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炮聲轟隆,此時岡村寧次所用的炮是集中了他最後的精銳,哪怕有一部分在半路被摧毀,但現在能夠集中起來的火力還是十分兇殘的。
此時集中攻擊,簡直讓這陳家集的陣地儼然沒有一塊淨土。
當炮火落下之時,新兵們終於還是崩潰了,前面有鬼子步兵的攻擊,頭頂還有大炮的轟鳴,看着身邊的戰友一個個慘死,這些才第一次上戰場的新兵,哪裡能夠忍受?
說真的,別說新兵,就算很多老兵都面色蒼白。
這一次,鬼子的攻擊,實在太瘋狂!
步兵連綿不絕也就罷了,可關鍵的是,小鬼子居然用自己人的性命來拖延時間,讓戰士們連個躲避炮火的機會都沒有。
躲炮?那麼鬼子就很有可能衝入陣地。
阻攔鬼子步兵,那麼炮彈一旦落下,就會被炸死……
殘忍的選擇,激烈的戰鬥,也難怪新兵會畏懼。
“該死,誰敢後退,立即槍斃!兄弟們,就算是死,你們也給老子死在戰場上,看清楚了,咱們現在是被鬼子四面包圍,你們想退?又能退到哪裡去?都給我回去,都給我回到戰壕去!”
別看這史文是個軍校生,而且也從未上過戰場。
可是這傢伙對於督戰什麼的卻是十分看重,所以,在戰鬥開始之時,便是親自帶了一個連的戰士督戰。
“嘭!”
槍聲響起,史文朝着天上開了一槍,然後大聲的命令戰士們回到戰場。
然而就在此刻,卻是看到遠處一道人影走來。
“陳團長……”
衆人都將目光聚集過去,畢竟陳慶之如同神話一般的戰績早已經在戰士們之間流傳。
更何況現在這裡還有獨立團的戰士。
在沒有開戰之前,獨立團的戰士還真的沒少吹噓他們自己的戰績,當然,不管怎麼吹噓,肯定都會在前面加上一句在團座威武英明的領導下……
所以,此時陳慶之一過來,倒是惹得衆人無不適目光轉移過去。
“團,團座!”
“團座,這裡危險,您快回去,虎子,你在搞什麼,快把團座拉回去啊!”
王亞川看到陳慶之過來,可是嚇了一跳,要知道,這槍炮不長眼,陳慶之到這裡來,實在危險無比。
陳慶之擺了擺手,卻是轉身對着新七團的戰士們說道:“弟兄們,你們害怕麼?”
沒有等戰士們回答,陳慶之便是繼續說道:“說真的,反正我是挺害怕的,王營長說的沒錯啊,槍炮不長眼,誰都不是銅皮鐵骨,捱上一炮,誰都得死,可是兄弟們,你們想撤?咱們又能撤到哪裡?”
“一線陣地失守你們可以退到二線,二線失守,可以去三線,那麼三線失守了?”
“鬼子已經將咱們包圍了,而鬼子頭上的決死帶,我想老兵也告訴過你們那代表的是什麼!”
“我們其實都沒有退路的,想要活命,只能堅守!”
“鬼子已經蹦躂不了幾天了,全國的抗戰局勢想必你們也都知道了。咱們這裡就是最後的戰場,全國百姓可都在看着咱們了!”
“我剛纔得到薛嶽將軍的電話,只要咱們能夠堅守一天,最遲一天,那麼十幾萬大軍就會前來營救咱們,崗村小鬼子已經瘋了,他們幾十萬大軍被咱們滅了個精光,就這最後幾千人,你們怕?他們比你們更怕!”
“我多的話不想說,你們且記住一句話就好,你們怕,鬼子比你們更怕,因爲他們不能快速的解決咱們,那麼他們就必死無疑,而我們只要守住,就能活下來,說不得,我們只要堅定意志,鬼子看沒有機會,就只能灰溜溜逃命去!”
陳慶之的話說的十分樸實,淺顯易懂,所以任何人都能夠聽得明白。
炮聲轟隆,陳慶之的聲音幾乎完全被炮聲覆蓋,可在他身邊,十幾名警衛排的戰士卻是大聲的重複着他的話。
所以周圍的戰士們都能夠聽清楚他究竟在說什麼!
是啊,現在能往哪裡退?
陳家集陣地就只有這麼大,一味躲避最終卻只有死路,而若是抵抗到底,或許還有活路!
如今大好的局面,就差這最後一戰爲這一次的戰役畫上句號,如果在這個時候還認慫……那會被人戳着脊樑骨罵的!
“陳團長說的沒錯,誰不怕死?咱們怕,鬼子也怕,跟他們拼了,只要堅持住,死的就是他們!”
有一名戰士大吼一聲,隨後便是扭頭又跑回自己陣地,道理其實就是那麼個道理,既然逃避並沒有機會活命,那麼爲什麼還要逃。
當然,也有戰士此時依然還是畏畏縮縮,人心這東西是最不好琢磨的,或許在有些人的眼中,期盼着別人能夠抗住鬼子的攻擊,而他自己躲在安全的地方等待勝利吧!
一旦是勝利了,那麼榮譽他一樣會有,軍功也少不了他的,而且還不用冒險。
別以爲只有老油條會有這想法,新兵之中同樣會有。
然而對於這種人,陳慶之卻不會手軟。
此時可是正值戰時,一個偷奸耍滑之輩,或許就會帶壞一羣人。
所以此刻,陳慶之卻只是對着史文一個手勢!
那手勢史文自然看的懂。
說真的,新七團的戰士對於他們這個糰子的確是不怎麼感冒,這公子哥平日裡喜歡搞些特殊,偏偏自己又沒有什麼軍功在身。
很多的戰士甚至明着面都不會給史文面子,就更不要說是此時。
史文其實也知道這些,不過他並沒有太過於在意,因爲在他的心中,士兵是怎麼想的,他不會在乎,只要他的命令有人聽就行了。
可這一次的事件,卻是讓史文明白了,沒有威壓的他,根本壓不住自己手下的士兵。
當然,還有一點也是史文在意的,那就是士兵們對他以及對陳慶之截然不同的反應。
他過來之時,根本沒有多少戰士在意,就算彈壓這些潰兵,不少戰士也只是看着他,卻根本沒有說話,神態之間,其實是一種並不太在意的感覺。
但陳慶之一來,史文看到的卻是那些戰士目光之中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