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第七副炮92步兵炮,和鬼子的大部分火炮是同源產地,它們之間的對決,不算是像重型榴彈炮那樣驚天動地的雄渾氣勢,但它們對於彼此步兵的傷害是可怕的!
黎葉仗着古老厚實的城牆,打光彈藥後,這門副炮發燙冒煙已到極限、緊急進入冷卻之中……
“哦!吼吼……”
城牆上的守軍,對於黎葉一炮頂十炮的威能和精準打擊,非常激動,不斷地歡呼,打退了一波又一波的鬼子……
“黎爺,沒彈藥了!”胖子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給黎葉充當臨時觀察員,這種指哪打哪的暢快感覺,讓胖子渾身興奮地冒着熱汗!
“現在知道前線彈藥補給的重要性啦?”黎葉的戲謔笑意,讓胖子羞愧不已。
“好了!快下去,鬼子飛機快來了……”
黎葉張大嘴巴,話沒說完,胖子已經在城牆上消失。
“靠!這小子保命的能力超強啊!”
黎葉收起第七副炮後,扛着一架繳獲的92式重機槍,趕緊轉換位置……
嗚嗚嗚……
才下城牆,鬼子飛機蒞臨下蛋,準確地將他原來所在的城牆給炸得煙塵漫天,巨大的震動,讓離開不遠的黎葉腳步都不穩了!
等他跑出百來米,身後的城牆“轟”地倒塌,一大股猛烈的氣浪,帶着磚石碎屑和粉塵,將黎葉掀飛十幾米,吧唧一下摔得渾身像散架一般……
“咳咳咳……”一陣嗆聲從近處傳來,卻是胖子跑來,“黎爺,你怎樣?我扶着你……”
胖子一把抱住渾身痠軟無力的黎葉,把他拖出煙塵籠罩區域,才轉進一道殘破的巷子裡,便“啊”地驚叫起來……
“閉嘴!死胖子!”
同樣的軍裝穿着,才讓幾條黑洞洞的槍口轉移的目標方位……
“嗯哼!呸呸呸……”
黎葉恢復過來,趕緊吐出嘴裡的渣滓,取出腰間水壺,漱了漱口後微微潤了下喉嚨,乾巴巴冒煙的嗓子纔好受一點……
“黎爺,你、沒事吧!”胖子那張黑一塊、黃一塊的花臉,出現在眼前。
黎葉一笑:“好了,多謝啦,兄弟!”
當初,他一念不忍收留胖子,此次得到了回報!
“嘀!自動轉化氣血能量停止,當前目力值600點……”
黎葉有些羞愧,他在中華門和巷戰、以及光華門戰場擊殺鬼子獲得2萬多點、消滅鬼子戰車近3萬,再加上他在中華門完成那隱藏的“斷後遲滯日軍師團”的6萬點、此次光華門阻敵的3萬點,即便是扒去兌換虛擬主炮彈藥的9000點,依舊豐厚!雖然沒留存下來,全部消耗乾淨,但他深深覺得愧對於它!
因爲終究……
中華門丟失了!
光華門丟失了!
丟失國門的恥辱,像一個巨大的兇獸利嘴,狠狠地撕咬着黎葉的心!
兩次失敗,非是他黎葉無能!
他能堅守,可是同一陣線上的友軍堅持不住啊!加上——
南京衛戍司令唐生智電告老蔣,措辭即頗爲悲壯:“吾軍以血肉之軀,與鋼鐵相爭,傷亡之數,當然重大”。唐表示,南京全城已處猛烈轟炸之下,但紫金山等地仍在激戰當中。他下令通獎全軍、勉力衆志成城堅守死戰!
隨即傍晚時分,指揮官唐某倉促宣佈撤退計劃,許多指揮部高層率先撤離……
前後兩道命令,因爲此際混亂的南京城內部交通多處阻斷,加上鬼子間諜活動猖獗,不斷指引重炮、飛機的騷擾襲擊。一些失去正常電訊能力的城防守軍,人爲接收的命令次序都不一樣!比如黎葉等人……
他們最直觀的印象,便是——南京保衛戰指揮官唐某和教導總隊長桂某等國-軍高層的帶頭撤離,大部門守軍被前後堅守、撤退兩道矛盾命令給弄懵了!
黎葉等人有早前郭大寶的給力資訊,自然是清楚此際是要“撤離”!
但同一陣線上的友軍士氣崩塌、導致整條防線的潰敗,他黎葉若不跟着大部撤退,己方這段國門防線的數百戰士,都會跟着他被鬼子前後團團圍住,到時候他或許能倖免活命,但更大的機率是彈盡糧絕後、跟大家一起被鬼子屠戮……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完全融入到了這個時代的脈絡中,與苗秀蘭、老李、黎德海、刀疤、郭大寶、結巴等人的立場站在一處,全心全意地想要遏制血腥入侵他人領土的小鬼子!
“黎爺!”“黎爺!”“黎上尉!”“黎長官!”……
巷子內的227名戰士,紛紛跟黎葉打招呼。不用說,此次戰場上他的表現,贏得了所有官兵的認可!
“大家彈藥情況怎樣?”
黎葉有一種回去再試試看,能否翻盤的衝動。
他盤點一下,m9拋開,只有88高炮還有彈藥。主炮——暫時沒有1萬氣血值來再次開啓隨機配裝……
衆人分連排、逐一彙報,情況不容樂觀!
“按照上級命令,咱們撤!”
黎葉看看大家憔悴疲累的神情,放棄了轉爲巷戰的想法。
這裡也不是他單幹逞能的適合地點和時機。
不比在上海日租界,鬼子對於民國首都是不會介意血腥屠戮的,他沒有了上次那樣的“渾水摸魚”的偷襲發炮的好時機。鬼子屢次受襲,不可能再任由他混進軍事區域的。
只怕當前,鬆井石根老鬼已成驚弓之鳥,一旦出現可疑目標,寧可錯殺也不會放他去搗亂的。到時一開炮,可能會牽連這幾百無辜戰士!
黎葉的危險預知和猜想完全正確。
鬼子專門設立一個部門,就是針對他的偷襲。他不知道,所有脖子上有傷、或者說不了話的鬼子,全部被秘密抓捕,辨別後也未再次出現在司令部等重要軍事區域……
一隊傷兵不願意給衆人增加負擔,自願矢志斷後。
“留下一半彈藥!”
想着還要儘快馳援烏龍山,黎葉含淚咬牙狠下心腸,帶着165名戰士,帶着記錄62名傷兵籍貫單位的沉甸甸名單,快速撤離。
不久,身後傳來激烈的交火,166人全部身體一陣,胖子已經痛哭低喝出來,忿然加速……
“黎爺!是、是黎爺!”
衆人麻木地跑着,直到遇上了郭大寶、崔二狗等人,兩部合一,人員頓時超過兩百!
“大寶、結巴!你們怎麼在這?老謝呢?”黎葉帶着幾個教導隊的連排長,簡單介紹了一下,便四下看了看,沒發現受傷的謝團長。
“謝團長,跟醫院傷兵一起轉移了。我們是接到邵司令電令,去支援烏龍山炮臺的!”郭大寶很開心,這一路有了黎葉這樣的猛將,不愁完不成任務了。
“邵司令?……”黎葉沒有細問,只是道:“咱們不能腿着去吧,商議一下……”
他跟郭大寶他們歡喜地商議計劃……
不一會兒,那邊胖子聽說郭大寶他們可以就近弄到車輛,一直提溜的一口血性勇氣,頓時鬆懈下來,直接癱軟在地,開心地大笑起來,比哭還難聽……
在南京棲霞沿江南岸中部,有一條東西走向,海拔72米,長達3000米,崎嶇起伏的烏龍山脈。
因爲它位居要地,被歷代兵家視爲扼守附近水陸要道的天然屏障。
清代光緒年間,朝廷在烏龍山中段,臨近窯頭村的山頂上,建起了要塞炮臺。
民國時也在烏龍山建炮臺,定爲“江寧要塞炮臺”,隸屬南京江寧要塞司令部指揮。
“這、是,烏龍山?”郭大寶不由目瞪口呆,顯然以前他來過,跟眼前的廢墟完全不一樣。
“煩、人!”崔二狗很不爽他學自己說話,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呃!”郭大寶看見結巴的表情,回味過來,差點想笑,趕緊道:“咱們快去甲一臺……”
黎葉看着荒涼破敗、被鬼子炮火炸的坑坑窪窪的、光禿禿、處處染紅鮮血的小山包包,猶如被一盆涼水澆了。
一間應該是守軍營地的破廟,被炮火炸得只剩下牆垣根基,古老牆磚碎片,到處分撒。
炮臺上,只剩一架完好的88高炮,目前由黎德海等人接手,原來甲一臺的剩餘官兵接到命令,轉移去了更重要的烏龍山主炮臺……
嗚嗚嗚……
鬼子飛機沒給黎葉等人太多寒暄的機會,好一番轟炸,讓跟着來此的一幫步兵精銳血戰之士,後悔不已。
轟轟轟轟轟轟……
黎德海和郭大寶自覺將88高炮的指揮和使用權。轉交給黎葉。黎葉毫不客氣地接手,直接就是一個六聯發彈鏈,鬼子六架飛機的瞬息隕落,讓剩下的鬼子飛機,或是倉惶拉昇高度、或是加速飛離江岸線……
轟轟轟轟轟轟……
黎葉指揮和填彈,黎德海、郭大寶兩大操炮高手輔助鏈接速射彈鏈,三人的配合,抵得上一個8人制的炮班!效率和戰績遠遠超過一個高炮營!
頃刻間,鬼子飛機損失近20架之多,剩下的不到10架逃離……
另一個山頭的烏龍山主炮臺,楊臺長立即打來賀電,狠狠地表揚了這個死灰復燃的高炮臺,這一次的戰果,不比連日來的全部戰績總和差!而且只有一門好炮的情況下……
本次馳援烏龍山炮臺,中間轉了個彎,好歹順利抵達,初戰便一鳴驚人,還打退了鬼子一波氣勢洶洶的機羣!
但黎葉知道,想要保住幾十萬軍民後路的下關等重要碼頭,這裡是關鍵,是當前抵抗鬼子重量級實力侵略進攻的最前線,堅持得越久,順利撤出的軍民也越多;在南京城被鬼子步兵全面侵佔前,只要此處不失,己方軍心便不會亂……
這是黎葉受到黎德海、郭大寶的影響,從一個炮兵的角度,商議出的最好方案,也是他一身才能最大化施展出來的最佳方案——守住烏龍山炮臺、阻擊鬼子沿江炮艦和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