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說話間,一通訊兵自遠方狂奔而來,氣喘吁吁的對張興漢敬禮報告道:“總座,來了,敵人來了。”
張興漢聞言神色振奮,即對郭忠道:“讓弟兄們做好準備吧。”
“是。”郭忠當即領命而去,不多時兩公里外的瓦崗鎮就響起了連綿不絕的密集槍聲不時還夾着震耳的爆炸聲。
“快,快,加快速度。”距離東北軍埋伏地點一公里外的公路上,已經能夠聽到前方瓦崗鎮隱約傳來的密集槍炮聲、爆炸聲的黃傑所部軍官急促的督促着部下們。
“總座,敵人的行軍隊列來的很長啊,我們只需要將他們攔腰截斷,必能令其首尾不能相顧,陣腳大亂,輕而易舉將其擊潰。”土坡後面,郭忠舉着望遠鏡看了會對張興漢道。
如果對手是日軍,張興漢會毫不猶豫的命令坦克部隊兩面堵死,中間突破,爭取一舉全殲了這支部隊。
但他們是國軍,是當下中國最優秀的一批軍人,他們所欠缺的只是先進的武器裝備與戰術指揮。
張興漢當然不會對他們痛下殺手,能將他們擊潰,摧毀他們的戰力,令其短時間之內無法增援濮陽戰場就足夠了。
因此張興漢完全聽從了郭忠的建議,當即命令下達了攻擊的命令。
約一個團外加三個警衛營、偵察營的步兵自公路兩側的埋伏掩體突然開火。
兩個坦克團從瓦崗鎮方向殺來,突然遭到襲埋伏,令第2師官兵猝不及防。不過他們的軍官們仍然試圖挽救局勢,指揮各自部下向兩翼的伏軍陣地發起了逆襲衝鋒,但遭到了密集的火力打擊,慘遭失敗。
這時,上百輛坦克戰車沿着公路轟隆而來。無數普通第2師士兵驚恐萬分,再也不聽軍官們的喝止,紛紛掉頭逃竄兵敗如山倒。
在部隊後方的黃傑在部隊突遭伏擊時,就大呼上當,當即命令部隊後隊改前隊向湯陰縣方向逃離,同時命令先鋒團阻擊殿後。
但是可惜的是,他的先鋒團遭遇東北軍一番猛烈火力埋伏後,又遭到了大批東北軍坦克戰車的衝鋒。
此時部隊已經完全陷入混亂之中,步兵找不到軍官,軍官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指揮。
跑得慢的。直接丟掉武器跪在地上舉手投降,跑的快的,加速向來時路上奔跑。
黃傑的命令根本就沒能得到執行貫徹下去。
黃傑的部隊雖然是中央軍精銳,但離全副機械化裝備程度還差得遠呢,大部分士兵憑藉腳丫子怎麼可能跑得過東北軍的汽車輪子與坦克車?
半個小時後。又有兩個坦克團分別自公路斜刺裡殺出。將黃傑第2師主力懶腰截成了三段,與此同時後面追擊的東北軍部隊也趕到了。
被阻擊在兩個坦克團中間的第2師主力陷入了重圍之中,師長黃傑也身在其中。
反倒是原來跟在最後面的師部輜重,炮兵等幾個直屬部隊落在了包圍圈之內,僥倖逃竄。
面對三百輛四號坦克戰車數千名如狼似虎圍攻,包括師部在內的第2師主力很快不支,少數傷亡外,大多數都成了東北邊防軍的俘虜。
作爲第2師的師長黃傑趁着戰場混亂,僅以身免。
湯陰縣城,第17軍軍部
黃傑率部隊出發後。徐庭瑤就命人給湯恩伯與關麟徵二人發電,催促第4師與第25師儘快趕來。
連夜行軍,徐庭瑤徹夜未眠,但仍然精神抖擻,這會正圍着地圖思考作戰計劃。
一名副官給他倒了杯熱水端了過來,關切的道:“軍座,您都一夜沒閤眼了,是不是休息會。”
徐庭瑤接過熱水,喝了小口道:“不用,我還不累,這濮陽戰事緊急,辛苦些也是應該的。”
副官點了點頭,退到了一邊。
倏忽之間,外面響起了一陣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
正在喝水的徐庭瑤動作中止,擡頭望去,只見兩名渾身浴血,衣衫襤褸的己方軍官蓬頭垢面的跑了進來。
二人腳步急促,踉蹌不穩,徐庭瑤一看頓感不妙,心中不由得一緊。
“咦?是第2師輜重隊王隊長。”旁邊的副官認識其中一名中校,疑問道:“王隊長髮生了什麼事情,你們怎麼來了?”
姓王的中校隊長來到徐庭瑤面前,與那名同伴撲通齊齊跪倒在地,帶着哭腔道頓首道:“軍座,我們遭到了東北軍的埋伏,部隊都被打散了,師座也陷入了重圍,生死不明啊。”
“什麼??”饒是有了些心理準備,徐庭瑤仍不免大吃一驚,第2師陷入重圍?連黃傑都生死不明?這怎麼可能。
不敢置信的徐庭瑤當即問道:“你們在什麼地方遇襲?黃傑將軍身經百戰,怎麼會如此不小心,中了東北軍的埋伏?”
王隊長痛哭流涕的將第2師上當遇伏的經過詳細的向徐庭瑤彙報了一邊。
徐庭瑤聽完後,精神有些恍惚,東北軍還真的是狡猾多端啊,難以對付啊。
痛心疾首之餘,徐庭瑤忽然想起一事,大惑不解的道:“我軍秘密南調乃是絕密軍令,爲何東北軍會對事先對我們的行蹤瞭如指掌?”
旁邊的副官也 一臉恍然之色道:“軍座的意思是我們內部有內奸?”
徐庭瑤點頭道:“不排除這個可能。”
“可恨,如此重要軍事密令竟然輕而易舉的泄露出去,導致第2師全軍覆沒,實在可恨啊。”徐庭瑤咬牙切齒的道。
“軍座,第4師與第25師纔剛剛到邯鄲,如今第2師全軍覆沒,軍座在這裡太危險了,我們還是趕快撤離吧。”副官忽然緊張起來,緊忙提醒道。
不用想也知道,第2師萬把人是不可能被全面消滅的,肯定有不少人投降當了俘虜,這些人隨時都可能把徐庭瑤在湯陰縣的消息給出賣出去。
一旦得知徐庭瑤軍部就在湯陰,身邊又沒有多少部隊,對面的東北軍就是傻子也知道該採取什麼樣的行動了。
然而副官的提醒還是晚了一步,也可以說是東北邊防軍的保密局情報比他們快了一步。
在設計伏擊黃傑的第2師之前,張興漢就通過隱藏在湯陰的保密局成員獲悉了徐庭瑤軍部就在湯陰縣的重要情報。
所以伏擊黃傑只是他作戰計劃之中的一環。
當副官的提醒話音剛落,又一名軍官神色慌張的從外面飛奔而入。
不及敬禮便大喊道:“軍座,不好了城外突然出現大批東北軍坦克,我們被包圍了。”
“什麼?”徐庭瑤震驚的手中水杯哐噹一聲落地,陶瓷鐵缸子摔的砰然作響,外層的瓷漆碎裂一地。
副官聞言大驚,連忙問來人:“敵人有多少?我們在城外安排的警戒哨爲何沒有提前預警?竟然讓敵人就這樣兵臨城下。”
來人臉色黯然道:“幾支警戒哨,估計是被東北軍給幹掉了,不然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發現的。”
副官氣的臉色鐵青,轉而問徐庭瑤:“軍座,我們該怎麼辦?是不是趕快命令第4師與第25師增援?”
徐庭瑤陷入了沉默之中,作爲一個身經百戰的老油條,徐庭瑤當然想讓湯恩伯與關麟徵他們立即趕來增援。
但是眼下有兩個難題擺在了他面前,第一就是,張興漢會不會故技重施,以他徐庭瑤的軍部爲誘餌,圍而不攻,誘使自己催促第4師與第25師趕來增援,而卻在中途設伏,吃掉這兩支第17軍最後的生力軍。
第二,就是,就算自己命令湯恩伯與關麟徵立即南下增援,那麼僅憑自己身邊的這個警衛營外加湯陰縣保安隊千把人,能否抵擋的住東北軍如潮水般的猛烈攻擊,堅持到援軍到來呢?
這兩點,徐庭瑤戎馬一生,一瞬間他就想到了。
但是現在他卻陷入了兩難之中,不讓第4師與第25師趕來增援吧,固然可以避免遭到伏擊的危險,但他 徐庭瑤自己可就危險了。
無論是被俘還是自殺,徐庭瑤都不願意面對,說到底他也是個人,不是神,他也怕死,更不想給張興漢當俘虜,這中間不光是關乎着他作爲一名軍人的尊嚴,還攸關自己日後的前途聲望。
跟隨蔣委員長多年的他深知,蔣委員長這個人固然喜愛能幹的忠臣良將,但也猜疑心極重。
不難想象,一旦自己被俘,那麼日後再想獲得蔣委員長如此器重就絕不會那麼容易了。
見徐庭瑤沉默不語,副官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走動,催促道:“軍座,您就別猶豫了,趕快命令湯恩伯與關麟徵將軍速速增援吧,不管怎麼說,軍座爲三軍將士之首,您的安危比什麼都重要。”
陷入兩難的徐庭瑤有一點沒有意識到,那就是他副官所說的,他爲第17軍軍長,乃三軍將士之首。
就算他不讓湯恩伯與關麟徵,杜聿明等人冒險來救自己,那麼一旦他被俘或者身亡,也勢必會對整個第17軍其他部隊的士氣造成嚴重打擊。
羣龍無首,又畏懼東北軍,不知虛實的湯恩伯與關麟徵很可能會採取裹足不前的觀望態度。
所以,這場戰鬥,從張興漢率部包圍徐庭瑤那一刻起,其結果就已經註定了,張興漢一戰解決了第17軍對自己作戰計劃可能的干擾,再無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