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王光宇點了點地圖道:“而且老陳所處的位置,距離我們部署在王爺廟航空兵前進基地的直線距離並不遠。他們在作戰之中,可以得到我軍部署在西部戰區的全力支援。航空兵的支援雖說不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但是可以大幅度的削弱日軍的作戰能力。”
“當然總部如果下定決心動用特種炸彈,對日軍行軍序列進行轟炸,甚至可以摧毀日軍的大部分戰鬥力。所以老陳那裡的孤軍突入情況,只是一個表面的現象。這個情況,總部心裡是清楚的。我感覺老陳那裡的態勢,恐怕是總部有意識造成的吧。”
“通遼、開魯一線是日軍在西滿的交通要地。丟了這裡,也就相當於關東軍丟掉了整個西滿。而對於關東軍來說,西滿的戰略位置和資源,以及人口數量和糧食產量,雖然都遠不如東滿和南滿。”
“但是丟掉這裡,對於關東軍來說,將進一步削弱他們對東北的控制。而且最關鍵的是,一旦開魯、通遼丟掉了,新京至奉天一線的側翼都將暴露在我軍的炮口之下。整個吉林、奉天的關東軍,將會永無寧日。”
“總部讓老陳不顧後續部隊,全力向這一線攻擊前進。恐怕就是有意識的爲了將日軍的注意力吸引在這裡,保證我這裡和熱河挺進軍的作戰行動。老陳那裡雖說不像我們這裡全部實行了機械化,但是也各有坦克和騎兵各一個旅。而且炮兵的數量,要比我們強大的多。”
“對於日軍來說,老陳那裡可是實打實的一塊硬核桃。只要我們空中支援得力,就算出現一些什麼意外情況,老陳那裡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事情。關東軍如果集中兵力想要吃掉老陳,恐怕目前他們還沒有那麼好的胃口。”
“只是一號,老陳目前所處的態勢,以關東軍作戰參謀的能力不是看不出來。要是日軍的作戰參謀就這點水平,他們那裡還能一口氣吞下半個中國?他們難道不知道,老陳那裡所謂的軟柿子只是表面現象?實際上是一塊硬骨頭?”
對於王光宇的疑慮,楊震沒有立即回答他,而是走回桌子上拿起一份敵情通報交給了王光宇。王光宇接過來一看,正是自己之前的看的那份總部下發的關於日軍調集大批轟炸機,進入新京以南各個機場的情報。
只是對於這份情報,王光宇卻是搖頭道:“一號,這些體現不出什麼的。就算日軍調集大批轟炸機,對我根據地內的鐵路線和公路沿線進行空襲。但是我軍的航空兵,也不是吃素的。日軍試圖利用轟炸機改變戰局,恐怕他們是打錯主意了。”
“咱們的航空兵,在與關東軍航空兵的較量之中可是一直佔據着上風呢。就算不把我們自己航空兵算計在內,我們手中各種口徑的高炮數量齊全,防空能力可不是以前可以相比的。他們想要依靠的那些轟炸機,來改變戰局,恐怕是癡心妄想。”
“就算退一萬步,他們的轟炸不會受到什麼太大的干擾。但是按照我軍手中擁有的卡車數量。就算鐵路線被他們炸斷了,也不用太顧慮我們的運輸會受到影響。離開鐵路線,我軍並非就徹底喪失了機動能力。”
楊震對於王光宇的這個判斷卻是搖了搖頭道:“你太小看日軍的瘋狂了。誰說他們甚至不惜中斷對重慶的轟炸,調集如此數量龐大的轟炸機單單就是爲了摧毀我們後方的鐵路線和兵工廠?老王,你想的太簡單了。”
“此次戰役發起到現在,我們現在的所有實力都已經暴露無遺。關東軍對我們現在的兵力與實力,已經有了大致瞭解。以日本人的性格來說,他們那裡還會癡心妄想到單純的以轟炸機,來切斷我軍的交通線與摧毀兵工產業?”
“馬春生所部在搶渡松花江的時候,曾經在松花江江堤上發現了日軍安置的大量炸藥。而且自開戰以來,日軍動用遠程炮火,一直在不斷的轟擊着松花江北岸大堤。同時,他們在扶余、榆樹境內繳獲了大批的日軍橡皮艇等渡河器材。”
“而情報部從奉天得到的情況來看,關東軍在這些航空兵調到東北之後,專門命令奉天兵工廠以及日本本土工廠,生產了大批的一百公斤、二百公斤,甚至五百公斤的超級大當量炸彈。我說的這些,你應該明白日軍調集這麼多轟炸機的真實意圖了吧。”
聽到楊震的這些話,王光宇有些吃驚的將目光轉回身後的地圖上,沉思良久才道:“一號,你是說日軍在炸堤放水的企圖被我軍破壞之後,準備動用大批的轟炸機,強行炸燬松花江兩岸的江堤,在北滿地區製造一場人爲的洪水。”
“如果這樣,整個我們目前所處的戰線,將變成一片澤國。我軍除了杜開山所部之外,剩餘的部隊,不僅無法支援老陳那裡,而且因爲自身陷入泥濘之中,也會喪失攻擊能力。甚至在洪水的衝擊之下,我們的部隊會受到比戰場上更大的損失。”
“我們無論造出在先進的武器,但是在大自然的威力面前都顯得太弱小。如果日軍有意識的引發一場大規模的洪水,我們那些坦克、重炮等武器裝備,恐怕都要損失掉。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們的部隊會受到很嚴重的重創。”
“日軍此舉就是藉助洪水,以取得他們在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我們自己的工業剛剛起步,坦克、汽車暫時都無法生產。火炮的產量也因爲技術和設備,還有原材料的原因,產量也很低。更爲重要的是,不僅僅是裝備就連最基礎的軍工原料,我們同樣對外依賴嚴重。”
“而眼下蘇德戰爭爆發,蘇軍現在是自顧不暇。我軍通過外援的手段,獲得補充裝備在短時間之內可能性幾乎沒有。最關鍵的是一旦我軍在洪水之中兵力損失過多,以眼下根據地的人口數量,我們很難再徵集到足夠的兵力補充部隊。”
“如果我們裝備和兵力損失太大,在短時間之內恐怕很難恢復元氣。就算徵集到足夠的補充兵員,但是新兵的訓練,幹部的培養,裝備的補充都需要時間。到時候日軍別說戰場主動權,就是恢復原有的態勢也沒有什麼問題。”
楊震的這一番話下來,王光宇總算清楚了這個二十三師團爲何擺出一副被動挨打的架勢,而堅決不反擊。他們是在囤積力量,利用林西周邊的工事和地形一點點的消耗自己實力,爲最終的反擊在囤積力量。
而在關東軍那裡,如果他們的計劃真的是按照一號說的那樣,決定以水代兵,利用製造的人爲洪水切斷目前突破江南抗聯各部的聯繫,讓西滿戰場形成一個孤軍突入的態勢,在進行反擊勝算要大的多。
只是日軍準備以水代兵,將整個新京以北變成一片澤國。在那個方向,不單單有抗聯的大量兵力,還有日軍的兩個多師團。雖說其中的一個,現在已經被打成了半殘,另外一個也傷亡三分之一,但畢竟還有大量部隊還在堅持。
日軍這麼做,難道就不知道什麼叫做投鼠忌器嗎?這種戰術純屬於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戰術。雖說可能會給抗聯帶來不小,甚至有可能是相當慘重的損失。但是對於日軍自身來說,也未必會有什麼好果子吃。掘堤放水,是一把雙刃劍。
聽完王光宇的疑慮,楊震卻是微微搖了搖頭道:“他們的目標可不僅僅是新京以北的松花江河段。還有嫩江,以及松花江幹流,恐怕都在他們的計劃之內。他們不僅僅是要以水代兵,解決目前的困境。還要利用洪水,來進一步削弱我們的持續作戰潛能。”
“眼下嫩江與松花江幹流都處於水位相當高的階段。而且因爲兩江所在上游的大興安嶺和長白山山區普降大到暴雨,甚至是持續大雨,水位近一步升高的可能性相當的大。眼下的松花江和嫩江水位,已經處於兩條江在有歷史記錄以來最高的水位。”
“而對我們最爲不利的是,目前松花江幹流的主要洪峰現在還沒有下來。而且嫩江與松花江幾乎同時漲水,造成了松花江水位的進一步上升。我現在最擔憂的就是兩江的洪峰趕到一塊,那麼整個松花江幹流下流的防洪壓力將是空前的。”
“在這個時候,關東軍出動大批的轟炸機對兩江關鍵位置上的堤壩,進行大面積的轟炸,不僅僅是前沿,就連我們的根據地,都將成爲一片澤國。而這樣一來,對我們來說無異於釜底抽薪。”
“到時候不僅哈爾濱、齊齊哈爾等根據地內主要的城市,都將泡在水裡面。而且我們正在抓緊建設的軍工基地,也將全部毀於一旦。更重要的是,這場人爲洪水過後,我們會相當一部分的糧食產區絕收。”
“日軍的真實轟炸意圖,也不是扶余以上的松花江上游江段。我有一種感覺,他們下手的位置除了嫩江之外,很有可能就是三岔河以下的松花江下游的哪一個江段。或是放棄嫩江,集中飛機轟炸松花江上下游地區的堤壩。”
“只是日軍選擇的方向究竟在哪裡,總部一時還摸不到頭腦。感覺不能沒有,但是他不完全代替情報和形勢的分析、判斷。整個松花江、嫩江流域面積這麼大,可以威脅我們的地方太多了。”
“日軍調集的又全部都是大航程,可以覆蓋整個兩江流域的所謂重型轟炸機。他們究竟準備選擇在哪裡動手,卻是我們一個相當頭疼的事情。甚至就是防禦重點,都不好找。現在對於我們來說,面臨的是一着不慎滿盤皆輸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