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師團輜重聯隊的失蹤,大量後勤軍需補給物資的憑空消失;
一個接應大隊的驟然失聯,本該已經傳來伏擊戰勝的喜訊卻無;
一個騎兵加強中隊的覆滅,二百多匹戰馬的損失足夠肉痛許久……
第2軍指揮部、13師團等部,紛紛派出偵察部隊,很快得到第一手信息和噩耗……
這不可能!這個結果,本王絕不認可!
倭親王老東“嗷嗷”一聲咆哮,一把將所有調查報告文件、照片摔在地上。
照片上,是一片被轟炸後的狼藉山崗,山林焦黑一片,伏屍處處……
調查報告上顯示,絕對是多鍾火炮集羣打擊轟炸之結果,火炮(彈藥)種類包括92式70mm口徑步兵炮、94式90mm迫擊炮、95式戰車37mm主炮(之次榴彈)……
隨即,未久。
這個絕密情報,從大別山北麓傳回還在繼續搬遷中的武漢,隨即戴笠、秦鳴悅二人幾乎同時啓程覲見老蔣……
跟老東一樣,國府高層同樣不相信這個報告。
根據專家分析——
一,現場周遭山脈,適合佈置“團級以上”炮陣的位置,在幾十裡外的一處山腰上,現場並無特別構築臨時炮陣的痕跡——此乃報告上就有陳述的調查疑點之一……
二,現場的火炮種類分析沒差,但是同樣的疑點是炮陣在哪裡?95戰車的存在痕跡在哪裡?
三,即便是抹除痕跡,根據調查報告彈道鬼子分析——那處“炮陣”地址居然在一條小溪中,小溪流還則罷了,可是周遭陡峭斜坡——95戰車表示寶寶爬不上去啊!
……
秦鳴悅負責的二廳,主要是針對黨派內外之間的特情,但是當前老頭子剛剛先後給予了八路、新四兩軍的正式編制,也才發表了演講,等於是公開承認了國、共聯合抗日,他們中統的許多工作事務不能擺在明面上進行——
這個先不提,秦鳴悅出現在這裡,而且與前腳剛走的戴笠的情報內容一樣——這是老戴負責的主要範圍,秦鳴悅怎會在老大面前貿貿然插手別的部門工作?
這就不得不讓老蔣留心起來,比起戴笠這個喜歡揣摩自己心思的官場老油子,這小秦還是粉嫩年輕人一枚,不會雲山霧罩地按照謎面上的信息懵懂陳述一番了事。
於是,老蔣便把老戴再次叫來。
老戴和小秦一碰頭,自然謎底就揭開了——
老蔣面色非常不好看:“那個混小子怎會跑到那裡去?”
老戴和小秦面面相覷——不是說要把那小子給買了麼?老頭子看來還有些捨不得,以後辦事的小心謹慎者點了……
當下只有他們三人知曉,消息嚴密封鎖起來……
跟老東的情況差不多,三人密談的內容很快泄出……
老蔣、老戴、小秦三人的秘密接觸談話,那一個小時的神秘時間內發生了什麼事情?中統、軍統兩大特情部門的大小頭頭出現在老蔣辦公室,這種特別情況怎會不引起所有內鬼、間諜的注意——誘惑力相當之大!
戰時,諜戰人員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斬不盡挖不絕!
總之,消息傳到鬼子第2軍,老東很快知道了出現在大別山北麓的是誰。
“八嘎!……豈可修!”
老東發泄一番,砸爛素有東西后,反而心裡鬆了口氣——看來出現在山裡的“神箭夜叉”也是這個可惡的傢伙,帝國怎會出現一幫瀆職的蠹蟲?不是將這個小子秘密交換處置了麼?他怎會……
但好歹查出神秘人後,他心裡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當即下令給13師團——嚴防謹守,惡魔出現!
隨即,這個信息再次泄露,也算是害苦了雙方隱藏的彼此內部的情報人員。幾經周折,國、日、共幾方個勢力的高層,都知曉了——黎葉在大別山小界嶺消滅了鬼子一個輜重聯隊、搶了鬼子至少一個師團的軍需物資補給……
黎葉沒能夠有渠道得知這些個信息,他帶着一百多號人,着實過了兩天物資豐足的好日子……
第三天,眼看快到了小界嶺核心山脈。
鬼子終於派出了阻截部隊,是南京、淮河、徐州交過手的老對手——13師團山田旅團。當初第一次交手是在烏龍山,就差點被山田旅團派出的敢死隊給打下了甲一臺炮臺陣地……
山田旅團的實力不錯,但是經過南京、徐州等幾次大戰,光光黎葉的炮轟,就將它幾乎換了一小半成員,不過它國內補充的新兵,從徐州至合肥再到六安、霍山、金寨、富金山、商城等一路血戰,去蕪存菁,戰鬥力依舊不錯!
曹晶水嘴脣都在哆嗦:“看看鬼子的氣勢,真是猛啊!”他的身體半側着,有種槍響了就要跑的架勢,這絕對是深入本能的身體自然反應,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
馮秀芸白了他一眼:“沒出息!幾個鬼子,嗯、幾千個鬼子就把你嚇成那副慫瓜樣?”
這妞還是那個剛一見面、就給黎葉一槍的虎妞!
黎葉看到董連芳等人也驟然色變,他笑了笑:“這裡也就這麼大一丁點地方,鬼子全部衝來,還不得在這裡擠成肉餡?”
董連芳一拍手:“對對,就是這個理!咱們在這裡,跟鬼子打起來,也只能接觸到前頭那麼幾個鬼子,幾架機槍一掃,再隨便放幾槍,鬼子這麼多,搶槍都可以打中小鬼子!哪果棒棒敢掉底子,老子扒了他的皮!”
馮秀芸都不稀罕揭穿他剛纔的熊樣,冷哼了一聲。
但不影響所有人的士氣猛漲!——咱有一卡車的物資,打完所有彈藥,這些鬼子只怕每人身上都有幾十個血洞洞……
黎葉思索起來:“兩邊山脈都適合埋伏,但是山勢險峻,等爬上去,到達伏擊點……,時間上來不及!……”
他沉思半天,對方也沒見着一個鬼子朝兩邊山上攀爬、佔領兩翼高地有利地形的,這不是常態下慣用迂迴戰術的鬼子。
“咦?看着形勢,對方或許已經知道我的身份。”
黎葉忽然腦中靈光一閃,領悟了這個極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身旁的董連芳這時打完氣後,有些束手無策:“黎爺,咱們怎麼辦?”
黎葉淡淡道:“比比耐心唄!”
這也回答得太隨意了!
董連芳冷汗都冒出來了:“我還是去做點準備吧。”
當下所有戰士都有事情可做——構築臨時陣地,美美飽餐好幾頓的他們正是渾身力氣,搬着、擡着石頭,硬是將十幾米寬的山道,給壘砌出了三道石牆戰壕……
這番折騰結束後,燒火吃晚飯;對面的山田旅團也是同樣的做派,兩邊陣地上是炊煙裊裊,表面上看來都像是來野外郊遊的鄰國遊客,氛圍卻不是休閒和美、反而頗爲沉重壓抑!
吃完飯,小歇息一會,黎葉便帶着所有人忙碌起來,不一會兒,在山道上佈置了大量的詭雷陷阱,每隔20米就設置有一處木柴堆……
幹完活,這燥熱的一天也結束了,太陽一下山,氣溫很快清涼下來。
董連芳越來越有經驗:“除了值勤班排,所有人都給我睡覺去!”
所有人都看向黎葉,黎葉朝他們點點頭後,也沒有理會他們,將幾份地圖取出來,比照着研究附近的地形和遠近可能隨時出現的敵軍單位……
看到黎葉、董連芳等人鎮定的神色,140幾人紛紛鬆弛下來,踏踏實實去睡,他們自己也覺得奇怪,本來應該有種大戰前的壓抑和緊張的,但是看到黎葉那尊獨坐在山石上、手電照射出來的魁偉身形,他們都頗覺着安心、有底……
董連芳等大家都睡下,才悄悄過來:“黎爺?”
黎葉把眼睛從地圖上挪開:“嗯?哦,上半夜沒事,你去睡吧,有情況我叫你!明天可能有場苦戰,需要你保持狀態,去睡吧!”
董連芳聽着他的堅定語氣,頓時整個人鬆弛下來:“是,您也早點休息!”
黎葉看着他的背影,輕輕搖頭,這小子還需要好好鍛鍊才行……
他現在不擔心對面的鬼子旅團的強推進攻,這個狹窄的山道,一個旅團跟一個聯隊、一個大隊,沒什麼分別,按照董連芳的說法——多消耗些子彈便可!
他擔心的是,鬼子後援部隊什麼時候到,還有鬼子的炮陣應該快架設完成,他是不是該主動出擊,把當前最大威脅給解決了——但是鬼子很可能知道他的存在,炮陣的防守必定嚴密……
偷襲鬼子炮陣,只適合他一人去執行。
但,他這主心骨的離開,董連芳能否鎮得住場子?
鬼子赫然提前夜襲,他又趕不回來,董連芳能否帶隊穩住這個薄弱的三道石牆的陣地?
這時,他感應到近處一道目光,黎葉看去,招了招手。
沒睡的馮秀芸立即跑到他身邊,輕輕問道:“咱們是不是去偷襲鬼子一把?”
黎葉眼睛一亮,這個虎妞是天性使然,戰場嗅覺靈敏,只一個難得的指揮人才苗子!
他笑了笑,隨即拉住想要歡呼的她,搖頭否認了偷襲:“我有件事情拜託給你。”
馮秀芸有些失望,但難得聽他說一回客氣話,有些不適應外,心裡還是挺舒服的:“你說唄!”她跳了跳,一屁股坐在石牆上,兩隻小腿晃呀晃,心情不錯……
黎葉道:“我去睡了,但是這裡需要一個靠得住的人鎮守,黑燈瞎火的,若是鬼子摸了過來,得有人第一時間帶領大家防禦,或者撤退,這需要有精明睿智的眼光和魄力才行,但是這種人纔是在難得,董連芳還差了一點點……”
馮秀芸眼睛在星光下發亮,一副“你快說是我”、“我就是那個人才呀”的樣子,模樣可愛得讓人想笑。
黎葉看了看她。
馮秀芸眨眨眼,用力地點點頭——就是我呀!董連芳算個六啊!姑奶奶我可是跟你齊名的夜叉女神,捨我其誰?
黎葉忍不住笑了:“哈,好吧,這事情,看來只有交給你啦!你能保證做好麼?”
馮秀芸點點頭……
黎葉道:“你能夠在危急時刻,帶領大家抵抗鬼子夜襲麼?”
馮秀芸點點頭、點點頭……
黎葉道:“你能冷靜判斷形勢,帶着大家撤離麼?”
馮秀芸點點頭、點點頭、點點頭……
於是,黎葉留下這員“女將”鎮守陣地,他獨自回到車上去“睡覺”了……
十幾分鍾後,他出現在鬼子陣前側翼的山嶺上,鬼子的炮陣就架設在山腳,他們伐木、填土、壘砌石塊,構建的臨時炮陣非常實用——一次性的……
“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黎葉看看月亮的位置,他得在午夜前,鬼子炮陣徹底完成前,將這裡端掉,而且這裡一旦被毀掉,山田一定會憤而出擊,那時就要比拼速度,及時趕回己方陣地……
“我只需要前進200米!”
他看看距離方位,這200米好像難以企及的天塹,鬼子的炮陣守衛足足有好幾個大隊圍守在周邊。
當前還能用的第一、第二、第三、第九副炮,都是近程火力,這200米必須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