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頭村位於掛枝庵山與掛枝庵溝結合點,因這裡有泉眼終年不絕,形成一條水路源頭,此村因此得名水頭村。
黎葉說它無險可守,不是說它周圍山勢,而是指被鬼子突進村子平地後無險可守。
其實,水頭村四周方圓幾十裡,都處在環山懷抱裡。
此地一帶長城自八達嶺向西,經陳家堡、坊安峪、踞虎關、大營盤、唐庵嶺,即到達水頭村,與橫嶺城、鎮邊城、長峪城、白羊城等地,形成向北的防禦體系。
12人解毒後,並未停歇。
因爲上峰電令,死守水頭村,限期內返回本部陣地。
黃炳坤、吳鳴山二人應對“私自出兵唐兒庵溝、被日軍步兵混合聯隊打殘編制之重大損失和其惡劣之行徑”負責,黃炳坤、吳鳴山各自降階一級、解除原有軍職……
黎葉因爲二人保護,沒有受到處罰。反而因爲貢獻“日軍芥-子-毒-氣-彈之解毒配方”而受到電令嘉獎,升階爲中尉代理連長。原警衛四連連長秦鳴悅因之授勳,遷爲中校營長……
“特麼都什麼鳥事?!”黎葉對這國-軍內部的傾軋相當反感,“秦鳴悅那廝,政客多於軍官,投機往上爬倒是很會玩。帶兵打仗,連特麼戰局情況都分不清?還是他根本不願意弄清楚?”
秦鳴悅的心思很清晰擺在明面上,就是想法子打壓黃炳坤、吳鳴山兩個潛在競爭對手,升黎葉那是沒辦法,解毒試劑一出來,這首功的功勞太大了!但是最大頭的好處,被還是秦某人弄去了……
“黎爺,你上來,衆兄弟都是心服口服。你也不要太在意上頭的事,咱軍裡都這樣。不說黃某,就說兆鉞老弟,他從團長一路降到排長,咱們二人被打壓習慣了,無所謂。黎爺,你看開點,別放在心上。用你的話,能打鬼子就行!”黃炳坤一副老兵痞子樣,真是豁達!
黎葉苦笑搖搖頭,還真不適應這樣的官場競爭,不過當頭帶隊,他不會陌生就是了。
回到水頭村,12人,人單力薄,也沒法構築工事,索性憑藉村頭打穀場的地勢,將營地設在其上。
打穀場是一塊數百平米的平地,都是用青石頭堆砌而成,其下四周凸起1米到2米不等,與村口山坡形成的夾溝斜坡,是唯一可用的一處防禦屏障。
“鬼子聯隊的大炮、擲彈筒都損失得差不多了,要是咱們兵員、彈藥及時補充,這裡就是鬼子止步於前的禁地。”吳鳴山站在打穀場石臺邊沿,無限感概。
“補充什麼時候到?”黎葉側頭問黃炳坤。
“還要兩三天。”黃炳坤抓着大鬍子,甕聲甕氣道:“希望秦鳴悅那廝跟來看看……”
他們12人,無人不想狠狠揍秦大嘴巴一頓。將那個笑話反覆、變地方語種花樣、繪聲繪色地演繹出來,才搞笑地解悶泄憤……
“說來,根源還是來自上頭高層。”吳鳴山噴着口水,道:“委座一心想靠國際調解,咱們打這一仗,只不過是拿來外交政治談判的籌碼。除了咱們,長城各個關口、淞滬,都是!”
“怪不得,電令嚴守,不得擅自出擊。靠,這特麼不是外行指揮內行,光防禦,抵得住鬼子的飛機、大炮和戰車麼?這仗怎麼打?”黎葉原來就聽過這些言論,但沒有親身體驗來得清晰。
國-軍高層就是拿人命在血拼鬼子的鋼鐵武器,但這種巨大的差異化很難用血肉填補的。一旦日軍和德國簽訂同盟協議,中央軍的德械失去必備物資和技術補充支援,與鬼子之間的差異化指定會愈加明顯!
“兄弟們死的不值!”
黎葉眼中寒光一閃,這國-軍狗屁連長不當也罷!
他迫切地想要去上海尋親——找他“曾祖父”去……
第二天下午,天色陰沉,小雨飄了幾點便停,將下未下。
“黎爺,咱們兵員和補給到了。”崔大牛跑進來時,黎葉正在給幾處恢復好的傷口拆線。
“你讓黃參謀和吳教導員去看看,我懶得煩,怕忍不住想打人。”黎葉說話間,扯動了一處傷口,疼得呲牙咧嘴。
“爲什麼?”崔大牛這廝腦筋轉得還真不快,有生來一副好奇寶寶的呆萌樣兒。
“爲……,爲個蛋!”黎葉沒好氣地道:“哪兒不都在打仗,兵員補充?你忘了上次咱們在哪裡補充的麼?”
“醫院啊!”崔大牛恍然大悟:“哦,又是傷員!我的去看看……”
黎葉處理完傷口,穿好衣服,被一陣混亂吵雜驚動了。趕緊來到外間。
“喲,還真不少!”黎葉冷笑道:“特麼秦鳴悅把老子這裡當成死士營麼?”
崔大牛跑着拿過來一張傷員和物資名單。
重傷員177名,輕傷員65名,恢復完好的13名,255人。加上原本12人,一共是267人,算得上一個加強連。但是現在國-軍許多部隊都是四四制的戰時編制,國-軍有的一個排戰時迅速擴充到10個班,一連四個排超過3、400人的很正常。他這連一半是重傷待死之兵,身體完好的不到30人,戰鬥力可想而知!
黎葉吐口氣,朝黃炳坤、吳鳴山二人揮揮手,讓他們倆負責收編傷兵,他則鬱悶地走向村口,與王立峰等偵察班碰頭……
“連長,鬼子受阻在唐庵溝的毒-氣煙障,不得行。但是眼看要落雨。只怕明天鬼子就會打到城頭來。聽說上面碉樓城關要調來一個團的援軍,不知道城頭守軍能不能擋得住鬼子?”王立峰很擔憂。
“嗯!鬼子不會這麼快來吧?”黎葉訝道:“後面的鬼子師團大隊也來了麼?”
轟轟轟……
幾裡外,鬼子的飛機不斷地在轟炸鎮邊城。
黎葉眉頭緊皺,心裡涌出不妙的危機感知。
“那個團是來自哪裡?”他趕緊問道。
“來自鎮邊城……”王立峰心思靈活,瞬間小臉煞白,“他們應該會來的吧?鬼子飛機轟炸不是損失更大……”
按照常理推算,那個團應該巴不得快點避開鬼子飛機,但是上頭的遙控指揮,知道鎮邊城受到攻擊,會這麼輕易調兵出來麼?
“把黃參謀、吳教員請來商量。”黎葉立即朝王立峰吩咐道。
“……警衛四連編制:4個44人步兵排。1個20人連部班——包括代理連長1名,參謀教員2名,射擊、觀察測繪、軍械維護、工程爆破教習軍士各1名,主計軍士1名,醫護兵4名,通訊兵8名。
全連戰鬥主力編制合計196人,包括軍官7名,軍士16名,士兵172名。炊事後勤輔兵班71人,大多數是重傷員。
配屬捷克輕機槍9挺、彈藥4500發,中正步槍170支、彈藥6000發,毛瑟98步槍27支、彈藥1000發,毛瑟手槍60把、彈藥2000發,民仿m24手榴彈618枚、手雷220顆……”
原本還有三挺繳獲鬼子的機槍,五具擲彈筒,沒有算在內,是因爲大多遺落在唐庵溝陣地上,唯有崔大牛帶回來一挺歪把子輕機槍,而且彈藥不多……
“這個彈藥配給怎麼缺口這麼大?”黎葉算了算,相當不滿。
“連長,這中央軍的補給算是好的了。”王立峰幫着尷尬的吳鳴山、黃炳坤二人解釋道:“雜牌部隊更差,能拿到一半的補給,那都燒高香了……”
“去去去,就你知道,哪那麼多話?”吳鳴山臉上掛不住,低喝了一句。
“算了,算了,就這樣吧。總比咱們啥都沒有強。”黎葉擺擺手,“我指的是炮,給步兵連的標配60mm迫擊炮,要是查出來誰特麼黑了老子的炮,我要他好看!”
“算了,不說這個。想起來就鬱悶,說說鬼子在鎮邊城搞那麼大動靜,是什麼意圖?”黎葉看向黃炳坤,“那狗嗶軍參處有什麼看法?”
黃炳坤苦笑一下:“參謀部的意見是,鬼子想要吸引鎮邊城守軍精力,不讓他們出來支援水頭這邊。已經緊急調動416團,張團長正準備帶兵趕來水頭支援……”
黎葉皺眉道:“遠水能解渴麼?416團那塊高地怎辦?那裡的鬼子那個聯隊不管了麼?參謀部什麼狗屁意見,瞎搞!”
衆人一時間都沉寂下來。
黎葉沉思半晌,才道:“王立峰,你挑選30個身體好一些的戰士,我任命你爲代理偵察排長,帶領他們找到鬼子師團部的位置。我給你一天時間,到期未完成,就不要回來了。我准許你們便宜行事!懂麼?”
這意味着,准許他們當逃兵。
黃炳坤一愣,隨即快速執筆開出任務公函,黎葉簽好字後交給王立峰。
王立峰接過任務公函,頗爲感動,挺身大聲道:“是!保證完成任務。”
他帶着30名身體最好的戰士,全副武裝,帶齊了3天的乾糧,朝着大山而去……
黎葉、吳鳴山等人送他們到村口,希翼地看着31人鑽進山林、很快消失不見……
“你將希望都寄託在他們身上,不是上策啊!”吳鳴山嘴脣動了動,終於決定說出擔憂。
“你說,咱們這些傷兵,當作死士枯守此地?”黎葉道:“他們是咱們的唯一生機啊!”
時至今日,水頭村的軍事戰略位置,非常明顯,鬼子的陰謀偷襲失利暴露後,不可能短時間打通向毫無有效防禦地形的進擊懷來縣城的平坦大路。南口防線,也不再面臨腹背受敵的險境、而不得已放棄居庸關、南口、八達嶺防線,以至於戰勢急轉而戰敗……
鬼子只用飛機就牽制住了鎮邊城主力守軍,水頭、唐庵溝防線依舊危在旦夕。黎葉等人付出的重大犧牲、換來的是國-軍保守戰略的bug,簡直是把這處戰役轉折關鍵點,拱手讓給鬼子!
當晚,大雨突如其來,隨之而來的是集結大部隊的鬼子。
山樑城頭防線的那個營,遭受到鬼子肆無忌憚的擲彈筒、輕型迫擊炮的火力打壓,只用了半小時,就突破了防線,綴着殘兵、朝水頭而來……
“黃炳坤、吳鳴山聽令……”
“不不不,等會,兄弟,你等一下,聽我說……”吳鳴山對黎葉說了什麼,其他人無人知曉,但是說動了黎葉,讓他留下。
按照上峰電令,黎葉不得不派出黃炳坤,由他帶着郭大寶、崔二狗等人,與撤下來的國-軍營部一起,護送唐庵防線醫療隊(毒-氣-彈解毒配方和試劑成品),去往張家口……
“該死的秦大嘴巴,其實最主要的是你呀,兄弟!沒有你哪裡來的解毒試劑和配方!”吳鳴山舌頭上全是水泡,但是他很努力將話說很清楚。
原來他體質特異,不是毒質免疫,而是解毒試劑詭異的不能在他身上起作用。換句話,呼吸道開始潰爛的吳鳴山活不了多久了。這讓黎葉很是痛心,恨不能化身爲神醫……
“這什麼代理連長,我一點都不在意,打完這場仗,我親自送你回家,咱們去大上海租界的洋人醫院,那裡肯定能有辦法救你的。”黎葉勉力笑了笑,一把摟住渾身發燙得厲害的吳鳴山,心中酸楚。
此時,雨勢稍歇,水頭村外的鬼子開始踏着泥濘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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