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佛荷來確認德嬪沒有事。可她也有些害怕。
德嬪知道她的想法,笑笑道:“本宮也不是要你做什麼,別緊張,跟我出去走走吧。”心裡很煩,該出去散散步了,也讓這宮裡上下見識一下她和成嬪的差別到底在哪裡。格佛荷可是御前女官,還不是得乖乖伺候她,足見良妃有多麼重視。
她一定要爭氣生下阿哥來,到時候,她就會名正言順的被封爲妃。
至於成嬪,就讓她和康熙一起去完蛋。她不會有孩子的,到時候,皇帝都一定不會再拿正眼看她。
康熙麼,那就一定會被處死。
德嬪當然這樣想,這件事不用自己去做,自有太皇太后動手,太皇太后不會眼看着成嬪生下殘弱的皇裔,到時候佟貴妃想要幹什麼,都惹不到自己的身上。
這一石二鳥之計啊。
在心裡誇自己很聰明的德嬪得意的想着,催促格佛荷快些出門。
卓瑪緊跟其後。
御花園內一片大好風光。
天氣越來越好了。
德嬪抹抹也漸漸舒暢起來的心口,指向前方的亭子:“本宮要去那裡坐坐。”
格佛荷和卓瑪趕忙一人扶着一邊,像伺候老佛爺似的把她帶過去。
可惜,裡面已經有人了。
背對着她們的成嬪握着康熙的手,回頭一笑。
德嬪頓時愣在那兒:“是你?”
成嬪看她惱羞成怒的樣子,心裡很是歡喜。這一瞬,她真的感到她不是那麼怕她了。
爲母則強,她必須有勇氣面對這一切。
德嬪等了一會兒,見她不給自己行禮,臉便沉了下來。
沒辦法,她太習慣高高在上被人捧着了,可是她們都是嬪,而且她還得叫成嬪一聲姐姐呢。
她忍着屈辱,一笑行禮:“見過姐姐。”
她的肚子比成嬪大不少,顯得有點笨拙。
成嬪冷眼看着她額頭冒出汗來,卻又是一笑:“沒想到在這兒相見。”
她只是平心靜氣的說話,德嬪卻腦補出一副趾高氣昂。氣得不輕,諷刺道:“那是妹妹我感覺到孩子在踢我了,出來走走。成姐姐也是這樣麼?”
什麼孩子踢她,月份還沒到呢。
成嬪臉色一變,冷淡的翹起了脣角:“我的孩子沒有動靜,不像妹妹這樣。”
什麼意思,這是詛咒她?還是成嬪的孩子不行了?
德嬪擰住了眉。
康熙在一邊笑道:“成主兒不用擔心,有御前女官照應,德嬪不會有事的。想當初格佛荷姑姑可是很精通的,還爲太子立下了汗馬功勞。”
盡情的諷刺吧。成嬪心裡越來越舒坦了:“說得也是,這裡風光不錯,德妹妹慢慢看吧。”
她要走了。
她學着德嬪剛纔裝模作樣的來了一遍。摸着肚子揉呀揉,不過,沒多久卻皺起了眉。
康熙扶着成嬪快步離開。
……
慈寧宮。
玉錄玳聽了姬蘭的耳語後,揮手讓她退下,轉身進了寢室。
太皇太后正在和蘇麻喇姑吃茶。
玉錄玳一望,便躲進了暗處,直到蘇麻喇姑離開才走上前去:“主子,有消息了。”
她把成嬪和德嬪在御花園之事講了出來。
ωωω _тт kán _℃ O 太皇太后皺起了眉:“這麼看來,成嬪的肚子真的不成了?”
“是啊。”這幾天,姬蘭去太醫院都沒有聽到什麼好消息。
太皇太后不得不做決定了。
如果這孩子註定沒有好結果,那就不必生了。
最重要的是,可以一石二鳥。
布木布泰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再問了玉錄玳一遍:“這些日子都是那個賤婢在伺候她?”
是啊,人人皆知。
布木布泰於是招手讓玉錄玳靠近:“哀家該賞些點心給成嬪補補身子了。”
……
德嬪一路往回走,遇到了不少嬪妃。每個人都在問她的肚子。
她越來越煩了。
格佛荷和卓瑪幫她擋着,可是大封后宮了,這些人要麼和她一樣是嬪,要麼就是比她高的。別說是她們,就連德嬪還得裝着笑臉一一應付。
最後出現的那個是佟貴妃。
佟貴妃坐在竹輦上,看着德嬪不情不願的跪下去,笑了:“妹妹太客氣了,起來吧。”
德嬪摟着肚子被格佛荷和卓瑪扶起來,突然一陣暈眩。
佟貴妃的笑越發慈祥了:“妹妹可要當心身體。本宮還等着你和成嬪一起給皇上添小阿哥呢。聽說她的身體好了不少,這一定是皇上的洪福庇佑。想必妹妹也是爲皇上高興。你說是不是?”
德嬪一路被氣過來,已經快撐不下去了。她咬着脣強裝笑臉,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到時候雙喜臨門,本宮再去永和宮送上大禮。”佟貴妃喚了一聲擡輦的下人:“本宮該回去了。”
德嬪只好又跪一回,目送她離開。
這樣折騰幾回,她已經差不多快要暈了。
卓瑪後悔出來時沒帶轎子,忙托住德嬪的腰:“主子,咱們小心點,一定可以平安回去了。”
等回了宮,馬上就喝補藥,肯定不會動胎氣的。
算下來,剛好回去便是喝補藥的時辰。
終於,一路辛苦回到了永和宮。
剛進寢室,便有小太監奉了上來。
今天的時辰比昨天要早,但德嬪也顧不得許多了,急忙喝下。
過了片刻,她覺得好多了。
卓瑪提議用些點心,對格佛荷道:“姑姑去取些來,我在這兒守着主子。”
格佛荷答應了,這便要走。
德嬪不放心,推了卓瑪一把:“你隨她去。”這些天成嬪老是在搶她的東西,如果只有格佛荷一個,怕是又要教那些人看低了。
卓瑪想起總管徐如意:“總管可行?”
德嬪點頭。
於是,徐如意親自和格佛荷去了尚膳監。
尚膳監今天卻不像以前那樣,一見永和宮的人來便笑咪咪的遞上了食盒:“這個便給德主兒吧。”
“算你們識相。”格佛荷也跟着永和宮人受了幾天氣,正好擺擺威風,一把便接了過來。
打開看看,跟前些天的一樣,只是樣子更精緻了些,也不懷疑就這麼帶到了永和宮。
德嬪張口便吃,吃了一陣,肚子卻突然抽痛起來。
她痛得倒在牀上翻滾。
“這是怎麼回事!”卓瑪嚇得質問格佛荷:“你給主子吃了什麼?”
格佛荷嚇呆了。
德嬪扭動着,感覺有東西往下墜。
一種可怕的念頭在心裡升起,她叫嚷起來:“快傳太醫,我的孩子出事了!”
可惜和太醫一起來的是另一班人馬。
良妃大步流星的帶着人闖了進來:“朕聽見慘叫,德嬪你怎麼了?”
牀上已經開始出現了紅色,不停的往下滴。
良妃瞥了一眼,立刻轉眸喝斥道:“格佛荷,你這個賤婢是怎麼伺候德嬪的?竟然讓龍胎有損?”
格佛荷已經嚇得哆哆嗦嗦,話都不能說完整了。
就在她努力分辯的時候,良妃已經擡手刷了一個耳光:“來人,把這個賤人先給朕押下去!”
捱了這一巴掌,格佛荷才驚醒過來。她不顧一切的高聲喊了起來:“皇上,奴婢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奴婢是冤枉的啊!”
那就要看太醫說什麼了。
跟隨良妃的院使周秉正上前一步,搭住了德嬪的脈,不久後便對良妃道:“皇上,德主兒的胎恐怕是保不住了。”
良妃脣角一勾,神色比剛纔更冷了:“你們快些搶救德嬪,其他人速將格佛荷這個賤婢帶到乾清宮,朕要親自審問她是何居心!給德嬪一個交待!”
延禧宮。
康熙正在服侍成嬪喝湯,突然傳來乾清宮要傳召他的消息。
他挑了挑眉,問海蘭:“爲什麼?”
海蘭不知道,而且覺得他很奇怪:“主子叫你你就去,怎麼能問長問短?”
是啊。康熙嘆了口氣,起身前對成嬪說了一聲:“成主兒用完膳活動一會兒再睡,不然會頭暈的。”
雖然在延禧宮的時間不長,但是他研讀了不少醫書,對如何照顧孕婦也有了得。
成嬪感謝的點了點頭。`
說實在的,有康熙照顧的這些天,她安心多了。
乾清宮這邊可比延禧宮熱鬧。
康熙一進來便看見格佛荷神色忙亂的跪着,心中一動。
他有點感覺了。這些天外面風平浪靜,總還是忘不了這樣的感覺。
時刻想要報仇的感覺。
他也乖巧的跪了下來。
良妃斜睨了一眼格佛荷,跟康熙道:“朕正在審問這個賤人,她竟然害得德嬪讓她滑胎。”
康熙肩頭一動,彷彿眼前炸開了一片火花。
他明白了,他一下子都明白了。
他擡頭認真的看向了良妃,雙目也跟着溼潤了起來。
她既然已經安排好了,他會順着她演完這場戲。
他嘆了口氣,帶上了憤慨的神色:“格佛荷竟敢做這樣的事情,我真是憤怒不已。不知我有什麼可以幫得上皇上,我一定知無不言。”
是嗎。
良妃聽到他的腔調,有點想笑:“那你就說說格佛荷平時爲人怎樣。”
當然,也包括陳年舊事。
康熙當然知道該怎麼做。機會來了就是爲了報仇的。
他先假裝害怕的哼了兩聲,然後突然喊了起來:“我有個大秘密要告訴皇上!”
良妃讚許的一笑,之後看向了格佛荷:“是麼,你有什麼隱瞞着朕?”
格佛荷渾身一涼,已經軟了。
這時,外面傳來了太皇太后高亢的聲音:“皇上萬不可姑息了這個賤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