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羣透過自己辦公室的窗戶,看到吳四寶警衛總隊的手下又押了很多的人回來,他的表情變得有些凝重。突然桌子上的電話鈴聲響起,李士羣回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喂”了一聲。
“士羣君,我聽說你們前兩天一舉搗毀了軍統上海站總部,而且已經把軍統從上海連根拔起,我聽說這個消息非常高興!”電話中傳來憲兵司令官原田浩二的聲音。
“是的,原田司令官閣下,七十六號特工總部的牢房現在裝滿了軍統上海站的人,剛剛又抓到了一批!”李士羣說話的聲音有些逢迎和表功的味道。
“你們那個警衛總隊長吳四寶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剛纔連土肥圓將軍也親自給我打電話表揚他,你手下有這樣的人才真是可喜可賀!”原田浩二說道。
“土肥圓將軍也知道吳四寶嗎?”李士羣聽原田浩二說話的意思,好像此次瓦解軍統上海站的功勞都是吳四寶的,他的心頓時涼了下來。這個結拜兄弟的勢力越來越大,現在在七十六號特工總部足以與自己分庭抗禮了。
“是啊,西田武和吳四寶是好朋友,而西田武又是土肥圓將軍的得意弟子,所以他知道吳四寶一點兒也不奇怪!土肥圓將軍很重視人才,尤其是像吳四寶這樣全心全意爲大日本帝國和皇軍效力的中國人,他更是重視。啊……當然,這其中也包括你在內!”原田浩二說道。
李士羣感覺自己的呼吸有些不暢,他隱隱感覺自己可能已經不再像過去那樣得寵了。
“是的,吳四寶武功高強、槍法如神,的確是我的好幫手!”李士羣悻悻的說道。
“士羣君是七十六號特工總部的創始人,沒有你就沒有七十六號特工總部,這些年你們屢立大功,都和你領導有方是分不開的,這些我和土肥圓將軍都是非常清楚的,所以,我們考慮讓你去南京任職,去擔任更重要的職務!”原田浩二說道。
“哦,感謝原田司令官的擡愛,這件事可否容我好好考慮考慮!”李士羣說道。
“好的,這件事我也就是先和你打個招呼,過段時間等時機成熟之後我在詳細和你談!”原田浩二說道。
“好的,我知道了!”李士羣說道。
放下電話,李士羣坐到椅子上,他的臉色十分陰沉,因爲他知道所謂的讓自己倒南京任職,說白了就是給吳四寶倒位置,自己雖然只是七十六號特工總部的副主任,但丁默村只是掛個虛名不管事情,實權都在自己手中,現在七十六號如日中天,如果自己離開這裡,那麼也就失去了升官發財的本錢。如今這個亂世,只有實力是最重要的,人和槍纔是最大的實力,如果到南京,也許會得到一個更高的官階,但官階再高,沒有實權也什麼都不是。吳四寶,我的結拜兄弟,你一個流氓小混混,沒有我的扶助能有今天的地位?如今羽翼豐滿,卻要來搶我的位置了!
李士羣越想越煩悶,他站起身來離開辦公室,直奔牢房而去。
來到牢房之後,李士羣看到吳四寶拿着一大摞紙向他走了過來。
“大哥,你看,這些都是供狀,一晚上我又拿下了十幾個重要人物,只要再有幾天時間,我保證把軍統上海站徹底剷除!”吳四寶興沖沖的說道。也只有面對李士羣的時候,吳四寶纔會顯得不那麼冷酷,他對李士羣的知遇之恩一直感恩戴德,所以也一直竭力報效,軍統刺殺李士羣的行動,幾乎都是折在他手裡。
李士羣接過供狀看了看,然後笑了笑說道:“兄弟,你真的很能幹,難怪土肥圓將軍和原田司令官都那麼賞識你!”
吳四寶楞了一下,然後說道:“大哥,我並不認識土肥圓將軍,他怎麼會賞識我!”
李士羣呵呵一笑,然後說道:“西田武旅團長是土肥圓將軍的高足,你們不是很好的朋友嗎?我想可能是他推薦的你吧,過些日子大哥的位置可能要讓給你了!”
吳四寶連忙擺手說道:“大哥,我和西田武也只是以武會友,沒想到他會和土肥圓將軍提起我,我也絕沒有想佔大哥位置的意思,不過我聽說大哥可能要到南京警政部任職,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以後還是要仰仗大哥提拔的!”
李士羣笑着拍了拍吳四寶的肩膀說道:“這麼多年的風風雨雨,都是我們兄弟一起闖過來的,苟富貴勿相忘,不管以後誰混的好一些,都不要忘了兄弟就是了!”
吳四寶說道:“大哥,小弟永遠以大哥馬首是瞻,一輩子不會忘記大哥的知遇之恩!如果不是你和恩師季雲卿,我現在也就還是個青幫流氓,恩師不再了,我今後最親的就是大哥了!”他的國字型的臉上寫滿了誠懇。
李士羣點點頭,心裡的隔膜打消了很多,然後他對吳四寶說道:“好兄弟,你的情義我永遠會記得!走,我們到裡面看看!”
來到牢房之中,七十六號特工總部的特務們正在忙着審訊,連續奮戰了好幾天,看樣子每個人都很疲憊,看到李士羣和吳四寶進來,衆人都連忙立正問好。
“兄弟們都辛苦好幾天了!你們也都趕快歇歇吧,上海的抗日組織被我們破獲的差不多了,審訊不急於一時,要是累壞了以後怎麼繼續工作!”李士羣笑着對衆人說道。上級要是收買人心很容易,有時候就是一個笑臉和一句溫暖的話,李士羣深諳此道。
衆人一聽,臉上都露出欣喜的神色,跟着吳四寶幹事真的太累了,他是個工作狂,幾天幾夜不合眼是常事,好像總是精力無限的樣子,但手下人沒有人能受的了。幸好吳四寶在錢財上很大方,跟着他總是有油水可撈,加上他的嚴厲和冷酷,所以也沒有人抱怨。不過這一次卻是太累了,很多人都有些頂不住了,李士羣的話正中大家下懷。
“大哥,現在應該趁熱打鐵,如果稍微放鬆一下,有可能給敵人喘息的機會,這樣就會讓他們死灰復燃!”吳四寶連忙說道。
“看看你們這個樣子,這才熬了幾天就挺不住了。現在誰挺不住就說一聲,我讓他去休息,只是到時候發獎金的時候別怪我不算他一份啊!”吳四寶對衆人大聲呵斥道。
衆人一聽,連忙又動起來繼續審訊,每個人都好像恢復了精神頭。
李士羣呵呵一笑,然後對吳四寶說道:“哎,爲兄年紀大了,真沒有兄弟你這樣的精力和魄力了,好了,我不打擾你們了!”說完,他拍了拍吳四寶的肩膀,轉身向牢房外走去。
吳四寶突然醒悟到自己剛纔的所作所爲可能不妥,畢竟李士羣纔是七十六號特工總部實際上的負責人,下屬們對自己言聽計從,這或許會讓李士羣心有芥蒂。
“大哥,大哥!”吳四寶追上李士羣連忙解釋說道:“剛纔我也是着急纔會那麼說的,請大哥不要介意!”
“你這都是爲了公事,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介意呢?兄弟你太敏感了!”李士羣轉身笑着說道。
吳四寶從李士羣臉上看不出一點兒不高興的樣子,他這才長出一口氣放下心來。
李士羣轉身之後,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無蹤。他走到牢房之外,擡頭深吸了幾口氣,好像是要平復自己煩躁的心情。修煉了這麼多年,息怒不形於色這一點總算是做到了。但喜怒不形於色只是城府問題,而不是氣度問題,他還達不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
回到辦公室之後,李士羣打開抽屜,拿出一包香菸和打火機,點燃了一根吸了起來。平時他都不抽菸,只有心情不好的時候纔會抽一根。他的眉頭緊鎖,陰沉的臉色在瀰漫的煙霧中顯得更加陰沉。
“報告!”門外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李士羣一聽是情報處長寧翰學,這人是自己一手栽培和提拔的,對自己忠心耿耿,是自己最親信的人。
“翰學,進來吧!”李士羣把煙在菸灰缸中掐滅,然後對門外喊道。
寧翰學推門走進來,看到屋子中的煙霧和李士羣的臉色,他連忙走到近前問道:“主任,怎麼了,心情不好!”他知道李士羣的習慣,一抽菸就代表有什麼愁事。
“吳四寶現在越來越有本事了,也許很快就取代我了!”李士羣對寧翰學無所不談,所以開門見山的說道。
“這怎麼可能,這裡的江山可是您一手打下來的!吳四寶沒有你的提攜,他不就是個青幫的臭流氓嗎?”寧翰學有些氣憤的說道。
“他和日本人的關係現在走的很近,我們恐怕已經要成後孃養的了!”李士羣說道。
“主任,今天我來也是要向您彙報一件關於吳四寶的事情!”寧翰學把手中的一些文件資料遞過去說道。
李士羣接過來看了看,然後眼睛一亮,他連忙擡起頭問道:“這些東西是哪裡來的?”
寧翰學回答說道:“我們情報處的手下在軍統一個已經被破獲的聯絡點蹲坑,沒想到昨天晚上竟然有人悄悄潛入,好像是想拿走什麼東西,我們的人想抓住他,但是那傢伙很厲害,讓他給溜掉了,但從他找東西的地方,我們發現了一個暗格,裡面有很多機密文件,有一部分就是這些東西!手下報告之後,我讓他們不要聲張,就立刻拿過來給你了!”
李士羣沒有說話,走到酒架上倒了兩杯紅酒,把其中一杯遞給寧翰學,然後說道:“翰學,你纔是我最信任的人,這件事做的很好,但記住吩咐手下不要聲張,也許以後有大用!”
寧翰學說道:“不過我覺得這些東西又栽贓嫁禍的嫌疑,吳四寶殺了那麼多軍統的人,他怎麼可能是軍統的潛伏人員呢?”
李士羣看了寧翰學一眼說道:“我看《三國演義》,感到有兩種計策最好用!”
寧翰學不解的問道:“哪兩種計策?”
李士羣回答說道:“第一種是美人計,王允用貂蟬成功離間董卓和呂布;第二種是苦肉計,周瑜打黃蓋火燒赤壁!”
寧翰學看着李士羣的似笑非笑的表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