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被營救出來的那些川軍士兵,陸遠他們此時已經有了快40人規模,連續三次擊敗日軍,令閻正慶和黃海山信心大增,二人趁着大家都在補充武器彈藥之際,拉上肖彪一起湊到陸遠身邊來。弄明白了三人來意的陸遠卻搖着頭,“眼看着天色就要黑下來,城外的日軍應該很快就會停止進攻,我要是你們,就該抓緊時間休息纔是,明天可能就會是一場血戰。”
陸遠的話令閻正慶擔任有些愕然,大家的士氣正高,不是應該趁勝追擊擴大戰果纔對嗎?面帶不耐的舒赫曼正要開口,卻被陸遠暗自踢了一下,便強忍着不耐只顧給空彈匣裡裝填子彈。再看陸遠,此時已經抱着自己的步槍蜷縮了身子閉眼打盹,完全就是一副馬上就要睡着的樣子。
閻正慶三人無奈,只得招呼手下的士兵原地休息,“老闆,你剛纔爲什麼要阻止我?”見閻正慶三人一進轉身離開,舒赫曼隨即小聲的問着閉眼打盹的陸遠,如果剛纔不是陸遠踢了他一下,可能舒赫曼就早已經斥責閻正慶三人了。
“舒赫曼,他們是軍人不假,可他們不是德軍。能連續三次打贏就已經很不錯了,你不能對他們要求太高,老兵也是要用一場一場的戰鬥慢慢淬鍊出來的,千萬不能急於求成,否則就只能落得個失望的結果。”陸遠沒有睜開眼睛,只是含糊不清的給了舒赫曼一個回答。
原地休息了能有差不多一個小時,稍稍恢復些體力的陸遠起身站起,看着外面街道里的光線已經徹底暗了下來,陸遠扭頭衝正在抽菸的閻正慶三人笑道。“三位,我可能要回難民營那邊一趟,一則是爲了補充手槍子彈,二來是爲了確認難民營目前收容的難民數量。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你們能跟着我一起去難民營看看,就是不知道各位是個什麼想法?”
陸遠突然提出要離開這裡,閻正慶三人一時間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待陸遠重複過剛纔那番話之後,閻正慶三人這才反應過來。“你回了難民營還來這裡嗎?”肖彪扭頭看了一眼閻正慶和黃海山兩人此刻欲言又止的表情,繼而擡頭向陸遠問道。三人中,只有肖彪同陸遠接觸的時間不長,但也只有肖彪對陸遠的身手極爲信服。
面對肖彪的詢問,正和舒赫曼整理裝備的陸遠愣了一下,隨即言道,“明天會是一場血戰,怎麼能少了我,我當然還會參加戰鬥,只是不知道還來不來這裡。”陸遠的話說的有些模糊不清,但閻正慶三人卻都已經明白陸遠的意思,自然是哪裡出現日軍,陸遠就會去哪裡。“走吧,跟我去難民營看看,順便你們也需要洗個澡吃點熱飯好好休息一晚。”陸遠再次發出邀請,閻正慶三人對視一眼隨即招呼手下的士兵起身站起。
陸遠已經兩次強調明天會是一場血戰,閻正慶三人自然是心知肚明,洗個澡吃點熱飯再好好的睡一覺,這對於即將面對更加慘烈戰鬥的他們而言,的確算得上一個不錯的想法。返回難民營的路上,陸遠有意在城裡繞了個大圈子,用自己的全視角地圖好好把靠近中華門的區域搜索了一遍,再三確認在地圖中沒有發現代表日軍的紅點之後,陸遠這才加快速度返回位於女子學院的難民營。
此時的女子學院早已經滿是離家避難的城內平民,陸遠招募來的那些外籍護衛們也算盡職,陸遠他們纔剛剛出現在女子學院外200米的範圍之內,對面便響起了一陣拉動槍栓的動靜,並有人喝問陸遠的等人的身份。“三位,前面就是難民營,按照難民營的規定,軍人是不能入內的,所以麻煩你們現在這裡等一會,我先過去跟他們進行交涉。”
陸遠並沒有向閻正慶等人透露出自己的身份,而是先交代了對方几句之後,纔跟在舒赫曼身後向女子學院走去。離的近了,舒赫曼便被女子學院大門口的幾個外籍護衛給認了出來,在閻正慶等人的目視中,陸遠和舒赫曼很是順利就進入到女子學院裡。“你們說,他倆會不會不出來了?”黃海山問出了一個極其愚蠢的問題,令閻正慶和肖彪兩人對他狠狠瞪了一眼。
約莫十幾分鍾之後,一直緊閉着的女子學院大門被打開,兩輛推車被幾個平民模樣的漢子從學院裡推出來。“軍爺,這是爲大家準備的食水和一些乾淨衣物,前面不遠有一所空宅子,宅子裡有準備好的柴火,軍爺們可以去那裡洗澡休息。”在這幾個平民的指引下,閻正慶他們只是繞過一個街口,便進入到一個大院子裡。就像那幾個平民所說的一樣,院子裡不止準備好了柴火和洗澡的木桶,而且還有剃鬚刀和肥皂。
“燒水洗澡,孃的,老子身上早就癢的不行了,早該好好洗個澡了。”黃海山大喜,隨即帶着手下的幾個士兵刷鍋燒水,反正院子裡就有一口井,取水很是容易。幾分鐘之後,院子裡變得熱鬧起來,有忙着燒水的,也有打水洗軍裝的,更有像黃海山這樣在使用剃鬚刀刮臉的,總之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笑容。
一鍋一鍋的熱水倒進木桶裡,一桶一桶的髒水被潑灑出院子,很快,院子裡便坐滿了已經洗過澡的**士兵,已經修過面的閻正慶乾脆拎着一柄剃鬚刀給幾個士兵剃了短髮。大鍋裡的水早已經被燒開,難民營送來的大餅和燉菜被負責燒火的士兵一股腦倒進大鍋裡,結結實實的煮成了一鍋雜燴,可即便是這樣,閻正慶等人卻吃的香甜。
如同黃海山擔心的那樣,陸遠和舒赫曼兩人進入女子學院之後,就一直沒有出來,閻正慶他們清洗過的軍裝都已經在篝火上烤乾,陸遠兩人卻還是不見蹤影。“看吧,我的擔心不是多餘的,他們兩個明顯是不會再跟我們一起了。”黃海山叼着只香菸,懶散的坐在肖彪身邊,後者正在擦拭手中的步槍,對黃海山的話並沒有表示意見。
對閻正慶等人來說,有陸遠兩人蔘與和沒有陸遠兩人蔘與是完全不一樣的,陸遠兩人早已經在白天的戰鬥中證明了自己的實力,閻正慶他們還從來沒有在自己認識的人當中發現有人具備那樣的身手。黃海山的話引的閻正慶輕嘆一聲,“算了,反正人家也不是咱**的人,白天這幾仗打死的鬼子兵,咱們這些人加一塊,或許都沒有他們兩個幹掉的多。”
閻正慶的感慨令黃海山沉寂下來,仔細想想,事實也的確是如此,就像閻正慶剛纔說的那樣,陸遠兩人的確是夠強悍。就在閻正慶三人議論和擔心陸遠兩人不再出現的時候,被他們議論和擔心着的陸遠和舒赫曼正在伏案大嚼,霍格則完全淪爲了餐廳侍者的角色,一直忙着爲陸遠兩人上飯上菜。
“上帝啊,你們可真能吃。”得知陸遠和舒赫曼安全返回的魏德林也在第一時間趕了過來,見到被陸遠和舒赫曼兩人吃的一片狼藉的餐桌,魏德林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待魏德林女士看到陸遠和舒赫曼身上的血跡之後,這才終於明白過來,隨即親手爲陸遠和舒赫曼到了一杯酒,並滿眼霧氣的對二人言道,“願上帝保佑你們。”
從下午開始,女子學院便陸續開始收容來子城內的平民,從這些平民嘴裡,魏德林等人也終於知道了戰爭的殘酷和兇險,陸遠和舒赫曼兩人可是在戰區裡待了一整天,其中的兇險可想而知,尤其陸遠和舒赫曼只是脫去了外衣,可他們身上濃重的血腥味卻始終沒有散去。“女士,不必爲我們擔心,我向你保證,我們會好好活着的。”對於全心全意幫助過中國人的魏德林,陸遠是尊敬的。
“陸,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進過我們的努力,金陵大學已經同意開放校園接納難民,並按照我們的建議,組織學校裡的外籍人士組成管理委員會。”魏德林這時拿出一份文件遞給陸遠。“吳校長已經護送一部分學生去了江北,今晚還會有一批學生過江,屆時學校會騰出更多的地方來接納難民。”
看過魏德林拿來的文件,陸遠也很是高興,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自己的出現,原本出面組建國際安全區的拉貝卻沒有成爲安全區主席,現在的安全區主席是金陵大學歷史系教授貝德士。好似機上,陸遠並不知道,在原本的歷史中,這個叫貝德士的歷史教授便是南京國際安全區的委員之一。“老闆,你們還要離開難民營?”飽餐一頓之後,陸遠和舒赫曼兩人開始補充彈藥和物資,霍格自然是明白陸遠這是準備要做什麼,急忙出言阻止。
“老闆,難民營已經開放,我們目前的人手遠遠不夠用,再說使館那邊也希望你能留在安全區裡。”霍格知道陸遠可是答應過明年會去一次德國,萬一陸遠在城裡出現意外,德國領事館那邊是決計不會饒過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