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陰炮臺這邊,獨立師裡精挑細選的二百多個兄弟們組成了渡江先遣隊,韓非也派出了二十來個特務連的兄弟們跟着他們一起行動,由柳如葉帶隊,先趁着鬼子還沒完全封鎖住長江水域的時候,先渡江過去,控制住對江岸的南通和泰州,打好以後從江陰這裡撤退的後路。
韓非再次勸說師長跟着這些先遣隊渡江過去,但師長卻絲毫不爲所動,堅持道“我不走,我不能走,我要跟炮臺共存亡,你是想讓我揹負罵名嗎?”
“師座,你已經盡力了,整整一個師一萬多人馬只剩下來一千多,在江陰炮臺上又守了這麼多天了,已經盡力了,比起那些在上海就丟盔棄甲逃跑的不知好多少倍了,這不是臨陣脫逃,而是撤退,而是爲了更好的打擊鬼子!”韓非的聲音也有些響了。他不明白爲什麼師長會如此固執己見,始終不肯聽他的勸告的。
師長看了看韓非,搖着頭苦笑着“韓老弟,你還年輕,把鬼子趕出中國去自然要你們來完成了,我都已經老了,跟着你們會拖累你們的,況且一個敗軍之將不足言勇,九千多兄弟們死在金山衛,我對不起他們啊,更對不起他們的父母親人啊,唯有戰死在這裡,方能獲得那些陣亡兄弟們和他們家屬的諒解。”
韓非一聽連連搖頭苦笑,師長怎麼會想這個呢?獨立師兵敗金山衛,又不是師長的錯,整個淞滬戰場的側背當時被渡過杭州灣上岸來的鬼子師團包圍殲滅的部隊要多少?這些戰役部署都是上面指定的,師長只不過忠實的執行了上級命令而已,九千多兄弟們陣亡犧牲的責任怎麼能獨自攬在一人身上呢?
韓非一看他是勸說不了師長了,便急忙找到衛生隊的陳婉兒,對她說了說師長的情況,要她去勸勸師長,估計以陳上將的面子,師長或許會聽的。
陳婉兒聽了韓非的這話,卻搖搖頭道“師座是伯父的老部下,跟着伯父幾十年了,他的脾氣我是知道的,沒人能夠勸得了的,現在就是伯父親自來勸,恐怕也沒用的,你還是別勸了,讓師座了卻他的心願吧,有時候名譽比生命更重要!”
韓非一聽這個,無話可說,看來師長意志已決,再勸說也多費口舌了,既然這樣,那就隨他吧,但韓非心裡還是不甘心,他暗暗的打定主意萬一要是炮臺被鬼子攻陷了,還是想辦法要把師長給救出來,就算是綁也要綁出來的。
不料韓非的這個神情被陳婉兒看得了,說道“韓少校,你可別再打其他的主意了,還是讓師長自己看着辦吧,你這樣做他會怨你的,壞了他的名聲。”
韓非一聽,楞了一下,覺得陳婉兒說的很有道理,當時的人想法跟幾十年後的新世紀裡的人不一樣了,他們覺得有時候這個聲譽比生命來得更爲珍貴,我這要是瞎幫忙,豈不是壞了師長的名譽?還是省省吧!
“嗚嗚”的空襲警報聲突然響起來,韓非臉色大變,急忙對身邊的陳婉兒喊道“快躲進防空洞裡面去,鬼子飛機過來了!”
衛生隊裡的那些軍醫護士們立即擡起來擔架上的那些傷兵朝附近的防空洞跑去,這些防空洞設在炮臺的側面,全部用鋼筋混凝土製成,相當堅實牢固,完全能夠抵禦鬼子轟炸機扔下來的那些航空炸彈!
“你還不趕快進來?”陳婉兒問呆在一邊的韓非。
“你們先進去,我還得到炮臺上去看看,鬼子轟炸機一來,鬼子步兵看樣子也要上來了!”韓非急忙朝炮臺那邊衝了上去。
果然,就在韓非剛剛趕到炮臺上的時候,就接到了外圍陣地上獨立師兄弟們發來的電報,聲稱兩路鬼子已經向陣地發起了攻擊,鬼子人數還不少,最起碼得有兩個聯隊!
此刻炮臺上已經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炸彈爆炸聲,十多架鬼子轟炸機已經飛臨炮臺上空,正朝下面扔着大炸彈呢,雖然炮臺周圍的那些防空炮火和機槍拼命的對空射擊着,但這些鬼子飛機這次好像是來玩命似的,拼命的不斷朝炮臺俯衝下來,瘋狂的掃射着,扔着炸彈。
一時間,炮臺上火光沖天,煙霧瀰漫,一門大口徑克虜伯要塞炮被兩顆航空炸彈擊中,立刻被炸得支離破碎,大炮邊上的那十來個炮兵兄弟們也當場陣亡,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慘不忍睹。
韓非這時候才終於明白不管炮臺上有多強大的火力和多堅固的防禦工事,在鬼子的飛機面前根本就沒用,只是十來架從航母上飛來的轟炸機就已經炸得炮臺上手忙腳亂了,地面上還有鬼子步兵聯隊攻上來,千把個人馬如何能夠擋得住鬼子的猛攻?
此刻對面的中島鬼子是志在必得要拿下江陰炮臺了,他發現海軍航空兵的轟炸機已經將炮臺炸成了一片火海,得意洋洋的對手下鬼子軍官們說道“看看,支那軍特戰隊也就這樣,再牛要沒用,能擋得住咱們帝國轟炸機的轟炸?各旅團立即發起總攻擊,天黑之前拿下炮臺!”
中島師團屬下的那兩個鬼子旅團同時接到了攻擊炮臺的命令,於是分別從江陰炮臺的東西南三個方向朝炮臺圍上來,前沿陣地的求救電報不斷傳來,韓非忙得焦頭爛額,讓趙永福,李大剛和海子他們分別帶上特務連的兄弟們趕去前沿陣地堵截,同時命令炮臺上的那些大炮,轟擊正在攻上來的鬼子步兵。
師長看得這個,急忙對韓非說道“韓老弟,不要讓你的手下幹普通步兵的活兒!你們是特種兵,把他們擺在前沿陣地上去跟鬼子打陣地戰不值得,那邊還有我的手下呢!我相信他們能夠支撐得住的!”
“師座,現在是啥時候了,還講究這個東西?江陰周圍除了長江沒有被鬼子封鎖以外,其餘方向已經全部都被鬼子部隊封住了,我們特務連不跟獨立師兄弟們一起去前沿,那還留在這裡幹什麼?”韓非有些着急了,竟然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