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一個月圓之夜,但天上的幾片烏雲遮住了明媚的月光,初春的夜風還帶着些許寒意,夜靜的有些怕人。
“少爺,少爺,不好了!”管家榮叔來到地下室,推開會議室的門大聲喊道,白色的鬚髮乍起,神態很是慌張。
歐陽美聞言大吃一驚,趕快停止了手上的動作。
羅浩天從沉睡中霍然驚醒,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由於動作過猛,他的頭陡然感到一陣眩暈,他顧不上這些,趕緊用手捂了一下額頭,然後連忙轉身問道:“榮叔,發生什麼事了?”
榮叔焦急的說:“小惠姑娘的哥哥不知爲什麼身受重傷,突然來到了咱們府上,現在小七和小惠都在前廳守着他,看樣子快不行了……”
榮叔還未說完,羅浩天飛身而起,繞過榮叔推門而出,迅速打開暗門的機關,然後又用燕子三抄水的輕功幾個起落就來到了前廳門前,他這時聽到裡面傳來杜小惠嗚嗚的哭聲。
羅浩天趕快推門進入前廳,發現嶽小七扶着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這個男人坐在地上,頭躺在嶽小七臂彎裡,口中還在不停的滲出鮮血。
這個男人就是杜小惠的哥哥杜冷,他和羅浩天有過一面之緣,也交過一次手,但今天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風采,一身白色西裝滿是血污,看起來狼狽不堪、氣息奄奄。
羅浩天來不及多想,他身影一閃就來到嶽小七身邊,從他的手裡接過杜冷,然後從背後運用內功幫他壓制傷勢。
杜小惠一看羅浩天來了,她一下跪在地上哀求羅浩天說道:“師父,你一定要救救我哥哥啊!”
嶽小七趕緊過去扶起她,然後對她說道:“小惠,你不要打擾師父給你大哥治傷,這樣會讓他分心的!”
杜小惠六神無主,傷心的伏在嶽小七懷裡哭泣。
過了一會,杜冷緩緩甦醒過來,羅浩天趕緊扶着他靠在自己胳膊上。
杜冷看到眼前的羅浩天,眼睛亮了一下,然後好像急於說什麼話,情緒一波動讓他的嘴中又開始淌血。
這時歐陽美從外面進來,她迅速來到杜冷身邊,運指點了他的幾個穴道,他嘴中不再向外淌血。
歐陽美又從衣服兜裡拿出一隻晶瑩的白玉瓷瓶,拿出一粒紅色的藥丸讓杜冷服下,這種藥的效果很神奇,杜冷吃了之後死灰的臉色立刻舒展了許多。
羅浩天看杜冷清醒過來,連忙的問道:“杜兄,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
杜冷閉上眼睛緩了一口氣,然後斷斷續續的說道:“日本人……抓了很多……青幫弟兄……把他們變成……可怕的怪物……我調查的時候……被幾個怪物攻擊……”
他說道這裡,似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眼神也變得非常暗淡,嘴角又開始往外流血。
歐陽美伸手搭了搭他的脈搏,然後對羅浩天詢問的眼神搖搖頭,意思是傷勢太重已經回天乏術了。
杜小惠流着眼淚說道:“哥,你別說話了,讓九妹給你治治傷吧,你一定要好起來,要不然我怎麼辦呢?”
嶽小七的眼淚也留下來,雖然杜冷曾經堅決反對妹妹和自己在一起,但他並不怨恨杜冷,反而很佩服他的武功和爲人。
“九妹,求求你救救杜大哥吧!”他懇求歐陽美說道。
歐陽美看着他和杜小惠祈求的眼神,抱歉的低下頭,雖然她和靜心師太也學了一些醫術,但她畢竟不是那種起死回生的神醫,更何況杜冷的傷勢就算是神醫恐怕也無能無力。
“我已經不行了……小七……以後……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小惠……不能讓她……受一點委屈……不然……我做鬼也不放過你!”杜冷說着說着,臉色變得有些淒厲。
“杜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小惠,如果有違誓言,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嶽小七邊說邊握住杜冷的手保證。
“哥,你不能有事啊,我就你這一個親人了……”杜小惠也從歐陽美的態度中感覺到哥哥可能不行了,又悲傷的痛哭起來。
“小惠,小七是個好人,哥哥以前不該反對你們,你們趕快成親,以後和小七好好過日子,過幾年生個大胖小子,等他們長大了,逢年過節不要讓他們忘記給我這個舅舅上柱香!”杜冷一下子說話流利很多,臉上的神色也變得輕鬆。
羅浩天和歐陽美知道這是一種迴光返照的現象,兩個人內心更是一陣沉痛。
“羅兄,那次多虧你出手,要不然我可能就拆散了小七和小惠,以後就拜託你多照顧照顧他們了!”杜冷的態度完全不見了以前的那種冰冷,這可能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你放心杜兄,我會一直把他們當成自己的親人一樣,不會讓小惠受苦受委屈的!”羅浩天趕緊作出保證。
杜冷微笑着點點頭,他長出了一口氣,好像放下了心頭的一塊大石,然後對羅浩天說道:“最近一段時間,我們青幫的高手陸續失蹤,我奉大哥杜月笙之命進行調查,發現有幾個高手半路伏擊,把我們的弟兄捉拿之後,送到城北一家工廠。”
杜冷緩了緩氣,然後繼續述說他經歷的事情。
“我帶着幫裡四名高手悄悄跟蹤到那裡,想察看一個究竟,但進去後被一個日本女人發現了蹤跡,她從籠子中發出兩個像殭屍一樣怪物,這種怪物是打不疼、打不死的。”
“我於是下令撤退,但被那個日本女人攔住,我的四個弟兄爲了掩護我,兩個死在那兩個怪物手裡,兩個傷在那個日本女人手裡,我自己也身受重傷,我想臨死前來見妹妹最後一面,同時也希望你能制止日本人的陰謀!”
杜冷說了這麼長的話,氣息也是越來越微弱。
羅浩天是個性情中人,他最見不得生離死別的這種場面,眼淚也是滴滴答答順着臉頰往下流淌。
“杜兄,我都聽明白了,我向你保證,決不讓日本人的陰謀得逞,絕不讓無辜的中國人再受到殘害!”
“小七,小惠,你們今天晚上就拜堂成親,我這個當師父的給你們主婚,快給你們的大哥磕頭!”
“九妹,你去找幾根紅燭紅布,我們現在要辦喜事!”
羅浩天明白杜冷現在最大的遺憾可能就是沒有看到妹妹成親,本來杜冷可能還有一些事情沒說出來,但他寧可不問有關日本人陰謀的事,也要先一償杜冷的心願,因爲以後對付日本人的機會有的是,但能讓杜冷含笑九泉的機會只在這一刻。
歐陽美辦事總是很利落,不大一會就找來了紅蠟燭和紅布,然後把紅燭點燃插好,把紅布當成蓋頭蓋在杜小惠頭上。
杜小惠此時更是泣不成聲,那種聲音讓人聽了覺得十分的揪心。
羅浩天說道:“小七,小惠,別愣着,給你們的大哥磕三個頭!”
嶽小七和杜小惠趕快上前給杜冷磕頭,兩個人的婚事算是得到了最親的人的祝福。
杜冷微笑着點點頭,目光中充滿對妹妹的憐愛,此時他最大的心願已了,頭一歪離開這個悲慘的世界。
杜小惠雖然看不到眼前的情景,但親人之間那種特殊的心靈感應,讓她在杜冷嚥氣的同時掀開自己的蓋頭,然後撲倒杜冷身上痛哭起來。
嶽小七也和杜小惠一樣撲上來抱住杜冷,嘩嘩的留着眼淚,輕輕的勸慰杜小惠。
其他人也都跟着流眼淚,大家悲傷的同時,對日本人的痛恨又達到了一種切齒的程度。
羅浩天悲憤、悲痛、悲傷的心情無法宣泄,他低着頭快步走出前廳,對着一張石凳飛起一腳,石凳被橫着踢出去十幾步遠,由於用力過猛,他自己的腳也受傷流血,但他絲毫沒有意識到疼痛。
“小日本,柳生次郎,柳生飄雪,從今天開始,我羅浩天對天發誓與你們誓不兩立,如果不能剷除你們,我誓不爲人!”
羅浩天本來是一個念舊情的人,但杜冷的死和他所陳述的那可怕的事實,讓羅浩天的的心一下子狠起來、硬起來、冷起來,此時他認爲對付日本人用任何手段都是不過分的。
歐陽美怕羅浩天出意外,她緊跟着跑了出來,看到羅浩天的舉動,她走到他面前說道:“浩天,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一定盡我最大的能力支持你,就是丟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她說的是真心話,一方面是敬佩羅浩天的智慧和能力,另一方面也是感謝他的救命之恩,她想盡一切的可能去報答羅浩天。
羅浩天也感佩的看着面前這個善解人意的姑娘,他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能有這麼好的幫手在身邊,他不由自主的走過去,雙手握住歐陽美的肩膀,然後誠懇的說道:“九妹,謝謝你!”
歐陽美看着羅浩天沒有說話,此時在說什麼都顯得有些多餘,大家都明白對方的誠意就行。
羅浩天放開握住歐陽美肩膀的手,然後轉身背對着她說道“九妹,你按照我告訴你的號碼,給葉秋露打個電話,告訴她我同意了她的計劃,讓她組織軍統的人手全力配合我們的行動!”
歐陽美答應一聲,轉身準備離開。
羅浩天又說道:“九妹,等等。”
歐陽美轉過身來,等待羅浩天的吩咐。
羅浩天也轉過身來說道:“你見過柳生次郎和柳生飄雪的容貌,你要抓緊時間按照他們的容貌做兩個面具。另外你過段時間可能要跟我一起去東北一趟,趁現在還有時間,你能不能教我變聲的方法和日語?”
歐陽美回到說道:“沒問題,我一定讓你最短的時間達到最佳的易容效果!”
羅浩天點點頭,然後又進入了沉思。
歐陽美說完,看羅浩天沒有其它吩咐,她轉身去給葉秋露打電話。
葉秋露二十七八的年紀,卻一直不戀愛、不成家,平時除了吃飯休息就是工作,長的雖然美麗,但冷冰冰的像個冰塊,再加上她年紀不大就當上處長,所以也沒有男人敢追求她,她一般也就住在軍統上海站的宿舍,而且一般都在辦公室待着。
她正在爲羅浩天拒絕自己的計劃發愁的時候,專線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她轉了一下眼珠,然後興奮的抓起電話說道:“喂,你找哪位?”
“葉小姐,羅先生說同意了你的計劃,但他希望你帶着自己的手下全力配合我們的行動!”歐陽美轉述羅浩天的意思。
葉秋露的心一下放鬆下來,她笑着說道:“好好好,你轉告羅先生,請他放心,這次我一定親自全力配合他的行動!”
“好,那就這樣!”歐陽美說完掛斷電話,然後轉身去向羅浩天彙報。
羅浩天聽完歐陽美的複述,然後長嘆一口氣,不知道是惋惜自己的友情還是對下一步行動的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