,是爲了挽救咱們英勇的戰士們的生命,是爲了造福蒼生——怎麼能說是傷天害理呢!”
張然惱怒,但既然韓金山要不到,他估計自己出馬找鄉親們要狗也白搭。
鄉親們是不好拒絕自己,但鄉親們會說沒有啊。
有,不給,張然有話說。
可人家說沒有,那張然即便是抖起根據地唯一支隊長的官威,那也是屁用沒有!
“你拿狗做實驗這事,估計也就咱們老根據地周邊的鄉親們知道吧?”
張然想了想到:“咱們不在老根據地裡的範圍找狗了——我讓王書記陸主任去遠些的地方找,就不信找不到!”
“嗯嗯嗯……”
聽到這話,韓金山露出了羔羊醫生式的瘋狂笑容道:“只要有狗,我就能用笨辦法試了——只要隊長你說的青黴素真管用,那我遲早都能試出來!”
就是不知道得死多少狗……
張然默默的將韓金山沒說完的話說出來,同時在心裡爲那些即將慘遭毒手的狗類默哀,同時慶幸這時代的人都吃不飽,沒有那閒心太過關心犬類生物的死活。
要不然,就自己和韓金山的這行爲,張然敢肯定自己二人絕對會被愛犬人士們噴到生活不能自理,家裡的窗戶即便是鈦合金的,那都扛不住!
雖然不用擔心被聖母們找麻煩,但爲了讓韓金山在殘忍試驗的進程中少走那麼些彎路,張然還是提出了一些關於試驗上的建議。
比如,不管這培養皿內的青綠色物質是含有青黴素菌的菌斑也好,還是真餿了長的黴也好,都不能簡單粗暴的直接往傷口上一抹完事,必須經過分離提純再進行使用。
當然了,該怎麼個分離提純法,張然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讓韓金山自己摸索。
這種什麼都不懂,連想裝懂都裝不出來的工作視察,那是註定持續不了多長時間的。
在將知道的極其有限的東西全部跟韓金山交流溝通完畢之後,張然表情凝重的對韓金山囑咐道:“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能夠將青黴素搞出來的!”
韓金山重任在肩的點頭,表示自己一定竭盡全力,希望不辱使命!
“韓金山這個同志不錯!”
從醫院出來,發現自己第一次沒有因爲不太懂而被韓金山明嘲暗諷的張然心懷大暢,在心裡默默的記了韓金山一個好——他敢肯定,要是鄧方,自己一準要被對方揶揄的連晚飯都沒什麼心情吃!
“然哥……”
脆生生的聲音傳來,討厭的鄧方沒出現,倒是鄧方討人喜歡的閨女出現在了張然的面前。
“鄧老師,今天沒上課呢?”張然笑問。
“現在放寒假了啊!”
鄧英道,然後瞅着張然的手道:“然哥,你這手都裂口子了呢……”
張然的手很難看。
不僅僅是因爲天冷的緣故,也因爲他最近實驗砂輪片,實驗底火之類的,想不裂口子都難。
“沒事,我都習慣了!”
張然笑道,還沒反應過來,鄧英就將一雙毛線手套塞他手裡,紅着臉道:“戴上這個會好點……”
說完也不等張然說話,轉身飛奔跑開,如同小鹿一般。
“溫暖牌手套,就是舒服啊!”
美滋滋的戴上手套,張然頓時覺得渾身上下都暖和了起來。
剛剛回到屋裡還沒坐下呢,鄧方便顛顛的過來找張然,一眼就看到了張然手上的手套!
雙眼在飛快的變紅,牙齒咬的格格直響,一雙手也在極度用力的抽搐伸縮着……
張然只感覺有股寒氣從尾椎骨直衝頭頂,因爲鄧方現在的樣子,絕對像極了那些殭屍電影裡好端端的人忽然間就開始了屍變是一樣一樣的……
接下來,那就要狂性大發,要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