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羣兩人站在一旁竊竊私語,一個負責檢驗屍體的特務這時站起身來,伸手摘下口罩,快步走過來向李士羣小聲彙報到。“主任,死在小樓裡的四個保鏢,全都是中槍身亡,而且被擊中的都是要害部位,幾乎是一擊致命。歹徒所用兇器應該是發射9毫米shǒuqiāng彈的自動shǒuqiāng,市面上能發射9毫米shǒuqiāng彈的shǒuqiāng有很多,我們暫時沒有辦法查找槍支的來源……”
李士羣覺得對方說的這些這好象沒有什麼價值,便不由自主的皺了一下眉頭,然後隨口問道:“兇手還有什麼其他的特點嗎?”
“吳公館的保險櫃並非是用蠻力打開的,從對方能打開保險櫃這一條來看,對方中必定有一人熟悉這種西式保險櫃的構造。”負責檢驗現場痕跡和屍體的特務伸手比劃了一下,“對一般人來說,就是有機會拿到保險櫃的鑰匙,他也未必能如此熟練的打開保險櫃。根據我們的推測,對方應該是從襲擊吳隊長的現場拿到了保險櫃的鑰匙,至於其他的,我們現在還沒有頭緒”
李士羣對這些並不很瞭解,便只是混亂點了點頭,示意特務繼續檢驗,隨即轉身走開。萬里浪跟在李士羣身旁,小聲試探着建議道:“主任,既然吳公館的保險險被人打開,如果我們能從被竊的財物上找到線索,可能會是一個偵破方向。你看我們要不要通知一下佘愛珍?吳公館丟失的東西,她應該心裡有數。”
李士羣閉着眼睛想了想,然後搖頭說道,“這個時候告訴佘愛珍,要她tígòng準確數字,以及某些財物的特點,恐怕不太合適。四寶剛剛纔出事,家裡又被人搶劫,還殺了人,還是先等一等吧,畢竟四寶是咱們自己人,這事傳出了,不管是吳公館還是咱們76號,臉上都不好看。”
萬里浪聞言也沉默了一下,然後輕輕點頭說道,“行啊,那就先等一等,我會讓弟兄們先從別的方面試着尋找線索。”
“先做些準備也好,讓弟兄們去跟當鋪、金行打招呼,一旦發現不明來路的財物,馬上報告。”李士羣沉聲道,“管它是不是,先把網撒出去。”
“主任高見。”萬里浪吹捧道。
“四寶這個人平日裡做事太過霸道,得罪的人自然也就多了些。”回身看着小樓的李士羣輕輕嘆了口氣,“他這一倒下,難免有些仇人想弄他一把出出氣。等這裡結束之後,你去聯繫幾位青幫大佬,讓他們也派人幫忙查一查。如果是有人尋仇,青幫的渠道要比咱們好使,你別忘了,四寶也是青幫的人。”
萬里浪點頭答應,隨即建言道,“不如讓張國震去聯繫青幫人物吧,他也是在幫的,對青幫應該比較熟悉。”李士羣擡眼看了萬里浪一下,猜出他的用意。張國震是吳世寶的徒弟,爲人比較兇悍,吳四寶已經倒了,如果要扶起另外的親信來頂替他的位置,這個張國震倒是個不錯的人選。李士羣這邊還在琢磨何人能頂替吳四寶的位置,留在醫院守夜的佘愛珍也已經知道了家宅被洗劫、縱火的事情,便馬上帶着幾個保鏢驅車趕回已經是一片狼藉的吳公館。
佘愛珍想到失竊的巨量財物,立刻哭嚎着拉着李士羣哭訴道,“李大哥,你可得給我做主啊,四寶那邊還屍骨未寒,這就有人欺負到家門口了,這是不給我活路了啊。”佘愛珍身後站着的是聞訊趕來的胡蘭成,這貨常在吳家留連,是吳家的座上客,得知吳家遭此橫禍,自然是要插一腳的。
“弟妹呀!”被佘愛珍拉着哭訴的李士羣趕忙勸解道:“你先不要着急,我已經聯繫了青幫,76號的兄弟們也全部出動,這些膽大包天的傢伙絕對跑不了的。”
“這些個挨千刀的。”佘愛珍緊緊拉住李士羣的胳膊不放,“竟敢打我這個寡婦的主意,不得好死啊,抓住他們,我要親手扒他們的皮,抽他們的筋。”
“一定要抓住這個混蛋,把他千刀萬剮才解恨。”胡蘭成在一旁義憤填膺。
李士羣隨即衝着胡蘭成使了個眼色,向佘愛珍敷衍道:“弟妹你今天過於勞累,不如先到我家裡休息休息,讓胡次長和你嫂子陪着。順便把失竊的財物數量,以及某些有特點的物品描述一下,我這邊也好心裡有數。”胡蘭成趕忙扶着佘愛珍,不停地勸慰。佘愛珍漸漸停止了哭泣,順勢倒在胡蘭成的身上,這才半推半就的離開了一片狼藉的吳公館。。
李士羣又待了一會兒,也坐車離開,回了76號。對於這件案子,李士羣覺得還是大有偵破的希望的。因爲從最新的勘察報告看,洗劫吳四寶家的,應該和今晚在76號搞事的人不是同一夥人,很可能只是單純來吳公館尋仇的江湖人。
一想到今晚發生的這些事情,李士羣就覺着腦袋疼,這樣一夥訓練的傢伙,肯定是出於某個組織,李士羣覺着最大的可能便是軍統。既然是有組織的,李士羣就並不是只想通過深究此案而抓到兇手。而只要破壞其組織,一個牽一個,拔出蘿蔔帶出泥,就總能把這些兇手找出來。李士羣的這種想法便和jǐngchá以案破案差不多。抓住一個罪犯,嚴加審訊,招供的就不只是現行,很可能挖出以前的陳年案底。
李士羣如坐鍼氈,已經返回住所呼呼大睡的陸遠卻並不知道這些,也更加不知道李士羣居然把今晚發生的事情扣在了軍統的頭上。第二天一大早,上海的一些報紙上就刊登了吳四寶被殺身亡的消息,而早飯之後,又有一些報紙突然增發了號外,大篇幅的刊發了昨晚發生在吳公館的事情。還什麼都不知道的許還山早晨看過報紙之後,才終於明白陸遠昨晚都幹了些什麼,心中不禁有了其他的想法。
“老徐啊,你想都不要想我會幫着做這件事。”在約定好歹時間和地點見到許還山之後,等許還山出言說出來意,陸遠立馬就出言拒絕。“老徐,咱們先不說租界工部局裡你們的人會不會因爲利益出賣你們?就說你的這個主意聽着就不着調,你也不想想我今年纔多大?你覺着租界巡捕房會派給我一個什麼差事?我猜巡捕是當不上的,或許會讓我去當個包打聽。”
陸遠的話令許還山老臉發紅,仔細想想自己的主意,的確是有些想當然了,何況陸遠這樣的人未必就能受得了巡捕房裡的那種氣氛和環境。“算了,不說這些了,我在吳四寶家裡弄出來不少好東西。按照咱們之前說好的,我會盡快把你們那份整理出來,如果你們最近沒有其他需要忙活的事情,不如給我整理一份上海日僞特務的詳細資料出來,有些日子不在上海,是時候跟這些特務們算算賬了。”
陸遠如此熱衷於找尋hànjiān特務的麻煩,許還山很是不理解,不過他並沒有拒絕陸遠的求助,畢竟那些hànjiān特務也是他們地下黨的敵人。“我聽說76號私下招募了一些外國liúmáng和退役軍人入夥,如果你們有路子,就幫我確認一下這件事情。如果這件事是真的,以後對你們地下黨和軍統將會是一大威脅,先下手爲強的道理你不會不知道。”見許還山滿臉驚奇的看着自己,陸遠只好略微籠統的解釋了一句。
陸遠的兩個要求都被許還山答應下來,兩天之後,許還山打來diànhuà約陸遠再度見面,這一次,陸遠還專門帶上了舒赫曼。“這會是舒赫曼,是我的一個助手,兩天之後,他和我的另一個助手竟會帶着家人遠去澳門定居。老徐,澳門終歸是咱們中國的地方,我覺着你們是不是也應該提早做好部署澳門或是香港的準備?”陸遠把舒赫曼介紹給許還山,同時還說了一大通許還山聽的不是很明白的話。
見許還山沒有聽出自己話中所藏着的深意,陸遠索性就直接把話給挑明瞭,“一個多月以前,有一艘從德國來的貨船,船上裝着大量的德式軍火。這些軍火最終在香港出手,其中的一歸了重慶那位委員長,剩下那一半歸了你們八路軍。當時在香港負責此事的便是我的兩個助手,你現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我是想說,他們要去澳門定居,你們最好也派點人跟過去,今後如果再有什麼好事情,你們也能夠第一時間知道。”陸遠此時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了,就差直接伸手揪住許還山的衣領,衝對方大聲喊,說自己手裡還有德式軍火要出手。陸遠這麼一說,許還山就馬上明白過來,臉上也隨即浮現出一股子狂喜之色來。八路軍只所以規模上不來,歸根結底就是因爲缺少wǔqì裝備,如果能搭上一條獲取大量wǔqì裝備的線,那麼八路軍的短板也就補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