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怪,隨着戰鬥結束,雖然雨還在下,但卻漸漸的小了起來。
打掃戰場,治療傷員,其實也沒有幾個傷員,大多數都是突擊隊員自己負的傷,日軍的傷員也有幾個,都是收屍的時候發現的,沒被打死的。
按照姚黑子的心思,幫助他們徹底解決痛苦了事,可投降的鬼子都在邊上看着呢,忍了一下,沒有動手。
這四五個鬼子傷員居然有幸的活了下來。
一場遭遇戰,突擊隊方面也損失了近三十人,大多都是負傷,犧牲只有九個人,可以說是一場難得的大勝。
“老妖,從地圖上看,前面有一座村子,你看,這天也快亮了,我們是不是先把俘虜押過去,先找個地方避一避雨,休息一下,再跟上峰取得聯繫?”
“好,曹興楊,還是你帶尖兵班前面探路!”姚黑子從善如流。
“是!”
突擊隊壓着牛島滿等十幾個日軍俘虜,讓他們擡着自己的傷員,走在泥濘的路上繼續向前進發。
走了大約二十多分鐘,看到了一座莊子,就在大路邊上不遠的地方,稀稀疏疏的坐落着二十幾間房子。
“走,過去。”
這又是追擊,又是戰鬥的,所有人身上的衣服都溼透了,隨身攜帶的乾糧和其他一些易潮溼的物品都幾乎泡在水當中。
“老妖教官,這村子叫小蕩村,只有不到三十戶人家,我們剛纔去村長家了,他聽說我們是國·軍,打鬼子的,願意接受我們,讓我們去村子裡的小學堂先休息。”
“太好了!”
說是小學堂,其實就是三四間青磚瓦房,村子裡最好的建築了,然後還有一塊開放式的操場,估計也是跟村民們一起合用的稻穀場,四周還有不少麥草堆。
姚黑子吩咐下去,用錢跟村長和村民們購買了生薑和紅糖,幾乎把全村的人生薑和紅糖都收集來了。
燒水,衝薑茶,這一晚上追殺,淋了大半夜的雨,雖說這天不冷,可溼漉漉的衣服穿在身上,涼風一吹,最容易生病了,肯定的喝晚熱氣騰騰的薑糖茶驅驅寒氣和溼氣。
“這麼大的雨,長官們從哪裡來?”老村長熱情的拿出些吃食,請姚黑子他們吃。
“歸德!”
“歸德,那地方不是讓日本人給佔了麼?”
“老爹還知道這個?”
“聽人說的,我們這個村子雖然消息閉塞,但也時常的有人從外面帶來消息。”老村長道。
“哦,什麼人的消息?”
“這就多了,有些野郎中,販賣食鹽的小商販,經常在我們附近的幾個村子活動。”
“原來是這樣。”姚黑子放下警惕,笑着解釋道,“老爹,日本人已經被我們打跑了,現在歸德還是咱們中國人的天下。”
“是嗎,老天保佑,祖宗的江山可不能讓日本人給佔了去!”
“聽老爹的口氣,念過書?”
“嗯呢,早年念過幾天私塾,後來家裡沒錢,就不念了,讓長官見笑了。”老村長拄着柺杖,羞斂的一笑道。
“正要請教老爹……”
“老妖,電臺架設完畢,是不是馬上給兵團長官司令部報告我們的情況?”董陽從外面進來,小聲道。
“不,先請示軍座,這牛島滿可是南京大屠殺的元兇首惡之一,我們不能夠輕易的交出去。”姚黑子多了一個心眼兒。
“明白,現在已經快五點了,軍座的習慣是六點起牀,是不是再等等?”
“不能等,今晚軍座肯定睡不着,在等我們的消息,馬上發出。”姚黑子搖了搖頭,“那幾個日軍俘虜看樣子都不想是第14師團的軍官,應該是牛島滿的部下,可以先分別單獨的訊問。”
“好的。”
冷鋒一宿都沒有睡,事實上,他就是想睡也睡不着,不論是姚黑子的突擊隊,還是羅雨豐派出的一個加強團,他都非常的擔心。
這在大雨中追擊敵人和行軍,而且還在一個不太熟悉的環境內,充滿了不可預測的危險性。
自然環境的危險有時候遠比自己的敵人更爲可怕。
“軍座,軍座……”因爲第二天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所以,冷鋒必須抽空找時間休息,在前線沒有電報的時候,他讓人給他在找了一把藤條編的躺椅,就這麼躺在上面迷瞪一會兒,有事兒立刻叫醒他。
“怎麼,姚黑子有消息了?”冷風一睜開眼,微微的推開身上的軍毯。
“軍座,姚黑子電報,他們逮住了一條大魚,日軍第六師團少將旅團長牛島滿。”郭衛權一張電報,嘴都笑成了一朵花了。
“是嗎?”冷鋒聞言,這可這是一個驚喜,牛島滿是南京大屠殺的元兇首惡之一,雖然第六師團在南京待的時間不長,可他們沒少殺人,這個牛島滿更是滿手沾滿了南京人民以及中國老百姓的鮮血。
抓住這樣一個劊子手,這簡直就是大快人心!
“但是他不承認自己是牛島滿,抓住他的時候,聽說他自己是土肥原賢二。”郭衛權嘿嘿一笑。
“捨己爲人,這牛島滿還真是挺有犧牲和奉獻精神的,他怎麼暴露身份?”冷鋒呵呵一笑。
“姚黑子沒見過牛島滿,可新38師跟牛島滿是老對手了,這一次突擊隊中就有新38是的偵察營的人,他們可都是見過牛島滿的,因此一眼就把這個傢伙給認出來了。”郭衛權笑着解釋道。
“好嘛,沒當場揭穿他嗎?”
“沒有,姚黑子沒有當場揭穿他,也沒馬上報告薛伯陵長官,先給我們來電,詢問如何處置?”
“牛島滿僞裝成土肥原賢二,定然是有他的目的,不外乎誤導我們,讓真正的土肥原賢二能夠逃脫,但他恐怕想不到的是,他的身份會被當場識破,這麼說來,土肥原賢二一定就在正面突圍的那支日軍當中了。”冷鋒分析判斷道。
“八·九不離十。”
“姚黑子建議將牛島滿押回新鄉,不交給第一兵團司令部或者第一戰區。”郭衛權說道。
“這不好,他們是協助第一兵團作戰,不管是勝仗還是敗仗,所抓的俘虜也應該屬於第一兵團,功勞是他們的,人還是要交上去的。”冷鋒仔細想了一下,這樣十分不妥。
“軍座,這可是牛島滿。”
“他就是日本的皇室貴胄,我們這麼做也是不合規矩的,若是別人的話,我倒是不怕別人說我專橫跋扈,但是薛伯陵將軍是我比較欣賞的一名將軍,所以,這件事我們不能做。”冷鋒決定了,“給姚黑子發電報,讓他如實對薛伯陵將軍彙報此事,所有日軍俘虜都移交給第一兵團的相關部門。”
“是!”
小蕩村。
“軍座回電了,讓我們如實彙報給薛伯陵將軍,並且將戰俘移交給第一兵團。”
“這怎麼可能?”姚黑子難以置信的奪過電報,驚訝道。
“黑子,軍座這麼決定,應該是有他的道理,我們現在是借調配合人家作戰,雖然人是我們抓的,功勞肯定跑不了,可戰俘最終還是要移交給人家的。”董陽走過來,輕輕的拍了一下姚黑子的肩膀道。
“我想不通!”
“軍座的脾氣你是知道,他決定的事情是不會更改的,區區一個牛島滿,不值得如此,就憑他在南京犯下的罪孽,誰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你放心好了。”董陽道。
“老董,我想……”
“如果你不想觸犯軍法,千萬不要犯傻,軍座治軍,賞罰分明,你要是敢觸碰這條底線,誰都救不了你!”董陽嚴厲的道,雖然姚黑子是隊長,可董陽軍銜和威望都比他高,只是董陽不擅長謀劃指揮,不然,以董陽的軍銜和戰功,就是去當個團長、旅長都是綽綽有餘。
“老董,我就是隨口一說,你也別動氣。”
“你必須給我保證,把活的牛島滿給交上去。”
“好,我保證,一定不會對牛島滿動任何心思,行了吧?”姚黑子連連給董陽保證道。
“希望你說到做到,我去給薛長官回電報。”
這場雨總算在天亮的時候停了下來,豫東第一兵團司令長官部前指的所有人都不由的鬆了一口氣。
這雨要是一直下下去的話,這對下一步的戰略影響可就大了。
薛伯陵跟冷鋒一樣,這一.夜幾乎是沒有閤眼,歸德收復了,可接下來又該如何,千頭萬緒,他也沒理出一個頭緒來。
大雨中斷了通訊,只能等消息。
“薛長官,大喜訊呀!”
“喜從何來?”薛伯陵驚訝的睜開眼問道。
“姚隊長他們全殲了從166師陣地上突圍出去的那一支日軍殘兵,生擒活捉日軍第六師團第36旅團旅團長,牛島滿少將,還有隨行的軍官有十多人。”
“牛島滿,是不是在日本軍界中被譽爲‘戰術大師’的那個牛島滿?”薛伯陵吃驚不已。
“正是這個牛島滿,這個傢伙跟土肥原賢二還對調了衣服,被俘的時候,還自稱自己是土肥原賢二,但還是被我們的人給認出來了。”
“認出來了?”
“突擊隊中有新38師偵察營的官兵,他們在裕溪口和浦口跟牛島滿交過手,雙方照過面,因此認出來了。”
“哈哈,這可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這牛島滿一定是想僞裝成土肥原賢二,故意的誤導我們,讓我們放鬆對真正的土肥原賢二追擊,他這小伎倆太拙劣了。”薛伯陵撫掌大笑,沒抓到土肥原賢二,抓到牛島滿,也算是一樁不小的收穫了。
起碼他也能在老蔣面前有個交代,歸德一戰就算不是太完美,至少也不是那麼太丟人了。
這生擒活捉日軍少將的榮譽,國·軍中,除了豫北的那位,還有誰呢,也就他薛伯陵了。
“薛長官,突擊隊在小蕩村休息,午後就會押解俘虜迴歸德。”
“好,回來之後,薛某一定要好好犒賞他們!”薛伯陵重重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