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就受過處分了,要不是周首長,還有我、老張、李政委等人力保,你……還真是不長記性……”
黎葉嘴角抽搐幾下,叫屈道:“不會吧,這點請你務必相信我,我是經過革-命新思想教育的好同志,我心中至始至終只有秀蘭一人……”
老李忍不住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擺手道:“真是受不了你,這麼肉麻的話,你回家跟秀蘭說去。這事情,我相信你,但沒用啊!你回去自己解釋去……”
“我……”
黎葉沒想到,他連續破除鬼子海上五重防禦封鎖合圍,回到家裡,會有如此巨大麻煩,這還是老李,其他人會如何想?
“你呀,秀蘭家裡來人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我跟老張都踩碎了心了……”
老李見他沒什麼反應,遂直接告知他一直猶豫的事情,卻見這傢伙還真的嚇傻了。
“秀蘭,家裡?你說是北平香山苗家?我老丈人來了?”
黎葉面色緊張起來。
“噗哧,都三個孩子的爹了,你這……”
老李不由覺得好笑,還真未見過這傢伙害怕什麼,或許只有苗秀蘭是他軟肋。
“可……,第一次見,我都……”
黎葉道:“你幫我個忙,這金秀欣,你暫時幫我穩住一段時間,別讓她跑了……”
他將金秀欣的性格手段,仔細再介紹一遍:“你當心點,這女人不簡單。”
老李傻呆呆地看着他:“我還沒答應你,好不?”
黎葉朝小六子暗示一下,小六子看看金秀欣後,對他點點頭,他才放心離開。
有老李安排,加上小六子盯防,金秀欣暫時不會有變,不過黎葉還是決定跟她通個氣,老李太方正,小六子又相對稚嫩了些,他們絕對不是金秀欣的對手!
黎葉跟上幾步,追上最前端默默趕路的金秀欣,說道:“魯中出現了點變故,我暫時顧不上你,不管你是怎樣打算的,我希望你配合老李的安排,在泉城暫住幾日,我處理完事情後,咱倆開誠佈公地好好談談,希望這些時日,你也好好考慮清楚,到底要怎樣……”
金秀欣眼神迷離地看向他,半晌才順從地點點頭,道:“好,我等你!”
黎葉仔細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會,沒發現她有任何異常,纔跟衆人打招呼後,獨自開車離去……
老李在後面跺着腳:“你小子注意點,那是我借生產大隊的車……”
……
黎葉開車經由青島,直奔魯中丘陵地區,數百里路的距離,他走過幾次,還算熟悉,第二日傍晚,便到了魯中香山腳下的軍用機場。
不知道是第幾次檢修這臺快被他跑廢的吉普車,收拾妥當後,王立峰和崔大牛得到消息聯袂來了……
二人都聽高興的:“頭兒,你回來了?”
黎葉此時一路風塵僕僕的,臉上、衣服上都是一塊一塊的黑色機油污垢,連夜趕路沒什麼精神,眼瞼紅腫,面色憂慮憔悴,整個人都不是很好。
他打起精神,撐開眼睛,答應一聲:“哦,是你們……咦?你倆什麼表情!看我笑話?”
王立峰、崔大牛忍不住一笑,隨即王立峰趕緊否認:“哪能啊,我們不是聽說你回來了?立即趕來跟你彙報第一手詳細情報。”
崔大牛補充道:“苗老爺子脾氣好像不是很好,但是對幾個小傢伙都很喜歡,特別是小甜甜,老爺子都差點向袁姐、給小傢伙定娃娃親了……”
黎葉白了二人一眼,他怎麼就不信這倆貨是來好心幫忙的呢!
但聽着,聽着,他腦中出現了一副爺慈孫孝的幸福畫面,可是想到老爺子那“脾氣不是很好”,他心裡便有些打鼓。
人說,現代婚姻,不可避免的會出現“先上車後補票”的現象,許多現代年輕人都是“奉子成婚”。
而他黎葉和苗秀蘭,孩子都差點能打醬油了。卻還未見過老丈人,此刻被老丈人跑過來堵門,這種尷尬,只怕全魯中的人們都在等着看他家的好戲!
“該死的戰爭!”
黎葉嘀咕罵了聲,但當前也只有這樣一個藉口,才讓他有些動力和信心回家……
“上車!”
黎葉招呼一聲,便想爬上車,但隨即兩隻胳膊一緊,被王立峰、崔大牛各拉住一支。
“做什麼?”
黎葉詫異地看了看兩個嬉皮笑臉的傢伙,沒好氣地問道。
“呃,頭兒,你就想這幅形象回去?”
王立峰指了指他滿身的污垢。
“嘶……”
黎葉現在才注意到自己的落魄樣兒,想了想,這一路風塵僕僕地打苦情牌,還不如爭取一個完美的第一好印象……
“行了,我知道了。你倆分出一人,去接應小六子他們……”
黎葉將在上海、蘇城的經歷,快速告知後,着重把金秀欣這個美女蛇的情況詳細介紹:“讓你倆安排的人,注意一點,那個女人是施毒的行家。確保孩子的安全的情況下,不可妄動。一切等我處理好這邊的事情後,再說……”
他的反覆強調,引起了王立峰、崔大牛二人的警惕和注意。
王立峰肅穆道:“明白了,我們回去商議一下,保證安排妥當。”
二人走後,黎葉長吐一口氣,索性今晚不回家了,好好休息一番,明天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出現在老丈人面前,爭取獲得好印象——其實主要還是很緊張,他需要時間緩衝一下!
當下,進入營區,把渾身上下洗刷拾掇乾淨,再跟聞訊而來的機場守衛營的幾個領導碰了下頭後,才用絕強的意志力,強迫自己在營區好好睡了一覺……
醒來後,外面天空還是昏暗的,不過,操場上戰士們全都起來出操了,晨練的號子喊得山響……
黎葉遂快速起牀,也出去活動了一番後,帶着滿身鹽白汗漬回來,精神頭已經恢復,洗漱一番後,換上魯區的八-路制式軍裝,戴好軍帽,纔在戰士們的目送下,開車上山……
“近鄉情怯啊!”
黎葉在熟悉的寨門前停下車,擰着一些禮盒,有些躊躇徘徊。
“回來了,怎不進去?”
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黎葉一震,只見一個明媚佳人跟他一個樣式的穿着,不過女款軍服穿起來多了一絲柔美英氣。正是多時未見的李輕眉。
“眉姐!你這麼突然說話,嚇我一跳。”
黎葉嘆了口氣。
“噗哧,沒出息,這就嚇着你了?是你自己個兒走神,還怪……。哦,知道了,俺姑父來了,你小子不敢回家吧?哈哈……”
李輕眉有些戲謔地看着他,見他尷尬,頓時笑得花枝亂顫。
“老大,你回來了!”
李青山也從山寨門內跑了出來……
“噓噓噓……,小點聲!”
黎葉聽他大呼小叫,頓時頭皮發麻。
“哈?哦,跟你說,這時候,老爺子、老太太都在學校講課吶,你家裡沒人。”
李青山有些恍然,隨口介紹一下黎葉家裡的情況。
“哦,那趕緊回去吧。”
黎葉這才鬆了口氣,和李青山、李輕眉一起回家……
“對了,眉姐,你讓人把車給老李送過去,車上的那桶汽油算是我的租借費……”
黎葉想起這事,趕緊跟李輕眉央求一聲,她隨口答應了,叫來一人吩咐後讓他開車而去……
到家後,黎葉把這次追擊忍宗餘孽崛田申一老鬼的經歷,再次講了一遍……
李輕眉、李青山也將魯中情況、華北幾省的戰況,也都跟他細述……
當前,百團大戰進入了尾聲,不過,據說中央首長指示儘量延長戰鬥時間,不要輕易結束戰爭。
一來,有一定相對安定的魯區軍民支援,還有太行總部根據地軍民的穩定火力輸出,這場戰爭,打出了國際影響,老蔣在國內外也都不再開口閉口的“某黨不作爲”了……
二來,這次華北幾省的百團大戰,給予了鬼子沉痛的打擊,但是鬼子的反撲勢必會造成各根據地的安定問題,只有持續作戰,鬼子才騰不出手來“清算後賬”,一切等各個根據地局面穩定後,纔可漸漸收尾,這纔是上策……
三來,配合我黨首長的全國宣傳演講,可以加大在民衆的影響力,發動越來越多的民衆起來抗日……
……
本次大戰的方向,至始至終都沒有怎麼偏離初始目標,可以說此戰的各方面影響,遠遠超過單純的戰爭勝利……
於是,李輕眉建議:“特戰小隊,是否召回?我建議,輪換新任隊員上戰場,讓老隊員們回來休整……”
黎葉看到李青山神色有異,遂問道:“其中還有什麼曲折不成?”
特戰小隊在馮秀芸的帶領下,可以說,他們不欺負別人就算不錯了,不會有人敢扯後腿吧?
李輕眉橫了李青山一眼,解釋道:“咱們老隊員犧牲了6人,負傷的3個隊員,在醫院恢復後,都各自迴歸原來部隊了……”
黎葉瞬間就懂了,笑道:“無妨,原本我就沒有想要留下什麼成建制的特戰部隊,他們回去,把在特戰小隊學到的技能,傳給兄弟部隊、增加各部隊的戰鬥力,也是我原來所想!不然,手杖怎會輕易答應給我這個戴罪立功的人,這麼大的權限?”
李輕眉想不到他如此不貪戀權利,說好聽就是隨遇而安,說不好聽就是不求上進,不過,她一想到黎葉全身的恐怖傷疤,也歇了規勸他在戰場上搏權柄什麼的心。遂嘆了口氣,不再說什麼……
而李青山對那個金秀欣頗感興趣,詳細追了不少她的情況……
黎葉沒有隱瞞,都一一作答,眼睛卻看了看李輕眉……
“你問那種妖女作甚?”
李輕眉恍然,隨即面色黑沉地問李青山。
“呃!我想,能夠讓老大吃癟的女人,還真……,姐,俺就好奇,不問了還不行!”
李青山趕緊轉換話題,問道:“老大,那什麼,要不要把大姐頭她們招回來?”
李輕眉也很關注這個,遂不再追問李青山,看向黎葉。
黎葉想了想,問道:“新隊員訓練情況怎樣?”
李青山是總訓官,他最熟悉情況,立即答道:“都達標了,上戰場完全沒問題。當前,還有31只滑翔翼,可以留下6只訓練備用……”
黎葉仔細聽後,立即決斷道:“行,你們的建議,可以執行,新隊員派出去,讓老隊員帶一段時間,不過,馮秀芸她們回不回來,一切以自願爲主。”
李輕眉得到他的支持,立馬坐不住,拉着李青山便去安排……
滿外還傳來李青山不情願的聲音:“姐,老大才回來,俺還想跟他好好敘敘……”
李輕眉不滿道:“正事要緊,你呀,敘什麼敘,是不是想問那個妖女的事情?跟你說,你別想……”
……
當只剩下黎葉一人的時候,他立即感到無比寂寥,一人獨坐書房,開始亂想起來,腦中畫面紛繁閃現……
“咦!你回來了?怎不開窗子透氣……”
一道輕柔的聲音在黎葉耳邊想起時,他看去正是自家老婆,頓時所有雜念都消弭!
“秀蘭!”
黎葉伸手拉過苗秀蘭,輕輕將她抱在懷裡,聞着她的髮香,一切忘憂……
“快放開,一會大娃該找來了……”
苗秀蘭輕輕錘了他結實的胸口一下,嬌羞地白他一眼,問道:“我聽眉姐說,你昨天就回來了,在山下過了一夜?沒膽鬼!”
黎葉一囧,抱着她,訕訕道:“這不是沒準備麼,對了我帶了咱爸喜歡的古玩字畫,有顏真卿的字、唐伯虎的畫,對了,還有張旭的狂草,鄭板橋的竹子,還有幾件宋瓷。都是在小鬼子那裡搶來的,反正咱們的祖宗傳下的東西,不能讓鬼子帶到島國去。給咱爸把玩正合適……”
“嗯咳!”
正說着,門口一聲咳嗽,可是嚇得一對鴛鴦驚起分散……
苗秀蘭面色一紅,跳腳嬌嗔叫道:“爸!”
黎葉尷尬站起來,訕訕跟着叫道:“爸!”
老爺子面色不太好,只在鼻中冷哼一聲,算作迴應。
他頭髮花白,五十多歲,樣貌輪廓跟苗秀蘭、苗秀清姐妹很像,年輕時應該是一個出衆的美男子,此際卻戴着黑框老花鏡,一身青布長衫顯得書生意氣甚濃。遠不是華北商界聞明的苗家主事人、和業界鉅商的形象……
“喲,姑爺回來了?”
一個媚俗的聲音傳來時,黎葉的眼睛也隨即被辣了!
只見一個珠光寶氣的三四十歲的貴婦人,打扮妖嬈地扭着細腰,進了書房。她裡間穿着一間塑身旗袍,外面套着紅色貂裘,頭上帶着金叉步搖,頸項中纏着幾串珍珠項鍊,雙手和十指戴滿了珠玉戒子。她還真算得上是搖曳生輝,走到哪裡估計想要不引人注目都難!
黎葉對她禮貌地笑了笑:“您好!……”
“你進來做什麼?”
老爺子看看女兒,面子好像掛不住,頓時對這貴婦人呵斥起來。
黎葉眨眨眼,看向苗秀蘭,只見她很不喜歡這女人,頓時明白,這又是什麼大家族的內室爭鬥,否則苗秀蘭姐妹也不會出來參加革命、不回家……
苗秀蘭小心地看看黎葉,見他沒責怪衆人進了書房,遂鬆了口氣,拉着那女人走了出去:“四娘,您幫我帶帶三娃,我去把甜甜她們娘倆接過來,晚上一起吃飯聚聚……”
四娘朝黎葉小心地賠笑後,跟着苗秀蘭走了出去……
“呼……”
老爺子立即鬆了口氣……
黎葉想不到剛纔威嚴的苗老爺子,也是後方不太平,大有難兄難弟的親切感。不過他自信比老爺子要好,至少他心裡從來只有苗秀蘭一人……
“咳,那個,爸……,聽說您今天去了學校,孩子們學習進度怎樣,秀蘭說您是國學大師,您講的課,小傢伙們應該會很喜歡吧?”
黎葉連忙發揮嘴甜、手勤的逢迎功夫,先給老爺子倒茶,在把他給老爺子帶的禮物一件件取出來,給老爺子品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