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李曉丹,李大小姐,你,你怎麼來了呢?”從緊挨着臨街窗戶座位上站起身來的王鋒,在與分別坐在他左右兩側位子上的白牡丹和宋富貴先是面面相覷了一番後,緊接着,他便用難以置信的目光打量着從包間門口漫步走來的李曉丹,支支吾吾地問詢着說道。
踩着高跟鞋的李曉丹,下身穿着一條皮褲,上身穿着一件並不厚實款式新穎的貂皮大衣,邁着輕巧的不發,朝着正前方王鋒坐在的方向漫步而來。
待李曉丹看到了王鋒臉頰上掛滿了不可思議的表情,以及萬分驚訝之下支支吾吾脫口而出的問話後,她淺淺地一笑,故作一副十分無辜的樣子,輕啓紅脣,若無其事地開口說道:“我的王大處長,你這個人怎麼說話不算數呢,在二十多分鐘前,你不是在電話裡說,讓我無論如何都要放在手上的工作,來舞樂門二樓的201包間陪着你一起共進午餐麼,還口口聲聲地說對我表示感謝。
“本來我是不打算來的,可是,我還沒有開口說話,你就把電話給掛了。無奈之下,我只好就趕了過來。我還以爲,你王大處長只請我一個人吃這頓午餐呢,等我剛纔進來了才知道,原來你還請了舞樂門的臺柱子白牡丹小姐和宋經理,人多的話,吃起飯來也熱鬧,我勉強是可以接受的。”
待李曉丹的話音一落,剛纔在看到李曉丹剛進來時還一頭霧水的王鋒,這下才恍然大悟,原來在二十多分鐘前,他把宋富貴給支開,在宋富貴的辦公室裡給76號特務處情報科科長辦公室打了一個電話,在沒來得及問接電話的到底是不是情報科科長趙巧雲的情況下,就發出了共進午餐的邀請。
而此時此刻的眼下,王鋒終於知道了趙巧云爲何沒有趕過來,趕過來的人卻是李曉丹了。因爲就李曉丹剛纔所言,劇都是他在電話裡跟誤以爲是趙巧雲接電話的人說的那一通話,真實的情況是趙巧雲十有八九沒有接聽到電話,那個接電話的人就是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李曉丹。
對於李曉丹這個誤打誤撞趕來的赴約之人,王鋒真的就跟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對於王鋒來講,他若是向李曉丹表明,他往76號特務處情報科科長辦公室打電話,時打給情報科科長趙巧雲的,自然在電話裡說的那些話也都是給趙巧雲聽的。
可要是這樣一來的話,定然會傷了李曉丹的心,他們倆又都屬於上江市軍統站打入76號特務處的搭檔,而李曉丹還是上江市軍統站站長李伯儒的唯一的女兒,被他視爲掌上明珠,若是得罪了李曉丹,也就等於是跟李伯儒過不了。
暗自在心裡權衡了一番利弊後,王鋒覺得沒有必要跟李曉丹撕破臉皮,眼下的當務之急,就是要讓李曉丹假扮成今天上午跟他一起外出執行任務的搭檔,以此來掩人耳目,主要是騙取愛打聽又喜歡傳閒話和小道消息的白牡丹的信任,把這件事情給坐實了,他也就不用再提心吊膽擔驚受怕了。
‘嘿嘿,不,不好意思哈,李大小姐,我年紀大了,這腦子越來越不好使了,剛纔光顧着跟宋經理和白牡丹小姐聊天說話了,倒是把給你打的那一通電話給拋卻在腦後了。
“其實呢,李大小姐,你是冤枉我了,就在幾分鐘之前,我還跟宋經理和白牡丹小姐他們兩個人提及你的到來呢。不過,我剛纔在跟他們倆說的時候,由於情緒一激動,把人的名字給搞錯了,我告訴他們說待會兒來的人是趙巧雲。
“那什麼,你也知道,我跟趙巧雲我們兩個人剛開纔不過個把星期的時間,我們倆畢竟在一起了一段時間,這突然一分開吧,有時候,我還很懷念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光。李大小姐,我就知道你最善解人意了,請你原諒我在精神恍惚的情況下把你誤當成了趙巧雲。“
王鋒趕緊走上前去,先是故作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撓了撓頭,繼而羞澀地一笑,轉而又故作十分認真的架勢,進行了一番解釋說道。
聽到王鋒如此這般地解釋了一番後,隨同他一起站在左右身側一個跟丈二的和尚一個跟丈二的尼姑似的宋富貴和白牡丹他們兩個人起初還都暗自納悶王鋒之前明明說的是趙巧雲怎麼來的人卻變成了李曉丹,這裡面到底是怎麼個情況,而此時兩個人俱都在心裡釋然了。
因爲他們姑且已經相信王鋒剛纔所言,是他剛纔口誤,把李曉丹給說成了趙巧雲。畢竟,他們兩個人看着王鋒那一副一臉認真的樣子,解釋的這一大通話聽起來又合情合理,一時半刻的功夫,他們倆也沒有找出原因所在,也就只好聽信了王鋒解釋的這一番話。
不僅連宋富貴和白牡丹他們兩個人相信了,就連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個情況的李曉丹,她也在心裡暗自覺得王鋒解釋的這一番話,真的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她要是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話,那就真的是沒有辦法來形容了。
其實,在二十多分鐘前,王鋒往76號特務處情報科科長趙巧雲的辦公室打電話的時候,情報科科長辦公室的情況是,李曉丹恰好剛邁步走進在了辦公室之內,而趙巧雲便就起身走到辦公桌正對面七八步開外的會客區,邀請剛走進門的李曉丹坐在那邊的沙發上,並且,她還熱情好客地爲李曉丹倒水沏茶。
由於李曉丹正好背對着辦公桌只有兩三步的距離,出於條件反射的本能反應,她轉過了身去,兩個箭步就衝到了辦公桌前,等到擺放在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了第三陣鈴聲後,她毫不猶豫地就用右手抓起了電話聽筒放在了右側耳畔。
而當李曉丹剛把電話聽筒放在右側的耳畔,還未等到她來得及開口說話,電話那一端就傳來了王鋒的說話聲。於是,她就把已經到了嘴邊問候的話給咽回到了肚子去,心情十分愉悅地聆聽着從電話另一端傳來的王鋒情緒激動的說話聲。
因爲這兩天,王鋒總是很忙碌,要麼不在五樓的辦公室之內,要麼就跟趙巧雲或者張明義談話,讓李曉丹覺得自己備受冷落,在百無聊賴之中,她便就從五樓的機要室下來到三樓的趙巧雲的辦公室找她聊聊天。
不曾想,剛走進趙巧雲的辦公室沒有幾秒鐘的時間,就接聽到了王鋒打來的電話,聽到電話裡傳來如此親切而又熟悉的聲音,她自然是不捨得撒開手,也不想打斷王鋒的說話,只有拿着電話聽筒放在耳畔緊緊地聆聽着且不發一言。
在聽完了電話傳來的王鋒這一大通說給趙巧雲的話後,李曉丹原本是想接過話茬,輕啓紅脣,表明一下她是李曉丹,剛纔聽到的那些話她不是有意聽到的。
但是,待她轉念一想,覺得王鋒不是已經跟趙巧雲分手了麼,他現在都已經是小野貞子的未婚夫,而且,兩個人前些日子還在上江市最豪華的飯店——六國飯店擺了訂婚晚宴。
可是,王鋒爲什麼卻在這個時候要邀請趙巧雲共進午餐呢,還說什麼趙巧雲替他往上江市新政府崔秘書長哪裡連續送了兩次文件。
越想越讓李曉丹覺得心裡不痛快,對於王鋒跟趙巧雲私下裡還保持着聯繫而感到可氣,同時,對於趙巧雲能夠被王鋒邀請今個兒一起共進晚餐而羨慕嫉妒。於是,她就又把到了嘴邊的話兒在欲言又止了兩三秒鐘後,又給硬生生地咽回到了肚子去。
當李曉丹準備聽王鋒接下來要說什麼話時,卻沒有聽到電話另外一端繼續傳來王鋒的說話聲,而是聽到“吧嗒”一聲把電話給掛掉了,緊接着,電話聽筒裡傳來了“嘟嘟嘟”對電波聲。
接下來,李曉丹就猶豫了一下,隨即擺出了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把手中握着的電話聽筒給放在了電話機的底座上,轉過身去,走到了吧茶水沏好的趙巧雲身前,告訴他,剛纔她接聽的這個電話是那個人打錯了,所以,她才從接電話開始就沒有說一句話,只是聽了幾句就直接給掛斷了。
說這一番話的時候,李曉丹擺出了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不過,剛說完這一番話,她就趕緊找了一個藉口,說突然想起來機要室的辦公桌上還有一份緊急的文件沒有處理,就與趙巧雲匆匆告了一聲別,轉很走出了辦公室,“噔噔噔”地從三樓下了樓梯,直奔停靠在特務處辦公大樓前的院子內所停靠的她那一輛白色小轎車而去。
接下來,就是李曉丹開着她的那一輛白色的小轎車,駛出了76號特務處院子的大門,加足馬力,腳踩油門,向着位於法租界的舞樂門所在的方向疾駛而去,這纔在二十分鐘左右的時間裡,她提前殺到了舞樂門二樓的貴賓包間。
在冒名頂替的李曉丹看來,既然王鋒都已經在宋富貴和白牡丹面前承認了邀請的人就是她時,一路之上她還盤算着到了地兒應該如何跟王鋒解釋的她,此時此刻,她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倒不如順着王鋒的想法就是了。
“王大處長,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就說嘛,你這麼一個大處長,日理萬機,肯定把整天在你面前晃悠的女性名字也有記錯的時候哦。再者說了,你跟趙巧雲小姐你們兩個人確實是有一段羨煞旁人的戀情,你誤以爲把我當做了她,我這個小女子是不會計較的,我在心裡是可以理解的。”李曉丹擺出了一副十分大度的樣子,擺了擺手,用寬宏大量的口吻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