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座,楊團長電報,已到達指定地點,跟古固寨游擊隊接上頭了,但是,他們爲了趕行軍速度,將沒有用的輜重全部丟棄在半道上了。”龍應欽手裡拿着報務員剛剛譯出來的電報走進了作戰指揮部。
這個時候已經是凌晨4點40分了,距離天亮也就不到四十分鐘了。(夏天日長,六月份的話,5點半天就亮了,考慮到下雨天,雲層厚,還會在稍晚一些)
“知道了。”
“國光,楊瑞他們比預定時間晚了近一個半小時,是不是進攻的時間往後推遲一會兒?”謝季元問道。
“不,一鼓作氣,楊瑞他們丟掉輜重急行軍,這口氣還沒有泄掉,必須馬上轉入作戰,給他們些許時間回覆體力就可以了!”冷鋒搖搖頭道。
“可畢竟是一.夜急行軍,短時間內恐怕是難以回覆體力……”
“特務團是全軍的尖刀,又經過我的特訓,這也是對他們的一次磨練,我要的是一把鋼刀,一把鋒利無比的鋼刀!”
謝季元不說話了,冷鋒對特務團期許是非常高的,除了夜叉營直屬軍部機關,差不多現在變成內衛性質的部隊之外,特務團的訓練和各項標準幾乎跟夜叉營是齊平了。
八百人的特務團,附屬的保障部隊差不多就有這個人數。
雨停了!
天亮之前,下了一.夜的雨終於停了。
新鄉雖然豫北的重要交通樞紐節點城市,但發展比較緩慢,往南就是鄭州,開封這樣的歷史重鎮。
對岸的河南省會開封,也不過三四十萬人的規模,新鄉也屬於豫北的中心城市了,十萬常駐人口頂天了。
自從日軍佔領新鄉以來,逃的逃,跑的跑,整個新鄉也就七八萬的規模,鐵路斷了,經濟也就蕭條了。
下了一.夜的雨,空氣十分潮溼,還有那種混雜這黃土泥腥和麥子成熟的味道,甜絲絲的,帶着一絲腥味兒。
收穫的季節到了。
豫北平原雨後特有的味道。
日本人比gmd政府更狠,人家雖然也要交稅,可稅負還能接受,可日本人來了,張嘴就要拿走一半兒。
這還不算下面的人七扣八扣盤剝的,一季的收成,能有個兩三成到手裡就不錯了,什麼狗屁“日中親善”,“東亞共榮”。
小鬼子就是來奴役中國人的,他們根本就沒把中國人當人,他們就是來敲骨吸髓的,看到什麼值錢,統統給你弄走。
你要是“合作”,給你一堆買不到東西的廢紙,不合作,連廢紙都不給你,直接把你弄一個“抗日分子”的帽子,然後綁在那一根根木樁上,給鬼子當稻草人練習刺殺!
凡是看過那場景的人,哪一個還敢公開反抗,乖乖的交出了自己祖祖輩輩積攢下來的財富。
日本兵進攻新鄉,洗劫商鋪的也就發生在兩個月前,兩個月後,雖然日軍佔領了新鄉,並宣佈了一些政策,但逃離的人還是越來越多。
當然,普通老百姓並沒有什麼家國概念,這天下從來就不是老百姓的,所以,誰來統治都一樣,日本人也要,gmd也好,在他們看來,本質都一樣,還不是那些人?
日軍實施的“以華制華”的策略,佔領之後,除了抓“抗日分子”,具體事務還是原來的那套人在做,某些方面,日本人僞善的面孔下比gmd在的時候做的還好。
好了傷疤忘了疼,數十年的混戰下來,老百姓雖然渴求一個安定,但動盪卻一直都在,所以很多人都麻木了。
但還是有清醒的人,他們認清楚日本人的本質,他們不僅僅是撈一票就走,他們是要永遠的佔有這片土地,要做這片土地的主人,而把原來這片土地上的主人變成奴隸,如果他們可憐一點兒的話,或許會成爲二等,三等公民,但那跟漢奸沒什麼區別。
日軍佔領新鄉後,將豫北的gj都趕入山西境內,在對佔領區的抗日力量進行了治安討伐作戰,使得境內的抗日遊擊隊數量大爲減少。
在土肥原師團從董口渡過黃河之前,日軍對豫北的控制除了跟魯西交接的範縣幾個區域,其他基本上納入了控制區。
這既是駐紮新鄉的警備隊司令官飯田亞雄對土肥原警告並沒有太過上心的原因,就算近在咫尺的濮陽被榮譽一師包圍了,他也認爲只要混成獨立第四旅團出馬,就可以輕鬆解濮陽之圍。
將進入豫北警備的中國·軍榮譽一是趕出豫北只是時間問題。
這一點,作爲混成獨立第四旅團的旅團長河村董少將也是這麼認爲的,他輕鬆的擊破圍困道口的樑棟部隊,就認爲榮譽一師不過如此。
河村董哪裡知道,這不過是冷鋒安排的故意示弱的誘敵之計。
河村董沒有跟榮譽一師交過手,很容易先入爲主,只要稍稍示弱,就能引誘他盲目出擊,這幾乎就是日軍將領的通病。
一個個進入中國,沒有遇到像樣的對手,就目空一切,不把中國·軍隊放在心上,這樣的自負的心態之下,太好做文章了。
當然,這樣的機會只有一次,要是再給那瀨谷啓一次機會,恐怕是絕不會上第二次當了,區別是,有人只有一次機會。
河村董也接到土肥原賢二的警告電報,就在冷鋒下令長途奔襲的這天晚上,土肥原賢二在蘭封打了三天,原以爲一兩天就能解決的戰鬥,結果時間拖長了,他意識到中國·軍早就有準備,他們似乎早就知道他要來。
因此做了充足的準備,工事挖的很深,戰壕密佈,還有專門的反坦克壕溝,如果沒有準備,是做不到的。
這個時候他忽然有些明白了,自己很有可能早就在那個可惡的“冷閻王”的算計中了,薛伯陵這邊早就有了防備,不然就憑這些軍隊的戰鬥力和武器裝備,根本堅持不了三天!
而自己後方只有詭異的騷擾攻擊,牽制榮譽一師的豐島房太郎居然還在曹州活的好好的,就是不敢有任何動作而已。
他突然間明悟了,那支魔鬼部隊也許已經不在自己身後了,甚至不在魯西了。
於是,他馬上發出警告電報,可得到的是一封不痛不癢的斥責電文,至於發給飯田亞雄和河村董的電文只有一個“收到”的迴應,然後就不了了之了。
土肥原賢二氣的差點兒把自己的手都砸斷了,這些人估計看到自己前途未僕,對自己也失去了以往的恭敬了。
不提土肥原賢二在蘭封城外某個破屋子內如何憤怒的發泄自己不滿的情緒,單說這新鄉城外。
大雨停下之後,泥濘的公路上出現了一支日軍隊伍。
人數大約有一箇中隊,一百多人。
這支日軍彷彿剛從戰場上下來,人人都帶着傷,還有的傷病員,眼看着就剩下一口氣了,就這麼拖着朝新鄉城而來。
這樣一支隊伍一直到日軍在新鄉城外設置的防禦工事之前才被發現。
大概是看到是自己人的緣故,工事內的日軍並沒有太警惕,實際上他們也剛剛睡醒,這下了一晚上的雨,就算有敵人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過來。
陣地上的一名少尉軍官帶着一隊人,硬着這支傷兵隊伍而來。
“嗨,你們是哪個部隊的?”少尉似乎並沒有懷疑他們的身份,只是覺得這些同胞們出現的有些可疑。
這個時候他們也沒接到有任何傷兵要過境的消息,難道是某支在大雨中迷路的兄弟?
“少尉……”
“嗨,嗨,兄弟……”因爲是純正的日語,那名日軍少尉沒有任何換衣,就衝上去一把扶住了跌倒的日軍兄弟。
“噗!”
一道寒光閃過,少尉帶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對方,一把鋒利的軍刺正牢牢的從自己左邊肋骨第三根和第四根中間穿了過去,那後面正是人心臟的位置。
“殺!”
這支日軍傷兵正是楊瑞帶着的一團一營一連僞裝的,目的就是爲了接近日軍的防禦工事,然後突然發起襲擊。
接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攻擊自然隨後展開!
咚咚……
隆隆的炮聲瞬間打破了這雨後清晨的寧靜,剛睡醒的日軍還沒有洗漱,就被沖天而降的炮彈炸的粉身碎骨!
作爲突擊隊的一連迅速的佔領公路兩旁的制高點以及搶佔日軍碉堡掩體以及工事。
敵襲!
日軍的守備隊也是老兵了,他們的反應很快,但再快也沒有子彈快,沒有炮彈快,偷襲加突擊,講究的就是快和狠!
日軍一下子就被打懵了,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從何而來,爲什麼那些跟自己穿着同樣軍服人“同袍”會突然對自己發起襲擊,在分不清是敵是友的情況下,他們已經失去了生命。
太快了,簡直如同狂風掃落葉一般!
游擊隊的王隊長跟在後面,看的眼珠子都瞪出來了,這幾分鐘的功夫,小鬼子一個小隊駐守的公路據點就被拔掉了。
要知道,要拔出這樣一個據點,游擊隊至少要湊上好幾百人,計劃踩點十次以上,纔敢發動襲擊,而且還未必能拿下。
可人家呢,輕輕輕鬆,不到十分鐘,七八顆炮彈,一個衝鋒,就平推過去了,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這纔是精銳,王隊長這才明白,人家真不是自大,而是真有實力,之前覺得八百人佔領新鄉是天方夜譚,現在看來,或許真的能創造一個不敢想的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