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那個辦法到底管不管用,三藩會上摺子請撤麼?”畢竟年紀還小,康熙的養氣功夫還不到家,秦有福進到南書房以後沒一會,他就迫不及待的問了起來。
“皇上,你知道昨天我把那兩幅字和那幅畫賣了多少錢麼?”秦有福沒有正面回答康熙的問題,笑咪咪的問道。誰碰上這樣的事情都會有個好心情,畢竟是“奉旨”受賄啊。
“你真把那些字畫給賣出去了?你是怎麼賣的?”康熙實在感覺到有些意外。這些字畫的來歷他是知道的,都是納蘭性德搞出來的。康熙當時還很奇怪,秦有福爲什麼非得恬着臉讓他在上面蓋個藏書印。按說這個事情即使康熙心裡不管怎麼想,但是拿到明面上來說都是不合適的,畢竟三個藩王可不是康熙封的,若是讓人知道是皇上逼着三藩撤藩,傳了出去,天下人就該說朝廷出爾反爾、卸磨殺驢了。可秦有福再三保證不會牽涉到自己和朝廷,而且用的也不是皇帝之寶,只是一方沒什麼意義的藏書印,最關鍵的是,秦有福說要把納蘭性德的這些字畫賣給三藩,還要賣出個好價錢。康熙實在想不明白,只要秦有福一提撤藩的事,三藩即使當時不發作,也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看,還會花大價錢買納蘭性德的字畫?難道納蘭性德的字畫一下子變得值錢了起來?
“當然了,我告訴吳應熊,那幅篆書是書聖王羲之寫的,想請吳應熊幫着鑑定一下,結果吳應熊就非說他父親吳三桂最是喜歡收藏名人字畫,硬是非得把那幅字給買了去,給了多少錢我還沒清點,不過上萬兩恐怕是有的!”秦有福這麼說也有他的用意,他明白康熙時不會跟他要這個錢的,但是不表示收錢的事就不用跟小皇帝說了,萬一有一天小皇帝搞個什麼廉政公署出來,還不得差逐漸一個鉅額財產來路不明啊。
“天哪!”康熙以手撫額:“你編點別的不行麼?書聖從未有過篆書作品問世你!居然還能賣出萬兩之巨?再說西平王乃是武將,並不善於書法繪畫,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朕給你找點什麼,也省得丟臉。”康熙畢竟是當皇帝的,讓他指鹿爲馬,如秦有福這般行這小人行徑,實在是想都不敢想。
秦有福纔不管康熙皇帝是怎麼想的呢,昨天的生意實在是太好了,碰上康熙這麼個好奇寶寶,當然得大吹特吹一番:“尚志信用黃金千兩從我這買去了一份張旭的楷書。耿精忠家的小氣一些,不過也花了白銀千兩買去了那幅吳道子的梅花圖。”秦有福洋洋得意的宣告着。
“天哪,秦有福啊秦有福,朕當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了,虧你當初還要求朕任你爲顧問,你難道就不知道,書聖根本就不會篆書,張旭乃是草聖,畫聖吳道子善於工筆人物。這樣的問題,即使是三尺孩童都不會說錯,你這不是謬之千里嗎?”康熙真的被秦有福打敗了,
其實昨天晚上東西送出去以後秦有福就知道,自己搞了個大烏龍。他手裡就只有兩幅字和一副畫,當時想都沒想,隨口問了納蘭性德一下,誰的書法比較有名,誰的畫比較有名。納蘭性德也不知道秦有福爲什麼問這個,不過既然問了,當然就把最有名的幾個給說了出來。秦有福根本不在意誰寫什麼畫什麼,他沒有把王羲之安排去畫畫,讓吳道子寫篆書就已經算是記性好了。不過後來一想,這樣反倒有好處,萬一出了什麼事,自己更容易拎得清楚。
“皇上,你別急啊。我想問一下皇上,撤藩這麼大的事,爲何皇上不親自跟幾位藩王言明,而通過臣這裡轉一個圈子麼。”秦有福昨晚上就想好了這個計劃了,現在正好賣弄一下。
“三藩永駐封地,爵位世襲罔替的事不是朕定下來的,若是朕提出這個事情,難免落人口舌,是以只好請秦愛卿當這個小人。”這些事是早就商量好了的,康熙也沒什麼不好意思說的。
“這就是了!”秦有福大大咧咧的手一揮:“若是臣手裡沒有一點能證明這是皇上的意思的東西,您說當時三藩的那幾個人會不會鬧起來?到時候扯着臣到皇上面前來打官司?”經過了一個晚上,秦有福已經將整個過程想得很清楚了。
康熙想了一下,點了點頭:“三藩歷來一榮皆榮、一辱皆辱,若是有一個來朕這裡告你,其它兩藩必定隨後跟上,到時候朕也只能斷然否認撤藩一說,對你進行懲處,這也是沒有辦法的。”
秦有福微微一笑,彷彿早就計劃好了的:“臣也是這麼想,若是臣手上沒有一點東西能證明臣不是自己的意思,那麼三藩定然會鬧將起來,到時候皇上也不好收拾,現在我們需要的是三藩主動要求撤藩,否則皇上也不好說。那三幅字畫上面皇上的藏書印雖然不是皇上之寶,但是足以證明這着臣不是個人的意思,但三藩無論是想追究臣還是想說皇上背信棄義去不是那麼容易。”說道這,秦有福玩笑一般的眨了眨眼睛:“這個事情他們只能忍着,因爲沒有人會相信他們說的!”
經過秦有福這麼一番點播,康熙恍然大悟:“我是說呢!秦愛卿當真是國之棟樑,朕之謀士!三藩若想說些什麼,首先就得要有證據!可是若他們拿出來的證據是納蘭性德所書,被稱爲書聖王羲之的篆書,三藩不但會變得信譽掃地,朕還可以名正言順的追究他們!秦先生大才,這一招正打得三藩有苦難言,看來對付三藩還是得用秦先生的手段。”
康熙心裡翻騰着,秦有福看似荒誕不羈的手段,不但佔了便宜,還讓三藩無話可說。最關鍵的是,經過秦有福這麼一攪合,水變得更渾了,三藩肯定把摸不着頭腦,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因爲他們不知道真正站在後面是誰。對於三藩來說,隱藏起來的東西纔是最可怕的!
……
從京城到廣東正常來說要走將近一個月,別看尚志信這會纔剛出京城,但是他的的家信連帶着那幅張旭的楷書昨天晚上就被秘密送出了京城,這個時候,正八百里加急送往廣東。
吳應熊的信送出去的時間是慢了一些,但是是通過密寫的手法經好幾個平西王沿途安排的通信站用信鴿傳遞,速度到比尚志信的八百里加急更快捷更保密。
三藩幾路人馬中,耿精忠的弟弟或許是最不着急的,秦有福那個意思大家都明白,無非是讓三藩自請撤藩。耿精忠是藩王,可他弟弟不是,撤藩不撤藩跟他關係不大,再說了,若真的撤藩,對他來說還是一件好事,皇上肯定得做出相應的補償。他在京城當了這麼多年質子,一旦撤藩,那就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遊了,相比之下,撤藩對他來說更有好處。所以他一點都不急,甚至有點希望耿精忠得罪了皇帝,被削了爵甚至拿下,這樣他就有機會上去了,畢竟福建的封地總是需要有人管理的,耿精忠下來了,他的機會就有了。所以耿精忠弟弟這邊對於傳遞消息並不是很積極,反正不過是早晚的事。
……
“秦有福,如果三藩不肯主動請撤,事情就會比較棘手了,朕也不能真無緣無故就動武啊。再說了,大清剛剛平定了幾年,若是真的打起來,搞不好就會出問題的。”康熙這段時間天天想着的就是撤藩的問題。對於康熙來說,撤藩是必然的,否則始終是個隱患,但是皇家的面子還要講,大清的信譽還得留着,否則何以服衆?
“要我說這也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三位藩王實力相差甚遠,耿精忠在駐守福建,背靠臺灣,最是肆無忌憚,加上他們兩兄弟明爭暗鬥的,最容易反的就是他。但是耿精忠有個最大了劣勢,即使他造反,福建山高林密,物產不多,如果切斷了他與臺灣的聯繫,陸地上再逼得緊一些,剿滅他不是什麼難的事情。”秦有福分析着。電視上都說了,耿精忠是最先被打敗,至於現在康熙有沒有能力切斷福建和臺灣聯繫,就不是秦有福這個顧問該管的了。
康熙點了點頭:“說得有道理,接着說。”撤藩的事情現在還是康熙的想法,爲了保密,沒辦法拿出來討論,只能先聽一聽秦有福等有限的幾個人的意見。
“接下來就是廣東的尚可喜。三藩之中,尚可喜實力最差,而且身體又不好,如果朝廷集中兵力先對付他,估價用不了幾天他就完了。所以爲了保命、也爲了保住他們家世襲罔替的爵位,我估計尚可喜很可能是最早請撤的藩王。尚可喜的封底夾在耿精忠和吳三桂之間,一旦他請求撤藩,我們應該馬上派兵過去接管尚可喜的封地,把他的兵馬全都調到遼東甚至更北的地方,一方面防着老毛子,另一方面可以讓他們就地拓墾,把那些地方變成東北的糧倉。”秦有福對這個是有把握的,歷史上,尚可喜就老老實實的響應了中央的號召,將爵位傳給了尚志信,自己跑到遼東養老去了,尚志信也不願意打仗,可惜被吳三桂和耿精忠脅迫,不得不成了三藩作亂的一個成員,也連累着尚可喜後來被砍了腦袋。
“說得有道理!!我也是這樣想的!”康熙顯得激動了起來,其實這段時間來康熙已經不知道分析了多少種可能性,這當然也就包含了這樣的可能,秦有福一番演繹下來,沒道理跟康熙的想法背道而馳,合乎康熙的心思是正常不過的事。
“那麼剩下的就是吳三桂了。三藩之中,吳三桂實力最大,兵將衆多,而且輜重補給都能滿足需要,若是他造反,再裹脅了尚可喜和耿精忠,想要平定下來就不是一年兩年的事了,更可怕的是,吳三桂有衆多部下門生,其中不少是都是各地的統兵大將,若是吳三桂振臂一呼,這幫人彼此呼應,說不定全國就會打成一團,那個時候,不管是大清打贏了還是叛軍打贏了,都將面臨來自蒙古、西域和老毛子的威脅,他們甚至不需要動手,只需等兩邊打得差不多了,然後大軍開進,一路收拾殘局就是了。這纔是最危險的。”秦有福當然知道歷史上吳三桂可是建立了政權的人,雖然最後他還是失敗了,但是當時的情況的確危險萬分。
雖然這些事情康熙都想到過,但是三藩的問題一直是哽在他咽喉上的一塊骨頭,早晚是必須解決的,這就使的他很不願意面對這樣的情況,現在聽秦有福這麼一說,他反倒顯得輕鬆起來,畢竟秦有福已經明確提出應該撤藩了,那麼他就一定有什麼辦法能控制這樣的局面的出現。康熙沒有說話,直望着秦有福,當他交代解決的辦法。
秦有福本來還想賣弄一下,聽一聽小皇帝對自己的讚賞的,誰知道康熙一言不發,秦有福只得清了清嗓子,接着說下去:“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只要這邊先穩住吳三桂,趁他觀望之際,然後定下一個制度對各地總兵、總督等領兵大將進行一番輪換調整,使得他們他們沒有辦法完全掌握手中的軍隊,同時在軍隊中進行廣泛的忠君愛國教育,讓軍士們知道他們首先應該的是忠於國家,忠於皇帝,這樣就砍去了吳三桂的手腳,然後對尚可喜進行利誘,讓他老老實實的同意撤藩,然後迅速派出一支全火器的部隊接管尚可喜的封地,將吳三桂和耿精忠分割開來,我料定吳三桂這個會肯定會猶豫不決,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畢竟全火器部隊的戰鬥能力他是知道的。這個時候,如果耿精忠老實就罷了,若是他不老實,找個由頭,直接平了他,剩下吳三桂孤掌難鳴,當然也就只有撤藩一途。若是還不老實,我想皇上也不會介意再打上一仗的。”對於三藩的事情,秦有福還真是早就想過了,他覺得,如果真的組建一支有規模的全火器部隊,別說在大清,就是打到多瑙河邊上去也應該問題不大。雖說秦有福平時對政治不感興趣,但是愛國之心還是有的,若是真的因爲自己的出現使得中國真的變成了一個龐大的帝國,自己也不冤枉回了一趟清朝。秦有福就是這麼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