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小稚帶着護送的人和微山鎮上的游擊隊隊員會合了。
她帶回來了幾十人而游擊隊還有幾十人,於是近百人黑壓壓的擠滿了一個大院子。
可是當游擊隊員問其他的人時,冷小稚又能怎麼回答呢?她的神情變得沮喪起來。
出去的時候游擊隊是二十多人,回來時的人他也只帶回來了小斧子和孫寶兒。
而跟他回來的還有一個班的東北軍,班長是郭寶友,那是仇波特意派出來護送他們的。
多的人仇波沒有給派,也不是仇波不想給派,實在是日軍隊力太多,仇波他們的阻擊任務太重,從正常論自顧已是不暇了遑論其他?
游擊隊中冷小稚所帶去的那些人,除了回來的這三個都犧牲了,而這還不包括商震營損失的那一個排以及仇波斷後很可能再次出現的傷亡。
眼見着冷小那稚沮喪的表情也不吭聲,隊員們就知道這是出事了,而當孫寶兒輕聲告訴隊員們情況時,有的隊員眼淚就下來了,那是因爲那陣亡的人當中有他的親哥。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有個人走到了冷小稚面前。
縱使冷小稚心情不好,可是看到那個人過來了也連忙立正叫了一聲“首長”。
是的,那個人是她所護送的人當中級別最高的,她必須得叫“首長”,至於首長任何職務將要去哪裡,這都不是她所該問的。
這位首長四十多歲的樣子,看上去也只是普通人,並沒有那高大威武的形象。
可是首長也只是說了一句話就讓同樣神情變得沮喪的游擊隊員們都心生敬意了。
他說:“同志們,我是爬雪山過草地過來的人。”
郭寶友他們這一個班的東北軍或者是不懂這爬雪山過草地是什麼意思,可是游擊隊的人卻是都懂的。
爬雪山過草地代表了一種經歷,也代表了他經歷了他們這些人所沒有經歷過的磨難,所以可以稱之爲老紅軍。
儘管國共合作之後,紅軍就已經變成了八路軍。
“這回我們犧牲了很多同志,甚至東北軍也犧牲了很多兄弟,所以你們的心情我都很理解。
這就像我在長征途中看到好些個親密的戰友從雪山懸崖上跌下,被草地上的泥潭所吞噬,因爲飢餓最後走着走着倒下了就再也沒有起來。
可是我依然堅強的活着,爲着我們的信仰活着努力着戰鬥着。
同志們繼續行動吧,我們沒有時間悲傷!”
當這位首長說到“我們沒有時間悲傷”的時候,他就看着冷小稚的眼睛。
我們沒有時間悲傷,冷小稚慢慢咀嚼着這話。
如果說作爲革命者,她心中有火種,有時遇到的挫折會讓她心中的火種奄奄一息。
可是首長這一句“沒有時間悲傷”,卻是讓她再次振作了起來。
是啊,我們沒有時間悲傷,革命者前仆後繼,前面的人撲倒了,後面的人不正是踏着前人的屍體在前進嗎?
冷小稚開始思索接下來該怎麼辦了,可就在這時意外情況發生了,他們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了“啪”的一聲槍響!
冷小稚搞不清什麼情況,擡腿就往槍響的方向跑。
冷小稚這麼一動,作爲她跟班的孫寶兒自然要跟上。
孫寶兒一根上小斧子自然也要跟上。
然後原本是到了微山鎮負責帶領這幾十個游擊隊員的人也要跟上,那個人叫史寶國。
只因爲因爲槍響的方向正是他佈置警戒哨的方向。
“你安排了幾個哨兵?”冷小稚邊往槍聲那裡跑邊問道。
已經跑到了最前面的史寶國頭也不回的答了一聲:“鎮子兩頭我全都安排哨兵了,全是兩個,一個明哨一個暗哨。”
“彆着急,說不定是哨兵槍走火了呢。”孫寶兒邊跟着往前跑邊安慰道。
“瞎掰!”和孫寶兒並肩跑在一起的小斧子脫口而出,而這時小斧子就在把盒子炮的槍盒子與槍把往一起安了。
小斧子的這隻二十響盒子炮現在也是斜挎着的,這都是他跟商震營的那些老兵學來的。
想射擊時在屁股後摸起槍來就打,不用時關了保險撒手扔槍也不用擔心把槍弄丟了。
當然了,這只是指戰鬥緊張的情況下。
小斧子之所以反駁孫寶兒,那是因爲在他看來怎麼可能是槍走火?他們游擊隊的槍有的雖然很破,但據他所知,雖然不是每隻槍上的保險都好使,但是誰也不可能在執勤的時候就推彈上膛。
“你咋知道?”孫寶兒不服氣的問。
孫寶兒比小斧子大好幾歲呢,而且她參加游擊隊也比小斧子早,從來就把小斧子當成小屁孩。
只是這時小斧子並沒有跟她解釋,反而是往前緊跑了兩步將她掩在了身後。
孫寶兒見小斧子不再說話還跑到了前面便着急往前攆,可是這時跑在最前面的史寶國和冷小稚卻跑得更快了起來,一時之間她還真就攆不上了。
在那狹窄的巷弄裡,史寶國帶着他們三個拐了兩個彎兒,再衝出去時就是鎮裡的主街了。
而當他們衝上主街時,就見有幾個老百姓正好奇地往槍響的方向抻頭看着,而前方主街拐彎處有幾個老百姓卻拼命的在往回跑。
可以肯定的是,這絕不是槍走火了!
就算是槍走火了,能把前面的老百姓嚇成這樣嗎?
冷小稚他們幾個接着往前跑時,這時就在拐角處有一個人突然出現了手中還拿着支步槍,正是他們的哨兵。
那哨兵就是史寶國安排的,他當然知道這個哨兵正是他所安排的那個暗哨。
就在冷小稚他們看到哨兵之時哨兵也同時看到了他們。
就見那哨兵臉色焦急張嘴喊了句什麼,可是由於距離有點遠,冷小稚他們也聽不清。
然後冷小稚他們就看到那個哨兵卻是伸手往他們幾個斜前方指了過去,那裡是一個巷弄口。
冷小稚他們知道這肯定是碰到敵情了,否則自己的哨兵不可能這麼着急。
而他那麼一指是什麼意思?冷小稚還沒有反應過來,倒是小斧子看明白了。
“快躲起來。”小斧子說完了就往那個巷弄口那兒跑。
冷小稚他們跟着小斧子就跑,而這時他們就見那個哨兵也奔那個巷弄口來了。
到底是冷小稚他們距離那個巷弄口更近了一些,他們先那哨兵一步進了那巷弄口。
而這個時候小斧子就已經把自己的盒子抵肩衝着那哨兵身後指了起來。
而這時那個哨兵身後卻是又跑出來兩個老百姓。
冷小稚他們一打眼看過去那確實是老百姓。
爲什麼?老百姓跑步又怎麼可能跟士兵一樣?而那兩個百姓眼見着小斧子把槍指過來了卻並不躲閃還是接着跑。
在這裡,小斧子可就不是隻代表他小斧子了,他代表的可是魯南遊擊隊。
而鎮子上的老百姓卻也知道魯南遊擊隊到鎮子上來了,所以那兩個百姓是知道小斧子的身份的。
在這裡就可以看到魯南遊擊隊和老百姓的關係了。
魯南遊擊隊的人拿槍指着他們,他們並不害怕也不擔心魯南遊擊隊開槍。
這正是人民軍隊和老百姓的關係,人民軍隊的戰士拿槍指着你,絕不是想打死你,而是因爲你身後有敵人!
那個哨兵又往前跑了幾步終是到了巷子口,可這時就在後面主街那頭也出現了敵人。
雖然也只是一瞥之間小斧子見那些人穿的不是黃色的軍裝應當不是日軍,可是對方的槍卻也衝這頭指過來了。
“快閃開!”小斧子高喊了起來,他喊的是那兩個老百姓。
而這回那兩個老百姓便麻溜的趴到了地上。
“啪啪啪”“啪啪啪”,小斧子隨即就是兩個短點射,對面敵人中有一箇中槍倒下,其餘的士兵一見遇到了抵抗忙向旁邊躲去。
可與此同時,那些人中也有槍聲響起,偏偏就有一顆子彈直接就擊中了那個哨兵,那個哨兵身體往前一傾直接撲在了史寶國的懷裡。
“哪夥人?”史寶國扳着他的的雙肩急問。
“保、保安師,老金被打——”那個哨兵斷斷續續的吐出這幾個字,然後頭一垂他也死了,只不過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