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總轉達的中央決定,讓楊震很是頭疼。放棄了固陽他無所謂,但是連白雲鄂博所在地的茂明安聯合旗,都移交給後套方面,這的確讓他很難接受。整個綏北,是他整個計劃之中很重要的一環。這麼一弄,他原來制定的北滿與綏西,兩大工業區齊頭並進的所有計劃只能放棄。
但中央已經決定了,他很難在提出反對意見。活見鬼了,誰和中央提出的這個建議。固陽被後套方面搶了先手,並不影響全局。只要茂明安聯合旗在自己手中,就算固陽沒有拿下來,最多是被後套在整個體系之中打上了一個釘子。至少短時間之內,還無法影響全局。
至於百靈廟那兩千多僞蒙軍,楊震根本就沒有看在眼裡。派出去一個團,短時間之內就解決了。自己也是大意了,如果在陳翰章迂迴至於陰山北麓的時候,順手牽羊將百靈廟奪回,也就沒有那些麻煩了。
如果自己在陳翰章迂迴穿插之前,只考慮到迂迴部隊的後勤補給問題。而沒有考慮到綏北面積廣大,將兵力不至於計算那麼緊,讓陳翰章在兵力分配上多出一些餘份,也就不至於出現這麼多的麻煩。
自己明知道後套的那位八戰區副司令長官,對戰機的捕捉能力極強。日僞軍調防的情況,他恐怕早就心中有數。雖說暫時還不清楚,爲什麼遲遲沒有展開行動。但其所部機動穿插和戰鬥力,在整個國軍絕對是超一流的情況之下。還這麼的大意,將兵力扣的太細。對於陳翰章將百靈廟一線僞蒙軍先放在一邊的建議,也沒有理會。
更也沒有想到,百靈廟一線的僞蒙軍在與後套方面打了這麼多年的情況之下。居然在自己背後的主子被擊潰,後路被切斷的情況之下,第一時間就投降了後套。沒有了百靈廟這個戰略控制點,即便茂明安聯合旗控制在自己手中,麻煩也會相當的多。
百靈廟不是日佔區與後套控制區交接的固陽,一旦那裡被後套方面搶先得手,可不是在自己前沿陣地上打上一枚釘子那麼的簡單。位於茂明安旗東幾十公里的百靈廟在後套方面手中,就幾乎相當於在自己的腹心之地,插上了一把刀子。
打,自己雖說不怕後套方面的那位指揮官。但會破壞後套方面與陝北目前相對平靜和安穩的局面,甚至會引起陝北北面榆林的那位連鎖反應。到時候本就在八戰區半包圍之下的陝甘寧邊區,就真的四面受敵了。
但是不打,有百靈廟這個釘子在自己肚子上,那麼自己將一天都無法安穩。所有的工業創業計劃,都無法展開。自己總不能辛辛苦苦的創下一番基業,到頭來一分錢不收的給人家送過去吧。
老總說的沒有錯,在百靈廟一線僞蒙軍向後套方面投降之後,搶佔整個綏北的先機已經失去。除非與後套方面公開翻臉,否則自己以再無可能奪回綏北。自己雖然不怕那位常勝名將,單這個時候與後套地區,的確沒有辦法公開翻臉。
而且不僅不能與後套方面翻臉,就是在任何地區,都儘可能的避免與重慶方面發生衝突。以免在國際上,給美英以任何的口實。尤其是那些總是在背後搗鬼,還在惦記着從中國人身上佔便宜的英國人不可不防。
從其搶佔固陽的速度來看,那位老兄能在晉綏軍區搶佔包頭,綏遠戰場的抗聯主力全數南下轉入晉北戰場的情況之下。沒有利用其所部的機動能力,翻越陰山搶佔歸綏。也沒有搶佔託和託和清水河,插手包頭戰事,就已經說明他做事還是留有一番餘地的。
要是他在插上一腳,到時候樂子可就真大了。人家是綏遠省主席、八戰區副司令長官,國際公認的綏遠正兒八經的軍政長官。綏遠都是人家的地盤,如果真的翻臉,國際和國內的形勢,都與中央不利。這個時候爲了綏北與其翻臉,的確不是一個合適的時候。
思慮良久,楊震擡起頭道:“老總,您說的對。既然固陽一線落入後套方面手中,我們堅持在包頭建設鋼鐵工業基地的確已經不太可能。而且我們在無法與其公開翻臉的情況之下,不奪回百靈廟一線,就算茂明安聯合旗在我們手中也很難安穩。”
“大量訓練有數的主力部隊被牽制在綏北,對關內戰場會造成很大的影響。而且託和託和清水河一線,我軍無法保持大量長期的駐軍。一旦有心人插手,我軍孤懸在包頭的晉綏軍區主力,還是相當危險的。”
“八戰區那位副司令長官還算是厚道人,這次我軍綏遠作戰,沒有插上一手。但我聽說他的那位副手兼伊克昭盟守備軍司令官,可不是很老實。伊克昭盟與陝甘寧邊區接壤,伊盟守備軍又有一個騎兵師的建制。如果他們越過黃河,搶佔託和託、清水河一線,包頭我軍與晉西北的直線聯繫將會被徹底的切斷。”
“後套方面騎兵的機動突擊能力,還是很強的。我們只有調集重兵,才能打消他們將手伸進綏北的念頭。您說的對,在現在的形勢之下除非我們拿下整個伊克昭盟,否則在包頭建設工業基地的確有些不太安全。”
“這樣,如果中央批准的話,我建議我們是不是可以將包頭地區也交出去,我軍防線後撤至察素齊至託和託一線。不過不要交給後套方面,而交給那位晉綏陝邊區司令官。但是他們要將榆林地區,尤其是神木和府谷兩縣交給我們。他們的那個晉綏陝邊區司令部向北撤到包頭地區。”
“雖說將包頭交出去,但是隻要能將榆林地區換回來,尤其是神木和府谷兩地,整個晉北將直接與陝甘寧邊區接壤。這對我軍下一步的戰略態勢發展,很是有利的。而且對陝甘寧邊區的安全來說,也是相當有保障的。”
楊震的這個建議,老總仔細了一下之後微微點頭道:“這個可以考慮,但是估計恐怕很難。那位晉綏陝邊區司令官,雖說與我們的關係一向不錯。但是他要接受八戰區那位正指揮幾十萬大軍代替我們保衛陝甘寧邊區的副司令長官的命令。”
“沒有其頂頭上司的命令,他不會輕易的放棄自己的防區。至於那位重慶方面的天子第一門生,根本就不會放棄榆林這個控制我陝甘寧邊區北大門的戰略重鎮。你的這個想法是好,但是實現的機會並不大。”
“另外一個問題就是其所部爲陝北土著地方武裝,榆林地區是其根本。雖然該部與我軍關係很好,但讓其讓出根本所在,恐怕有些困難。尤其是府谷、神木,是其主要的糧食產地,讓其北撤至在他們眼中苦寒之地的包頭,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該部自民國初年,便佔據榆林城以及陝北數個縣,至今已經近三十年。雖已經兩任軍長,但該部幾乎沒有離開過榆林。其所部的官兵,絕大部分也是榆林以及陝北土生土長的人。讓其讓出榆林,恐怕該部的官兵工作很難做通。”
“這樣,中央儘可能的去做工作。但這個工作能不能做的通,目前我也沒有辦法確定。如果能做通工作,以包頭換榆林使陝甘寧邊區與晉北直接打通聯繫,並與晉西北徹底連爲一體,這是最好的一個結果了。”
對於楊震的這個建議,老總認爲想法不錯。但從整體形勢開看,老總認爲結果並不會很樂觀。而對於楊震來說,這個建議他提出來了,但是執行不執行,還要看中央的決定。綏西的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也不會再做任何的插手了。
至於在山西戰場上各大戰略區與抗聯配合的問題,楊震也不好說的太過,但這個問題的確現在很嚴重。倒不是說關內的部隊不勇敢,也不是說他們接受任務的時候避輕就重。而是這個多年打的贏就打,打不贏就走的遊擊習慣,與打這種作戰實在有些不合拍。
大同作戰初期,晉綏軍區配合作戰的一個團,按照穆長秋的計劃是搶佔高山鎮,截斷大同至左雲的公路。但這個配合了抗聯一個炮兵連的團打了一個多小時,因爲日僞軍的頑強抵抗,感覺這麼硬打下去沒有便宜可佔,有些划不來便擅自撤離。
結果穆長秋無奈之下,只能從本身就相當緊張的兵力,抽調出部分去奪取高山鎮。遏制大同至左雲公路要點的高山鎮至雲岡一線,如果不能拿下來,對後續抵達兵力的展開,將會是一個很大的隱患。
而且這裡的日僞軍雖說不多,但是留着這麼一個日僞據點在自己身邊,總歸還是有些不安全的。在配合作戰的晉綏軍區一個團,招呼都不打就撤離的情況之下,穆長秋只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但他臨時抽調了三個連,兵力雖然不多,但卻削弱了本就不足的突擊兵力。突入大同的部隊,卻因爲後繼兵力沒有全部到位,差一點被日軍的反擊部隊給打了出來。如果不是進城的一個BT坦克連,以全部被擊毀爲代價,死死的遏制住日軍對突破口的全力反擊,恐怕大同戰場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而在陳翰章傾巢南下之後,兩軍在配合作戰之上出現的問題更是與日俱增。急需兄弟部隊配合的時候,經常很難找到配合自己的兄弟部隊在那裡,更是讓陳翰章頭疼的事情。每次作戰之前,還得派人到處去找。可關鍵是人生地不熟的抗聯,到哪去找這些輕便、靈活的兄弟部隊?
陳翰章抽調出一批電臺,加強給配合的晉綏軍區部隊,但卻發現這些部隊電臺關機的時間比開機的時間長的多。電臺一關,什麼命令都傳達不下去。即便駐紮在那個固定地點,也不注意架設電話線。戰時的聯絡,經常性的人爲失靈。
最讓他頭疼的是這邊戰鬥還沒有開打,這些兄弟部隊上下齊動員,先將公路破壞了一個亂七八糟。整個晉北戰場同蒲路以西的公路,被參戰的兄弟部隊,幾乎破壞了一個精光。不僅公路被破壞的很徹底,就連沿線的所有電線杆子,被拆的一根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