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這麼來說一個同爲地下黨的同志,是有些不太妥當的。不過,在王鋒本能的反應來看,趙巧雲這次在紙條所求他幫助的事情,實在是太過於大了。
如果王鋒今個兒早上走的匆忙,沒有注意到客廳飯桌上的這一張趙巧雲臨走之前留下的字條。那麼,其嚴重的後果,往小了講,趙巧雲的身份很有可能就會因此而暴露在敵人面前;朝大了說,他這個身爲趙巧雲的地下黨下線,也很有可能受此牽連而一起暴露,接下來,將會給上江市的地下黨組織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如此嚴重後果,簡直是讓王鋒有些不敢想象的。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多虧了他餓了一天的肚子,不早不晚偏偏在這個時候發出“忍飢挨餓”的抗議聲,這才把他吸引到了飯桌前,看到了這張紙條,才避免了一場大劫難的發生。
看完已經化爲灰燼的紙條後,王鋒哪裡還會有心情吃早餐呢。即便是此時,他的肚子還是感到一陣陣的飢餓感,即便是面對着的是滿漢全席,也提不起他任何的興致和食慾,在他看來,應當趕緊趕往特務處纔是當務之急。
心裡有些慌張的王鋒趕緊出了房門,上了車子,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開着極快的車速,用時十五分鐘就把車子開到了特務處辦公樓前的院子裡。平時的車程一般需要二十分鐘左右,這一次提前了五分鐘趕到,又是在行人很多的街道上開着讓他自己都不敢想象的車速。由此不難看出,王鋒這一次是真的有些心急了,這種情況是很少見的。
當王鋒把車子停泊在院子一角後,下了車來,來不及鎖上車門的他,就一路小跑着走進了特務處辦公大樓的一樓大廳,直奔正前方的樓道口而去。在進入大廳後,遇到擦肩而過的辦公人員跟他打招呼,他連看都不看一眼,目視前方,行色匆匆地向前行去。
見到平日裡有時候都主動跟人打招呼的王鋒,今個兒卻連別人向他打招呼後點頭示意一下都沒有,這讓給他招手小聲問好的特務處辦公人員,在心裡感到有些不大對勁兒。他們怔在原地,目光呆滯地望着王鋒行色匆匆的身影從他們面前飄然而過,個個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
因爲在特務處的辦公人員們看來,這個王鋒向來都是待人禮貌,爲人謙和的。無論是他以前做特務處總務科的科長時,還是前幾日剛晉升爲“清剿抗日分子行動”的副總指揮,他都會微笑着跟從身旁經過的辦公人員打聲招呼的。
“噔噔噔”地快步走上樓梯後,王鋒並沒有回到位於二樓左側走廊盡頭的那間屬於他的辦公室,而是直奔位於三樓的趙巧雲所在的辦公室而去。
當王鋒上氣不接下氣地走到趙巧雲的辦公室門前後,都來不及敲門的他,直接就用肩膀撞擊了兩下辦公室的房門,想要直接撞開房門走進去。可是,在他“咣咣”地撞擊了兩下辦公室的房門後,竟然沒有被他撞開,依然關閉着。
這在王鋒看來有些不可思議。因爲放在平時,趙巧雲辦公室的房門都是虛掩着的,只要她待在裡面就不會房門鎖上,他來趙巧雲時,都是跟進自己辦公室似的,連最起碼先敲門後進去的禮貌都沒有,直接就是伸手推門進去的。
可是,今個兒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王鋒用肩膀用力地撞擊了兩下辦公室的房門後,房門卻依然緊閉着,這大大地出乎了王鋒的意料。
待走路有些急氣喘吁吁的王鋒,在用手捂着胸口緩了幾口氣後,他低頭一瞧,竟然看到趙巧雲辦公室的房門竟然是鎖着的。這個時候他才明白過來,這辦公室的房門在外邊鎖着,除非她把這房門撞破,不然的話撞一天也進不去。
由於剛纔王鋒把趙巧雲辦公室的房門撞擊的那兩下發出的聲音過大,只有一牆之隔緊挨着的一間辦公室的房門突然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一個年輕的女工作人員。待王鋒扭過頭去一看,只見,這個年輕的女工作人員雙手捧着兩隻厚厚的檔案袋,穩穩當當地放置在了胸前。
這個女工作人員是趙巧雲所管轄的情報科的一名科員,她剛纔聽到隔壁辦公室的房門響了兩聲後,還以爲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回來了呢。於是,她就抱着兩隻整理好文件放進去的檔案袋走了出來,想要在這個時候今早給趙巧雲送去。
可讓這個女情報科的科員感到有些手足無措的是,當她打開自己所在的辦公室的房門走出來後,並沒有見到自己的科長趙巧雲,而是看到了已經晉升爲“清剿抗日分子行動”副總指揮的王鋒站在趙巧雲辦公室的房門前。
這個女情報科科員本來膽子就有些小,跟何況此時見到的是王鋒這個在她眼中的“大官兒”,立馬讓她心裡有些害怕起來。於是,她就緊緊地把捧在手中的那兩隻厚厚的檔案袋擱在了胸前,低垂着腦袋,漲紅了臉,想要折身返回。
“你,你怎麼見了我就要轉身走掉啊。你,你來的正巧,我,我現在正好有一個事情要向你問一下。”剛緩了幾口氣,還正在大喘氣的王鋒,見到從隔壁辦公室房間走出來的這個女科員想要轉身返回去之際,他便支支吾吾地說道。
“長,長官,你,你是,是在叫我麼?”那個正在足記辦公室房門前的女科員,正欲轉身返回時,突然被王鋒叫住了後,有些慌神的她先是愣了一下,緊接着,緩緩地擡起頭來,騰倒出一隻手來,指了指自己鼻子,表現出一副有些不可思的樣子,囁嚅着吞吞吐吐地輕聲問道。
“在這個地方,只有我們兩個人,我不是在問你的話,你以爲我是在跟空氣說話麼?你別走神,注意力一定要集中,你聽好了,我要問你的事情就是你們情報科的趙科長到哪兒去了?”王鋒在聽到這個女科員的回答後,暗自覺得有些想笑,不過,他還是強抑制住笑意,趕緊揹負着雙手,擺出一副長官的模樣來,嚴肅認真地問道。
“回,回長官的話,在,在半個鐘頭前,趙科長早早地來到她的辦公室裡,還專門叫我過去,讓我給她整理好昨天蒐集到的有價值的情報給她送過來。在我離開趙科長的房間時,正好碰見了陸處長和機要室的李主任,他們兩個人領着幾個人進來,就把趙科長給帶走了,說是要趙科長去五樓的機要室喝杯茶……”聽完板着一副嚴肅面孔的王鋒的問話後,女科員感到有些戰戰兢兢,她思忖了片刻後,一邊在腦海裡回憶着,一邊囁嚅着回答道。
當王鋒聽到了這裡,等不及女科員把話講完,他就迫不及待地轉過身去,直奔走廊不遠處的樓梯口,“噔噔噔”地踩踏着樓梯,拾級而上,心急火燎地趕往了位於五樓的機要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