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駐守經棚一線的日僞軍來說,北面黃崗樑一線的槍炮聲,他們不是沒有聽到。但駐防在這裡的僞滿軍一個騎兵連,日軍一個小隊卻是死活不敢出去。從緊鄰克什克騰旗的林西傳過來的消息,將他們嚇到了。
而北面黃崗樑一線的密集槍炮聲,更是讓他們不知道北面和東面究竟來了多少的抗聯。僅僅從炮聲判斷,那邊的抗聯兵力就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對於這裡的日僞軍來說,抗聯不來找麻煩就不錯了,那裡還敢出去迎戰或是給人家找麻煩?
等楊繼財帶隊途經經棚南下的時候,這裡的從僞滿軍到日軍,見到這邊坦克、大炮齊全,膽子更是都嚇破了。楊繼財那邊一開炮,這些人的腿肚子都轉筋了,把滿天神佛幾乎都求了一個遍。
雖說楊繼財這一舉動只不過是示威而已,並未真正的進攻經棚。但經棚內的日僞軍除了日軍還在勉強維持着表面上鎮定之外,那些僞滿軍中很多人褲子已經呈現出不明的水漬。如果不是強撐着,恐怕那一陣子炮彈就將這些傢伙嚇堆了。
直到楊繼財帶隊南下,走的已經沒有了影子,這些人才放下心來。只是在盤算了一下這裡的兵力之後,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在繼續在這裡呆下去了。立即帶着在經棚收刮的大批財物,選擇小路連夜向赤峰方向撒丫子跑了。
這裡的僞滿軍與東北腹地長期與抗聯作戰,或是熱河那些日軍培養出來的鐵桿漢奸不同。極少經歷過戰事,甚至可以說的上長期養尊處優的生活,讓他們的骨子裡面早就沒有了半分的勇氣。讓他們在兵力和裝備都懸殊的情況之下,還要與抗聯一博,即便是日本人逼着他們做,也是絕對不會去做的。
聽完楊繼財的整個戰鬥經過,林志強在沉思片刻之後給予了一個相當高的評價:“一次精彩的戰鬥。打這種戰鬥,地形的運用、火力配置都要有相當的眼力和能力。你能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策劃出這麼一場精彩的戰鬥,平日裡可是沒有下苦心。”
“還有,你也別小瞧這些僞蒙軍。我們在開闢新區的時候,這些地頭蛇出身的僞軍戰鬥力雖說不怎麼樣。但是很多的時候,給我們造成的麻煩比日軍還要多。全殲了倒是好說,一旦潰散爲匪就麻煩更多了。”
“你也是老兵了,這種情況你不是不知道。去年嫩江軍區對潰散爲匪的日僞軍警清剿時候的難度,你小子也看到了。所以,對於僞軍來說,我們並不能過於輕視。很多的時候,他們的危害甚至還在日軍之上。”
“不過你這次將僞蒙軍主力重創,不僅遏制了這些萬餘日僞軍加入到熱河戰場上的可能。而且眼下活動在綏西的一二零師部隊,以及在察南的晉察冀軍區部分部隊,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內壓力會小很多,畢竟僞蒙軍一直是他們的主要作戰對手。你小子這次也算是無心插柳,緩解了其他幾個戰區的壓力。”
對於林志強的稱讚,楊繼財卻是搖了搖頭道:“老首長,這裡只是小打小鬧。說穿了,就是兩個字火力而已。我們的火力,別說對付這些幾乎是烏合之衆的僞蒙軍,就是正規日軍野戰師團來一個聯隊也沒有任何的問題。”
“王司令員那裡,與日軍野戰師團作戰,纔是大手筆。對付這些只會吃軟怕硬的二鬼子,戰鬥力連僞滿軍都不如的僞蒙軍,總是提不起興致來。打贏了,沒有什麼好炫耀的。要是打敗了,那纔是真正的丟人丟到家了。”
“繳獲的那些東西,咱們也用不上。這次挺進軍那兩個去接我們的騎兵團倒是發了洋財,上下現在清一色的都是蒙古馬。兩千多匹蒙古馬,給他們全部換裝還有剩下的。還有繳獲的那些武器彈藥,也都轉交給了挺進軍。”
“不過那幾門野炮被我炸掉了,總共沒有幾枚炮彈不說,炮也老的厲害。這一發炮彈打出去,弄不好在炸膛了。與其留下來害人害己,炮彈打光了也是一個累贅,還不如在廢物利用之後全部都炸掉。”
說到這裡,楊繼財卻是將話題突然停了下來,眼睛看向山那邊的興安西方向,沉默良久才道:“也不知道林西那邊打的怎麼樣了?目前搶佔林西機場,不能說是把住了整個戰局的關鍵。接下來的戰鬥,恐怕是不會那麼的順利了。二十三師團,終歸還是一塊硬骨頭的。、”
說完這番話之後,楊繼財多少顯得有些失落,他在克什克騰旗打完那一仗之後,接到總部電報。他在今後一段時間,將調到挺進軍總部工作。擔任挺進軍隨營學校副校長,專門爲挺進軍培養出一批連排級幹部,以及作戰、通訊等方面的參謀。
調到那裡工作,對於楊繼財來說,倒沒有什麼問題。革命軍人一塊磚,那裡需要那裡搬的道理,一號不止一次的講過。只是對於他來說,更喜歡在抗聯那種大範圍穿插、迂迴的大兵團包圍戰。
而至少在相當長一段時間之內,挺進軍是沒有這個能力的。一號在電報上已經明確的告訴他,在挺進軍與抗聯會合完成熱河戰役之後,挺進軍將轉入就地休整、整訓,在相當長一段時間之內不會承擔作戰任務。
他這個隨營學校的副校長主要的任務,就是要利用這段時間,配合挺進軍司令部全力整訓部隊。同時進入北方局黨校,進行一些培訓。也就是說,非但林西那裡的戰鬥自己趕不上了,在今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之內,自己也不會在有上戰場的機會。這讓他多少顯得有些鬱悶。
這個結果多少有些讓他不知道一號,也是自己親生大哥究竟是怎麼想的。把自己一個得力的作戰參謀,放在一個教官的位置上,而不是他該去的地方。作爲一個軍人,應該到戰場上去。那纔是軍人真正的天地,也是更能發揮自己才能的地方。
只是無論作爲下級,還是弟弟。雖說一直以自己大哥爲榜樣,但是楊繼財對於自己現在的這個大哥從內心感到畏懼。很多時候,他甚至不敢去看大哥那雙總是讓他感覺能洞徹一切的雙眼。現在與自己這個親哥哥談一次話,都讓他感覺到極大的壓力。
楊震的話,對於他來說是不敢是有一點反駁。雖說有些不情願,但大哥只要一開口,他就不由自主的去服從。就連他在總部工作期間,別人給介紹一個女朋友,卻被大哥以他還不到部隊規定的二五八團、三六五營的結婚標準給否決之後,他一樣連大氣都不敢出。
搞的並不知道他們兩個關係的介紹人,也就是總部直屬政治部的直工部副部長還在心中暗自感嘆一號太霸道,怎麼連一個作戰參謀的婚事都干涉之餘。還有這鼻子也太靈了,自己給他手下的一個作戰參謀介紹對象,人家還沒有點頭,他就先知道了。之後一個電話,就給否了。
實際上楊繼財心中並不清楚,現在的大哥對於他來說,即是一個偶像和英雄。但也是一座難以逾越的大山,給他帶來的更多的是一種無形的壓力。也許對於一向有些自負的他來說,這是一個陰影吧。讓他去因爲這件事情和大哥討價還價,打死他都不敢。
不過在鬱悶的同時,他還有一件事情猶豫了好大一會也沒說。眼前這位他的老上級,將會是這所隨營學校的校長。而隨同他一起來,眼下正在挺進軍總部交接物資以及在克什克騰旗繳獲武器、彈藥的王兆方,將擔任這所隨營學校的政治委員。
自己這位老上級的性格,自己知道。都是和自己一樣的人,讓他脫離戰場去當什麼校長,他恐怕比自己還鬧心。眼下的這個時候,還是別給自己這位老上級添堵了。還是等打完這一仗,讓挺進軍的首長和他去談吧。
老首長以絕對劣勢的兵力,在草帽子山堅持了這麼長的時間,應該已經爲挺進軍調整部署贏取了時間。自己上繳的那近萬袋麪粉和大批的野戰乾糧,雖說對於數萬之衆的挺進軍來說,不能解決根本問題。但是至少堅持到挺進軍扭轉熱河的局面,卻是基本上不成問題。
以挺進軍目前的兵力和裝備,只要正規的日軍野戰師團不加入進來,只對付熱河本地的關東軍守備隊和僞滿軍,儘管也許會付出很大的犧牲。但是隻要把握的好,未必沒有徹底解決敵人的實力。
想到這裡,楊繼財又望了望北面黑黝黝的羣山。心理卻是猜測:“只要王司令員那邊戰鬥結束,這邊熱河的局面也就基本大定了吧。到時候騰出手來的迂迴部隊,再加上已經南下的陳司令所部。幾百輛坦克,兩個整編步兵師,以及大量的騎兵、炮兵,還有航空兵的支援,想必整個西滿的日僞軍,恐怕已經無法扭轉局面了。”
至於眼下囤積在奉天、四平境內的關東軍主力,楊繼財卻是並不是很擔心他們投入到熱河戰場。正面戰場上現在的形勢雖然處於膠着狀態,但總部擺在松花江以北正成攻勢的幾十萬大軍,想必對關東軍主力也是一個威脅。
更何況,新京眼下已經直接處在抗聯的炮口之下。相對於熱河,新京和東滿對於關東軍更爲重要。在正面發起攻勢的抗聯,兵鋒已經直至抗聯以及中朝邊境的情況之下,關東軍恐怕會將更多的精力放在正面戰場。對於西滿,援兵會有一些,但是主要的力量,不會放在這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