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起來玉蓉這個丫頭是頂好的。”老太太看了一眼剛剛出門的玉蓉,微微嘆了口氣:“哎,可惜啊,可惜她身份太高了。”說到這,老太太開始獻寶一般將桌上新鮮的葵瓜子端到康熙面前:“來,嚐嚐,這可是新下來的,可好了要說起來這葵瓜子就得自己磕的纔好吃,可惜我老了,磕不動了,不過看着也喜慶。你瞅瞅,這一盤得有多少子啊,長得好了,個頂個的都是好的。就怕那給蟲鑽了的,心都是苦的,像臭蟲一樣,吃上一顆,胃口就全敗了,也就沒有嗑瓜子的興趣了。”老太太嘮家常一般的,手裡端着葵瓜子,慈祥的看着自己的重孫子。
“老祖宗說得是。來,我幫您剝。”康熙微笑着接過老太太手裡的葵瓜子,小心的一顆一顆將葵瓜子剝出來,放到一個小盤裡。別看康熙當了這麼多年皇帝,已經習慣了自稱爲朕,可到了孝莊太后(本該是諡號,可惜查不到該怎麼稱呼了)這,他也只有稱呼我的份。
老太后也不說話,笑眯眯的看着康熙一顆一顆的剝好瓜子,康熙剝一顆,老太太就拿一顆,彷彿訓練了多久似地。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天,多數的時候都是老太太在絮叨着,康熙微笑着剝瓜子。不知怎麼的,康熙覺得老太太今天的話好像另有所指,只是一時之間他還沒有想明白。
走在去玉蓉那裡的路上,康熙突然反應了過來,老太太今天這是在敲打他呢。
康親王是鐵帽子王,在衆位王爺中排名第一。當年太祖皇帝跟幾位鐵帽子王有一個不成文的協議:只要鐵帽子王不參與、策劃謀反、作亂等威脅到統治行爲的事,保證在任何時候都公平公正,那麼即使他們什麼都不幹,這個王爺的頭銜就可以世襲罔替,永遠當下去。在公平公正的基礎上,只要這些個鐵帽子王願意爲國出力,除了不能掌握兵權以外,鐵帽子王可以參與任何政務,權利僅次於皇帝。
話是這麼說,可是人都是有野心的,或者說是“被有野心”的,結果當初的鐵帽子漸漸的變得少了起來。其實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不管怎麼說,鐵帽子王可是穿龍袍的,又有參政議政的權利,一旦不能保證公平,那麼很可能會直接影響到最高的那個位置。正是因爲這樣,康親王權利大是大,可一般情況下,他除了私下跟皇帝交流或者是被皇帝推出來發表什麼意見,否則基本上就是一個站在朝堂上的擺設,很少表明自己的態度。
玉蓉是康親王的孫女,現在嫁進了皇宮,給與適當的待遇是理所當然的,否則康親王那裡也說不過去。但是因爲康親王的身份,註定是不能讓朵玉蓉生養出皇子的,否則先不說玉蓉會怎麼想,便是康親王那裡就不可能保持公平了。人都是自私的,雖然康熙現在已經立了太子,可只要太子還沒有登基,事情就有可能出現轉機,想當初大唐能鬧出玄武門之變,如果讓朵藍生育了皇子,憑藉桌康親王手裡掌握的勢力,誰知道會不會再鬧出點什麼來?
想到這,康熙彷彿知道了點什麼。要說玉蓉藍進宮也一年多了,自己平時寵幸她的時間也不少,正常情況下,像朵玉蓉這樣的早就該懷孕了纔是,可一直到現在卻總是沒有動靜。選秀女是有嚴格要求的,第一條就是要檢查被選的秀女是否有不能生育的毛病,皇家血脈的傳承可是一件大事,萬一被選進宮的秀女是一隻生不出蛋的母雞,耽誤了皇位的繼承人,這個責任可不是一般的事情。康熙相信,就算康親王手腕通天,在這件事情上是不可能搞錯的。再說這麼長時間玉蓉也因爲生育的問題找過很多名家聖手,所有的人都說這不過是因爲時機不對纔沒有懷孕,並不是玉蓉本身有什麼問題。現在想一想,這皇宮裡還真不是那麼簡單的,或許別的嬪妃不敢對朵玉蓉幹什麼,可是老太后呢?想想老太后今天說的話,康熙突然感到不寒而慄。或許老太后纔是玉蓉這麼久都沒有懷孕的原因。皇宮裡的手段多了去了,別說扔一個人懷不了孕,有時候明明知道某個人死的不正常,可是怎麼查都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
從老太后那裡出來以後,玉蓉就一個勁的催着手下趕快回去。康熙等一下要到她這裡吃飯,晚上還可能睡在這裡,她當然得趕快回去準備一下,整上一桌好吃的,另外還得好好洗一下,當然了,那些有助於性趣的東西也得準備好了,說不定這次就能得償所願、一舉得男。
要是這次懷上了,當真生下個男孩,我看爺爺還有什麼說的?當初因爲自己放棄了郡主的頭銜參加選秀,爺爺還百般的不願意,好像會給家裡帶來什麼厄運似地,萬一自己這次能有一個男孩,就算當不上皇帝,可憑着自己的家世,這孩子將來封個親王是肯定沒有問題的,到時候自己再求一求皇上,說不定也給個鐵帽子王什麼,想想一門兩親王,這整個大清,除了皇家,還能有誰比康親王府更榮耀?朵藍嫁的好怎麼了?不過是一個有兩個臭錢的漢臣,連官都算不上的東西,若不是爲了滿漢和婚,這樣的事根本就輪不到她,自己現在可是嫁給了皇上,是天子,要是自己能生下個男孩,萬一有點什麼變故,說不定自己的孩子還有機會問鼎龍庭可是朵藍行麼?就算她的那位夫君有一天能位極人臣,歸根結底也不過是個臣,永遠都成不了君這就是命運玉蓉在心裡暗暗唸叨着,只要她一懷孕,就求皇上讓朵藍進宮來服侍自己,她要讓朵藍知道,最好的永遠是自己的,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
接到蘇里南的信,蘇親王大發雷霆。
“這簡直是亂了套了這個皇家軍校到底還是不是我們大清的?連一點規矩都沒有了蘇里南即使不能襲爵,可也是我蘇親王府出去的,是正正經經的主子現在居然成了一幫奴才的下屬,還要對那些奴才敬禮,這還有沒有一點規矩?是不是覺得我們蘇親王府一直偏居一隅,什麼事情都不管不問就好欺負了?這是本王不願意惹事老子千里迢迢把孫子送去從軍,那是要報效皇上的,不是讓人欺負的。現在如今連幾個家生子的奴才都成了我蘇親王府孫兒的上司,這不是打我蘇親王府的臉麼?”蘇親王不願意呆在北京跑到盛京不是沒有道理的,別看鐵帽子王是挺威風的,可也是皇上最注意的,畢竟鐵帽子王的威脅太大,稍有不慎,誰也說不上會出什麼事情。反正鐵帽子王世襲罔替,供奉永遠都是最好的,與其呆在京城讓皇上惦記,還不如跑到盛京來當自己的土皇帝,至少在盛京這一名三分地上,只要自己不抓兵權,即使有些什麼不合適的,爲了皇家的顏面,想來皇上是不會爲難自己的。或許是安逸的日子過得久了,又或者是擔心皇上忘了自己,蘇親王這才安排了蘇里南這麼個隔得比較遠、又屬於血親的孫兒進了大清皇家軍校。這是蘇親王給康熙遞的一張投名狀,蘇里南是自己的孫兒不假,可隔得就比較遠了,算不得攬什麼兵權。再說蘇里南進軍校出來也不過是個八品九品的武將,不會對政局有什麼影響,只能表示蘇親王府還是願意爲皇家賣命的。但這不表示蘇親王府要仰人鼻息,好好的主子不當想當奴才,這是蘇親王絕對不能忍受的。
“王爺,其實這事要追究起來很容易,那個秦有福是大清皇家軍校的校長,規矩都是他定的。可秦有福是什麼人?秦有福是漢人,漢人跟我們滿人永遠都不是一條心的。當年我八旗軍能入主中原是爲什麼?是因爲我八旗軍比漢人團結,八旗各事其主,統一行動,旗民之間血脈相通、打斷了骨頭連着筋。漢人有句老話,叫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意思就是說只有血脈相通,尊卑有別,這樣才能戰無不勝。當年漢人比我們人多兵多,可他們爲什麼會敗?不就是因爲心不齊麼?當年要是沒有吳三桂,我們大清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打進三海關。要是沒有洪承疇,我們還不知道怎麼對付那些狡猾的漢人。現如今天下大定,吳三桂也眼看着就要完蛋了,皇上苦於我們滿人太少,難以統治中原,所以想滿漢融合,令我大清永爲天下之主。要說起來,皇上的想法有些道理,可是也不全對。畢竟大清是我們滿人的天下,總規還是要我們滿人來管理纔對的,就算讓漢人也幫着治理天下,但是我們滿人的規矩不能丟。上下有序、尊卑有別是不能忘記的。秦有福這麼搞,明顯是包藏禍心,是想若是讓他再繼續下去,將來我大清或許就會主子變成了奴才,漢人掌管了天下,這樣一來,我們滿人打下的天下就又要變成漢人的了。現如今皇上讓秦有福矇蔽了雙眼,王爺乃是大清的中流砥柱,碰上這樣的事情,要是再不出手管一下,我大清將國之不國,大清危矣”說這話的人秦有福不認識,但是秦有福卻認識他的外甥,原全火器營校尉,在湖南被秦有福砍了腦袋的赫舍裡。
索卓羅家族是滿人的大家族,是出了一個皇后的,可以說得上是皇親國戚。不過正因爲這個原因,索卓羅卻是不好入朝爲官了,那樣難免落人口實。不過索卓羅卻是個不甘寂寞的,爲了避嫌,索卓羅一家沒有到京城,一直留在了盛京。
到了索卓羅這個位置,一般人當然是上不了眼的,於是便與蘇親王成了朋友,兩人經常一起吃吃喝喝的。反正盛京這地方沒什麼需要操心的,除了吃點喝點,再就是變着法的玩了。
讓索卓羅不高興的是,自己的外甥本是到全火器營混幾天,混個前程就走的,誰也沒有想到,皇上一句話,外甥就被派到前線打仗去了。要說索卓羅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的,當兵打仗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是千不該萬不該,秦有福居然會爲了一塊牌匾砍了自己的外甥,看着自己妹妹傷心的樣子,索卓羅打定主意,自己一定要千方百計爲自己的外甥報仇,那怕爲了這個讓皇上感到不舒服。滿人打穀草本來就是正常的事情,攻下了咸寧城,咸寧城裡的東西自然就全都還是滿人的。就算自己的外甥有不對的地方,那也是該宗人府管的,還論不到一個連品級都沒有的漢人說話。可秦有福不但管了,甚至砍了赫舍裡的腦袋,這怎麼能讓索卓羅舒服得了?
索卓羅是個聰明的,他當然明白,卻不說秦有福原來在康熙眼裡是什麼樣的,就說他在湖南的功績,即使自己聯絡上一些皇親國戚告秦有福的狀,康熙自然也是不會處罰秦有福。對秦有福這樣的,只有慢慢的找機會,一次不行就兩次,索卓羅相信,自己總有一天能爲了外甥報仇的,至於康熙是不是會滿意索卓羅倒不是太擔心,自己只是針對秦有福,就算有些什麼過火的地方,康熙也會看在赫舍裡家出過一個皇后的份上放過自己的。
很顯然,蘇親王這次的怒火讓索卓羅找到了機會,大清皇家軍校的規矩都是秦有福定的,那麼他就應該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大清朝從來沒有搞過什麼民主選舉,可一樣打下了江山。大清皇家軍校可是大清未來軍官的搖籃,秦有福亂定規矩,搞什麼民主選舉,這不是擺着讓人抓他的小辮子麼?不過索卓羅可不願意出這個頭,也輪不上他出頭,畢竟他人微言輕,分量還差了一點,但是蘇親王出頭就不一樣了,只要蘇親王肯說話,康熙怎麼着都得好好考慮考慮,畢竟是鐵帽子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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