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岡部直三郎更堵心的還在後面。
鑑於雙方合作很愉快。做爲中方談判團的兩位負責人,未來大將和劉浪一起將岡部直三郎一行又重新給送到了火車站。
倒不是劉團座不夠熱情,不留岡部直三郎等人吃頓熱乎飯以及留他們在井陘過夜,關鍵是岡部直三郎不敢啊!不說劉團座一陣打沙包一樣把絕對的“忍”術高手給活活揍暈,就是拿屁股想想也知道在這個非常時期呆在中國人的地盤上有多危險。
如果那個中國步兵一不小心“走火”開槍打死一個,包括他岡部直三郎在內,寺內壽一大將還能拿他們怎麼的?岡部直三郎敢斷定,那位司令官閣下搞不好還是“滿面悲痛”的和中國人繼續談判換人,而他唯一能獲得的,只能是在葬禮上被宣佈爲陸軍中將的追封。
等到看着劉浪一到火車站就熱火朝天的指揮着兩個步兵連從車廂裡搬運裝備,並且還生怕上當受騙親自拿着清單一一覈對的那個“貪婪”嘴臉,岡部直三郎就又是一陣陣堵心。
敢情,這位送人是假,親自來拿禮物纔是真啊!
等到劉浪指着最後一個車皮,看着士兵們從火車皮裡搬出一箱箱彈藥一臉“感動”的驚呼:“岡部將軍,太客氣了,實在是太客氣了。我說怎麼只送了槍炮沒子彈炮彈呢!原來是那啥進村,打槍的不要啊!道理我懂。一定要替我謝謝寺內壽一大將了,請務必將我的感謝帶到。”
岡部直三郎那一刻絕對是眼前發黑的。
他敢肯定,他和寺內壽一商量的只是將繳獲自獨立39旅的輕武器裝備給送過來,爲了顯示交換兩個貴族大公子的誠意,最後還額外的加上了16門82迫擊炮。畢竟,他們大日本帝國軍隊有了步兵炮和山炮,迫擊炮那玩意兒其實就是個雞肋,就算在帝國軍隊內一個步兵聯隊也才配了2門到4門迫擊炮。
可是,他們送槍炮可以,但絕對沒有把彈藥一併給搬過來的意思。有了充足彈藥,中國人可不就立馬就能武裝起來一個步兵旅甚至一個步兵師,第一時間來打他們了?八嘎的,這是誰辦的蠢事?
岡部直三郎和寺內壽一都忽略了他們自身民族的一個特性。
幾乎所有的日軍單兵戰術基本都是一個模子裡出來的,那是因爲他們都擁有同一個東西,日本步兵操典,裡面甚至規定了一個側翻要翻動多少釐米,拼刺刀時需要關掉保險這樣的極其細微的小動作。
雖然其中也體現出了日本民族的精細之處,但更多的是體現了其民族的刻板。一切都嚴格遵循條例辦事,絕不會超出條例範圍。每個人都像是機械零件一樣,絕對的服從指令。
包括他們在娘子關一戰中的戰術,中國軍人們之所以能勝利,也是由於日軍頗有些死板的步兵戰術。大炮轟完了步兵攻,步兵攻不進去大炮轟,還攻不進去就開始側面迂迴,幾乎沒有其他的變通。
如果是擱平原上,這套戰術自然沒問題,屢屢將沒有炮火掩護的中國軍隊打得大敗虧輸。可是,在山區,還用這套戰術,尤其是還有個早就盯着他們的劉浪在側,那他們就只能倒黴了不是?
而這個死板,可不光只是在戰場上。包括在執行寺內壽一這條軍令上。
司令部發下的軍令是將繳獲自獨立第39旅除山炮以外所有輕重武器裝備裝車,這日軍負責輜重的也不知道這批武器是幹嘛的,他自然也沒膽量還要跑去問問寺內壽一大將這裝備裡包含不包含彈藥。
於是,這位輜重聯隊聯隊長就將彈藥也當成裝備給裝車了。岡部直三郎自然也不會去一一檢查,於是,就這麼稀裡糊塗給送來了。
“報告長官,輕重武器經清查和清單上完全無誤。”一個步兵連長喜滋滋的跑來給劉浪立正彙報。
“那就不用說了,岡部將軍多正直的一個人,怎麼會在這些小事上面做手腳?”劉浪笑容滿面的看了一邊臉色鐵青的岡部直三郎一眼,揮揮手,道:“關鍵是彈藥有多少,有槍沒子彈哪能打仗嘛!這一點,寺內壽一大將替咱們考慮的可是很周全的。”
“經過清查,計有7.92毫米步槍子彈50萬發,9.0衝鋒槍子彈10萬發,輕重機槍子彈各30萬發,擲彈筒榴彈1萬發,迫擊炮炮彈1500發。。。。。”步兵連長笑嘻嘻地彙報道。
一口老血啊!
岡部直三郎看着劉浪那個小人得志的嘴臉,很想將憋悶在胸口那口血吐在那張胖乎乎的大臉上。這貨絕對是帝國的剋星,光是用嘴臉,都能氣死人。
“陳將軍,劉上校,所用來交換我將佐遺體之裝備,都已經清點無誤,請貴軍務必遵守你我雙方之約定,告辭。”岡部直三郎連客套話都懶得說了,直接丟下一句話,衝身後一揮手,扭頭就走。
那個背影,怎麼說了,妥妥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如果他還能再扭扭屁股的話。
真不懂禮貌啊!劉浪嘴角微撇。
突然彷彿又想起了什麼,突然高聲向即將踏上車廂的岡部直三郎喊道:“岡部將軍,我記得獨立39旅還有8門山炮,反正貴軍也用不上,要不然,我用川岸文三郎外加杵村久藏還有上月良夫和高木義人四個人打包一起和你們換?”
“八嘎!”岡部直三郎差點兒沒一腦袋撞火車車廂上,猛然回頭,眼神無比陰森的直勾勾瞪着劉浪。
劉浪毫不畏懼的瞪回去不說,還衝着岡部直三郎挑釁的挑挑眉毛,那赤果果的意思是,有本事,來咬我啊!
岡部直三郎陰森的目光逐漸變得平和,竟然還衝劉浪點點頭,重新扭頭進入車廂,直到車廂門重重關上,再未回頭。
汽笛長鳴,列車緩緩啓動
車廂裡。
一名日軍少佐滿面怒色向岡部直三郎建議道:“參謀長閣下,這個中國人太囂張了,不如,就在這裡,爲帝國除去大患。。。。。。”
“八嘎!你以爲火車啓動你就安全了?”剛纔還面色平和的岡部直三郎突然臉色極爲猙獰,一個大巴掌就把自己這個心腹手下扇了個口鼻冒血,“蠢貨,好好看看外面,你以爲中國人沒有準備?”
透過緩緩而動的車窗,雖然站臺上未來大將和劉浪依舊並肩而立,但他們的面前,卻已經是站了足足三排的中國士兵。
顯然,他們已經防了日軍臨走來一槍這一招了。
他們,看到的還不僅僅只是這些。
隨着火車的行進,一顆又一顆的照明彈突然打向天空中,將火車所行駛的路線上照得雪亮。
日軍少將和兩個少佐參謀的臉色也變得猶如車窗外一片雪白。 ▪тTkan ▪c ○
車窗外的兩側山嶺上,全是中國人的陣地。一排排士兵戴着鋼盔趴在戰壕裡,一排排步槍,一挺挺輕重機槍,在雪亮的照明彈的光芒下閃着幽藍的光。
整整二十里地,火車行駛了超過20分鐘,纔算是走完了中國人的陣地。而中國人,竟然奢侈的用照明彈給他們照了一路。可怕的兵力和可怕的火力讓整列火車裡的日軍都感覺危如累卵,很多人連動都不敢動,生怕一個不恰當的動作引起中國人的誤會。
就算不在鐵路上動什麼手腳,也不算什麼炮,光是鐵道兩側的輕重機槍都能將整個火車打成篩子,還是碎渣渣的那種。
最少十五個步兵團,岡部直三郎腦門上的汗都出來了。他們先前的估算果然沒錯,中國人光是在井陘,就最少也有三個到四個步兵師的兵力,還是中央軍主力師的那種。
中國人,竟然毫不忌諱的向他們展示着自己的肌肉,很強壯。
車站上。
看着火車慢慢駛出火車站,未來大將一直看似輕鬆的神情逐漸變得有些肅然:“劉浪,你知不知道岡部直三郎此人在華北僅僅兩月,就犯下了多大罪行。據我地下組織上月彙報,他在北平城內大肆搜捕我國愛國人士,被其下令毒打致死已達數十人,尚有數百人被關於大牢之中。依我看,寺內壽一對交換戰俘勢在必得,就算沒有此人,也定會和我等進行交換戰俘事宜。現在,幹掉他,還來得及。”
劉浪目光變得有些深邃,輕輕搖頭道:“日本人都是一丘之貉,殺掉一個岡部直三郎他們還會再派一個來,至少在目前來說,他活着,比讓他死更有價值。我需要借他的嘴,轉告一下寺內壽一,在交換戰俘的時候,別耍心眼,否則,後果很嚴重。”
“你的意思是?”未來大將微微一愣,看着已經陷入黑暗中的中方陣地,突然明白了劉浪在下午之時就通知井陘縣各部沿着正太線沿線挖掘陣地的用意。
那是,要向日本人示威啊!
明明白白的告訴日本人,我井陘兵力幾何,有本事就來打吧!
甚至,不光是井陘原有的所有兵力。
劉浪更是將舊關前線的獨立團所有人員都調往了井陘,包括從日軍第26炮兵聯隊繳獲的十門105毫米榴彈炮,也被要求運到井陘前線。
只是,寺內壽一真的會那麼不明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