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當劉大有回到家中的時候,老爹和老孃都已經做好了飯,等着劉大有回來一起吃。
見到劉大有手中空無一物的回來,老孃安慰着說道:“沒打到獵物就算了,咱們家的糧食還能夠吃幾天,等明天我去縣城看看,有沒有什麼活計,打點短工換點糧食!”
劉大有沒說話,只是默默的吃着飯,很簡單的飯食,幾個窩窩頭,一碟子醃菜,還有中午剩下來的一點野菜湯。
很簡陋,但是劉大有吃的很滿足,這種飯食他已經吃了二十來年!
等到吃飯完了,老孃打算收拾碗筷的時候,劉大有卻是突然從兜裡掏出來二十塊銀元放在桌子上。
見着這銀元,老孃一下子被嚇住了,連忙的說道:“大有啊,你哪來的這麼多錢?!”
說着又是看看周圍,將房門給關上,又是沉聲的說道:“大有,咱們窮是窮,但你可不能走歪門邪道啊!要是被抓了,你叫我和你爹可怎麼活啊!”
“聽我的話,這錢從哪來的就還回去,好好的和人家說,讓人家千萬別報官!”
老孃顯得很是恐慌,這輩子都沒有見到這麼多的錢,猛然間看到這二十塊現大洋,差點將她嚇個半死!
老爹沒說話,只是拿着一雙凌厲的雙眼看着劉大有,眼中有着責備的意思。
劉老爹生性老實,不會說話,但是爲人踏實,最痛恨的就是做惡事,此時見到劉大有拿出這麼多錢,劉老爹當即就怒了。
要不是還想着聽劉大有解釋,劉老爹早就拿着條子抽了!
“老爹,老孃,你們聽我解釋,這不是我偷來了,也不是我搶來的!這是我光明正大得來的!”劉大有連忙解釋道。
“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劉老爹沉聲的說道。
“下午的時候我沒有去打獵,而是去縣城,我報名參軍了!部隊長官說了,只要參軍就有二十塊大洋的安家費,每個月還有五塊大洋的軍餉!”劉大有指着桌子上的錢,說道:“這就是我參軍的安家費!”
“啥!”聽到這話,老孃一下子呆住了,站在那裡有些不知所措。
劉大有的這一句話,聽在二老的耳中,就彷彿是一個晴天霹靂一般,一下子將兩人給鎮住了。
他們誰也沒有想到,劉大有居然想要參軍!
參軍這是要命的活啊!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死在戰場上,到時候淪落到白髮人送黑髮人,這讓他們怎麼能不動容。
一想到這裡,劉大有的老孃頓時慌了神了:“大有啊,你咋能想到去當兵呢?當兵這是要死人的呀!孩啊,你聽我的,咱把這錢給退了,告訴老總,這個兵咱不當了!”
“大有啊,你這要是當了兵,那可就是吃斷頭飯啊!萬一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和你爹和咋活啊!”
說着說着,劉老孃竟然還哭了出來,情緒很是激動。
此時的劉老孃面上滿是恐慌的神色,再也沒有了白日裡那股子颯爽的氣勢。
任何一個母親,不管平時多麼的強勢,在關乎到自己的孩子之時,都會變的很是柔軟,這就是母親!
“行了,你個婦道人家整天哭哭啼啼的,知道個啥!”聽見老孃的哭聲,劉老爹扒扒的抽着旱菸,眉毛皺了起來,不耐的說道:“這錢是說退就退的?既然拿了,那就不是那麼容易還的!”
“再說了,既然已經答應人家了,那就不能言而無信!”劉老爹抽了一口旱菸,沉聲的說道:“大有啊,既然你選擇當兵,當爹的也不能攔你,也攔不住你!我知道你不甘平凡,不願意一輩子當農民,不願意一輩子平庸下去,這些你雖然不說,但是知子莫若父,你的想法我都明白!”
劉老爹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只恨我自己沒有出息,不能給你好的生活,我是一個平庸的人,沒有什麼大理想,一輩子就是一個當農民的料!但是你不同,既然你有理想,也願意爲了你的理想奮鬥,我不會阻攔你!”
“只不過你要記得!不管到了什麼時候,咱們老劉家的人都要堂堂正正做人,踏踏實實做事,不要走歪門邪道!”
聽到劉老爹的話,劉大有頓時雙眼朦朧,兩行淚水涌現出來,噗通一聲跪下來,哽咽着說道:“爹……”
“起來!站起來!”劉大有本來是想要說兒子不孝,但是誰想到剛跪下,劉老爹就變了臉色,語氣嚴厲的說道:“男兒膝下有黃金,作爲老劉家的人,就是死,也絕不輕易的下跪!”
“是!孩兒知道了!”劉大有鄭重的點點頭,擦乾淚水站起來。
這時候又是聽見劉老爹說道:“這個部隊我今天在縣裡幹活也聽說了,是個打鬼子的部隊,打鬼子好啊!打鬼子是保家衛國的事!這事光宗耀祖!你即便是戰死了,那也是雖死猶榮,咱們老李家臉上有光!”
“大有,你記着,到了部隊之後,一定要聽長官的話,狠狠的打鬼子,打出威風,打出我們老劉家的骨氣!不要丟了我們老劉家的臉!你明白了嗎?”
“是!孩兒明白了!”劉大有垂首,認真的說道。
“行了,我話不說多,最後在跟你嘮叨一句,咱們老劉家的人,做什麼事情都要堂堂正正,腳踏實地!行的正坐得端,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辜負了咱們老劉家的列祖列宗!”
“這是咱們老劉家的家訓,本來要等到你成家的時候在傳給你,但是既然你打定主意要參軍,我就希望你能謹記這一句話,一輩子,哪怕是死,也不要忘了!因爲這是我們老劉家世代相傳的風骨!”
劉老爹雖然沒讀過書,不懂什麼大道理,但是對於做人的道理他卻是明白!
老劉家祖上也是耕讀傳家,祖上也是出過官的,後來雖然沒落了,但是這家訓卻是一直傳了下來!
聽到劉老爹的話,劉大有頓時跪了下來,給老爹和老孃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一臉鄭重的說道:“爹,娘,你們放心!”
“我一定謹守家訓,堂堂正正做人,踏踏實實做事!狠狠的打鬼子,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絕不給我我們老劉家丟臉!”
“您二老放心,我劉大有此生若是不混出個人樣來,我就不配做老劉家的子孫!”
在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劉大有的面上滿是堅定,語氣鄭重,擲地有聲!
這一次下跪,劉老爹沒有阻攔,只是點點頭,面上有着一絲欣慰,還有一絲淡淡的不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