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蔣某人的怒火這才稍稍有些降低。
他看着站在面前的這些人,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沉聲道:“說說吧,你們都有什麼想法!”
聽到這話,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是沒有一個人膽敢擅自說話。
“沒事,讓你們說就說,這一次我們是一起討論,不管說什麼我都不會怪罪!”蔣某人說道。
蔣某人雖然剛剛發怒,而且平時也積威甚重,但卻說一不二,他既然說了不會怪罪,那就肯定不會怪罪,是以在他說出這話之後,很快就有人站出來說話。
“委座……”俞濟時站起來,斟酌了一下語氣,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
蔣某人微微頷首,示意讓俞濟時說話。
俞濟時點點頭,略帶一些猶豫的說道:“委座,如今薛嶽已經坐下這樣的決定,您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聽到這話,蔣某人的臉上露出一抹猶豫的神色,他忍不住握緊了拳頭,似乎是想要直接強行將薛嶽給拉回來,但想了想還是頹然嘆了一口氣。
“此事已經成爲定局,既然薛嶽已經打定主意,依卑職看……與其,與其厭惡倒不如隨了薛嶽的心思,畢竟……畢竟薛嶽也是一心爲了國家,雖然在行事上有些急躁,但初心還是好的!”俞濟時猶豫着說道。
“初心?好心辦壞事的事情還少嗎?他薛嶽一心爲國,難道我蔣某人就不是了?”蔣委員長一瞪眼,沉聲道。
“不敢不敢,卑職不敢!”聽到這話,俞濟時連忙的說道。
甚至連額頭和後背都已經出了汗水,渾身的寒毛倒豎,看起來是嚇得不輕。
畢竟,這可是誅心之言。
稍有不慎的話,就是滔天大禍!
他俞濟時縱然是在得恩寵,但若是在這件事情上惹惱了委座,也是誰也救不了!
就算事後沒有處置,但漸漸疏離,排除核心圈子,卻是少不了的!
所以,這才讓俞濟時渾身汗毛倒立,頭皮都在發麻。
“你不用擔心,我既然說了不會有事就絕對不會因此而怪罪於你。”蔣某人寬慰了俞濟時一句,畢竟這也是他的得力心腹,而聽到這話之後,俞濟時也確實是稍微放下了心來。
“只不過……”蔣某人又是說道:“只不過薛嶽這麼做,還是容易鬧出亂子!”
“現在我們國家還並不是很穩定,內憂外患的地方不少,李宗仁閻錫山他們都在旁邊虎視眈眈,薛嶽在長沙用我中央軍精銳與日軍死戰,縱然是最後贏了,可若是最後損失無算的話,那對於我們而言……”說到這裡的時候,蔣某人就沒有繼續說下去。
但未說明的話卻是誰都明白。
大家都懂了。
蔣委員長顧忌的無非就是因爲薛嶽和八萬決心赴死的日軍血戰,導致這二三十萬的中央軍精銳損失慘重,也正是因爲薛嶽不顧他的想法直接下令讓部隊投入決戰當中,這才讓委座十分震怒。
畢竟這二三十萬大軍當中,可是有不少都是中央軍的精銳,是他蔣委員長的嫡系。
打鬼子,出了成績自然是高興。
若是在出成績的時候,讓別人的部隊頂上去,戰果是他們這才最好,可若是死了是自己人,那就不好了!
然而,蔣委員長想得好,可世上又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好事?
一時間在場的人都是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俞濟時剛剛緩過神來不敢說話,其他人看到俞濟時心有餘悸的表情,在看到委座的表情,自然更是不願意說話。
所以整個辦公室內也就冷了下來,誰也沒有說話,變得十分寂靜。
蔣委員長似乎也意思到這個問題,他臉上露出一抹思索的神色,忍不住揉了揉眉頭,看起來頗爲的頭疼。
這件事屬實的有些麻煩。
一來他不願意冒險,確切的說是不願意用自己的人來冒險,二來……薛嶽這樣說,屬實是讓他有些不喜。
但要是就這樣叫停的話,身爲總指揮被臨時換下來,這對於戰場上的戰士們而言可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士氣絕對大跌,只要是個聰明人就絕對不會這樣做。
但是,若是不叫回來的話,萬一薛嶽輸了,萬一損失太多了,那又怎麼辦?
蔣某人一時間陷入到了進退兩難的地界。
“委座……”
就在蔣委員長進退兩難之時,場中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所有人連同委員長都順着聲音看去,卻見說話的赫然正是陳誠。
“辭修啊,你想要說什麼?”看到是陳誠,蔣委員長的眉頭也是稍微緩和了一些,和顏悅色的說道。
對於蔣某人來說,陳誠是他十分信任的人,可謂是心腹中的心腹。
“委座,在我看來,現在我們應該考慮的並不是薛嶽抗命的問題,而是如何處置眼下的局勢,這纔是最爲重要的!”
陳誠排開衆人,朗聲的說道:“我想委座也清楚,岡村寧次擺出這樣的一個架勢,就是爲了讓薛嶽爲難,就是爲了鉗制我等,以便於完成他的戰略設想,且先不說薛嶽做的對不對,也不說薛嶽戰場抗命的罪責,首先我們應該確認,小鬼子是我們的敵人,對不對?”
“不錯!”蔣某人點點頭,隨即到:“你繼續說。”
“小鬼子是我們的敵人,那敵人想要做什麼我們是不是要阻止?小鬼子岡村寧次所想要看到的就是我們被牽制,就是讓薛嶽進退兩難,就是讓委座雷霆大怒,與其順了岡村寧次的意,我們還不如暫且不去管薛嶽,暫時讓他自己運作一番!”
“再說了,目前薛嶽也已經一意孤行將部隊給投入了進去,而且按照我對薛嶽的認識,此時的他應該已經完成了戰前動員,想必手下這些部隊也都打算跟着薛嶽一起決戰到底了,與其我們懲罰薛嶽臨時換人撤退,稍有不慎就會導致潰敗損失慘重,合了日軍的心意,還不如不去管它,讓薛嶽自行做主,先和日軍打上一陣,我們權當不知道,等到後面形勢明朗了,我們在按照形勢來去處置或者放任,委座以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