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興漢看完不禁搖頭苦笑起來,沉吟了會,拿起鋼筆開始親筆回信:“呈少帥鈞鑒,如今日寇賊心不死,意圖霸佔我東三省之固有領土,興漢不忍坐視國土淪喪,更不忍三千萬東北同胞生靈塗炭,家破人亡!爲此,特率數千健兒奮起反擊。
至於撤離之事,非是興漢欲不遵少帥號令,實乃不忍棄數十萬瀋陽市民於水深火熱,更不忍輕易放棄少帥和大帥傾注無數心血而建成的瀋陽兵工廠,所以撤退之事,興漢斷不敢想,望少帥體諒屬下之良苦用心,幸勿怪罪。
如今興漢率全城軍民堅守瀋陽,已將關東軍大部兵力吸引至瀋陽周圍,且已挫敗敵之數次進攻,日軍銳氣已喪。
此時,若少帥能親提大軍揮師北上瀋陽,再令黑吉二省省防軍騎兵火速南下,興漢當率瀋陽城全部將士與少帥裡應外合,如此,定能大敗日寇,光復我遼省之既陷失地,屆時,少帥既守得大帥畢生心血所建立之基業,又將成爲名揚四海的民族英雄,豈不比不戰而逃,退守關內苟且偷生來的痛快?
遙想當年我漢唐先祖之雄風威懾天下,旌旗所至四方蠻夷無不望風歸降俯首稱臣,後自有明一代,縱觀其朝兩百餘年,歷經皇帝16代皆抱以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之堅毅決心,從未輕棄國家寸土,即使到了內憂外患的明末時期,也未曾向任何國家或勢力低頭服軟,更不曾簽下任何不平等之合約。
今少帥坐擁數十萬精銳之師,守着全國最大之軍用工廠,卻不發一槍一彈而欲放棄大帥留給您的東三省,對比前人,豈不羞愧?
身爲男兒,理應心懷國家,威武不能屈,如今日寇悍然發起戰爭,少帥應率我東北全體子弟兵奮起反擊,捍衛國家主權與領土完整,捍衛我們東北軍的榮譽纔是,決不能爲保存實力而怯戰苟且。
瀋陽危急,東北危急,興漢與瀋陽城全體軍民寧死不降,誓與奉天城共存亡,翹首以待少帥援軍,切望少帥速速來援。”
匆匆寫完後,張興漢叫來了通訊兵,將親筆電文交給了通訊兵後,張興漢當即帶着一個排的警衛離開了城防司令部,朝正在激戰的南門主戰場走去。
………………
北平城,少帥府。
張興漢的回電很快就飛到了張小六手中,看着手中滿是充滿嘲諷的電文,張小六眸子殺機乍現,說到底他都是民國時期數一數二的梟雄之一,張興漢這個東北軍小小的營長如此的字字珠心,他不可能還跟個沒事人一樣毫無反應。
就在張小六想着如何處置張興漢時,書房外外面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張少帥擡頭一看,只見自己的貼身侍從張斌神色匆匆的快步走了進來:“少帥,不好了,剛剛得到消息,榮參謀長的兒子,留守瀋陽大帥府的衛隊營營長榮子恆因臨陣脫逃被張興漢在瀋陽城內就地槍決了。”
“什麼?”張小六聞言大吃一驚的騰地站起,不敢置信的道:“你說張興漢把榮子恆給槍決了?”
“是的。”張斌點頭道。
“這個張興漢簡直是他孃的膽大包天,他有什麼權力處決吾的衛隊長?”張小六大怒之下,又不忘問道:“這事榮參謀長他知不知道?”
“已經知道了,據說榮參謀長已到錦州,真打算前來北平找少帥主持公道。”張斌道。
見張小六滿臉怒色卻未再說話,張斌小心翼翼的問道:“少帥,您打算怎麼處置張興漢?”
“張興漢擅自處決我的部下,罪不容赦,你馬上給航空隊高志航以及臧式毅省長髮電,告訴他們,航空隊把所有飛機都給我飛到錦州去,城內守軍由臧省長直接接管,立即向新民撤退,還有,要給我立即逮捕張興漢,我要親自爲榮參謀長支持公道。”張小六看了看被他放在桌子上的那份回電,狠聲道。
“是!”張斌轟然應道,大步轉身領命而去。
………
甦家屯,日軍前線指揮部。
“石原長官,我第2旅團主力已經與支那南門守軍交上了火,目前戰況呈膠着狀態。”指揮部內一名作戰參謀低着頭向端坐在辦公桌上的石原莞爾彙報道。
“嗯。”石原莞爾點了點頭,問道:“東塔機場方面情況如何了?”
“據通訊兵最新報告,支那人顯然提前有了準備,板垣長官目前正想辦法渡河。”作戰參謀道。
石原莞爾聽完不由得眉頭緊蹙,嘆息道:“看來瀋陽城內的那位指揮官不簡單啊,我們事前怎麼不知道東北軍還有如此人物?通知特高課,想辦法弄清楚此人的身份信息。”
“哈伊,卑職馬上去辦。”作戰參謀低頭應道,轉身欲走,石原莞爾卻又叫住了他:“等下,告訴特高課,如果可能,不惜一切代價除掉此人。”
“哈伊。”作戰參謀再次低頭,旋即轉身快步離去。
……………
東塔機場東南二公里左右的南運河東岸邊上,一艘艘小木船與橡皮艇正在悄然入水,很快就有全副武裝的鬼子兵迅速跳了上去,旋即開始朝對岸駛去。
板垣徵四郎在衛兵和副官們的簇擁下來到岸邊,看着正在匆忙渡河的部下,板垣徵四郎忽然轉頭對副官道:“小林君,你馬上通知第二大隊,讓他們迅速返回我們剛纔的渡河處,佯攻渡河,爲我主力提供掩護,現在支那人的炮擊應該停止了。”
“哈伊”名叫小林純一郎的鬼子副官猛然低頭,旋即大步領命而去。
…………
機場內,一團指揮部。
聽着炮聲漸漸停歇,劉建國拿起話筒撥通了一營長高初的電話:“喂,老高嗎?情況怎麼樣了?”
電話那頭,一營營部中,高初連忙立正道:“稟報團座,一切正常,日軍遭遇我方炮擊,已經撤走,似乎往南去了。”
“一定注意,多派斥候偵察,決不能馬虎大意。”劉建國囑咐道。
“請團座放心,卑職早已經在沿河五公里內部署了斥候哨兵,日軍只要渡河,我們就能第一時間知道。”高初話音方落,外面忽然響起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黑夜中火光閃現。
電話那頭的劉建國顯然也聽到了,急問道:“老高,怎麼回事?”
高初沒有回答,而是對外面大聲問道:“警衛,怎麼回事,那裡打炮?”
很快,一名士兵急匆匆的快步跑進了營部,向高初報告道:“營座,對岸日軍在朝我前沿陣地炮擊,似乎打算強渡了。”
“我知道了。”高初擺了擺手示意那士兵出去,這纔對着話筒道:“團座,小鬼子賊心不死看樣準備進攻了,麻煩你再給點炮火支援吧,我這就組織部隊準備迎擊。”
“嗯,好的,支援炮火馬上就到,你一定得給我守住嘍。”劉建國點頭放下電話,扭頭就喝道:“通知炮兵立即對東岸進行炮火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