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長袍中年男子衝着謝晉元拱拱手,露齒微微一笑自報家門。
“杜月笙?”謝晉元卻是微微一愣。
謝晉元對對杜月笙當然很熟悉,雖然素未謀面,但只要來到大上海,誰人不識杜月笙?你可以沒見過這位上海青幫老大,真正的大上海地下皇帝,可你絕不可能沒聽過他的名字。
“杜老闆此來,是爲何意?”謝晉元雖爲陸軍中校卻也不敢在杜月笙這個商人面前太過拿大,雖是詢問,但言語間可是頗爲客氣。
杜月笙這幾年來,生意做得越發的大,不光是做以前那些幫派控制的歌舞劇院、妓院春樓等娛樂業的生意,甚至連礦石、藥品、農業肥料、化工水泥都做,已經是絕對的上海灘工商業的翹楚。這樣的人,就算他們88師師長來了,都得以禮相待。
“謝團長,明人不說暗話,杜某今日此來,是聽小道消息說國軍主力已經撤退但獨留貴部固守此地做爲掩護,固特來相助。”杜月笙倒也不隱瞞來意,徑直說道。
“喔!杜老闆客氣,還請杜老闆援助我軍一些給養,現在距離凌晨還有2個小時,亦不知我軍何時會和日軍的先頭部隊接觸,如果杜老闆有心,那就請儘快,晉元萬分感激。”謝晉元不露痕跡的掃了一眼杜月笙身後的七名荷槍實彈的中國軍人,看似很客氣卻是帶了些許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意思。
實在是,那七名軍人僅是往哪兒一戰,就給了他這個黃埔四期畢業又經歷過十年軍營的老兵很大壓力。要知道,謝副團長可不是那種靠着熬資歷升起來的中校,他的這個中校職位可是靠着戰功一點點升上來的。
國民革命軍北伐的時候他是少尉排長,在永定、漳州等戰役中,身先士卒,英勇果斷,衝鋒殺敵,初建戰功,因此由排長升至少尉連長;半年後,於反攻龍潭的戰役中,率領一連人,勇敢善戰,一馬當先衝殺搏擊,拼死戰鬥,激戰七晝夜,終於取得勝利,建立奇功,升爲副營長;在殲滅土匪劉桂堂的戰鬥中英勇善戰,被調入第十九路軍蔡廷鍇部任營長,一二八事變中率麾下一營之兵英勇作戰殲滅日軍數百被時任第五軍的軍長張治中看中調到第88師,擔任中校團副;
可以說,謝晉元的晉升之路一步一個腳印走得無比踏實,全是在戰場上打出來的。可就算是這樣一個身經百戰的戰士,在面對七個猶如青松一般挺立的士兵時,依舊覺得有壓力,可以想見,這七人的戰鬥力有多強。
沒錯,特種大隊最精銳的第一小隊,在歷經了數年苦練後,在晉東一戰中一鳴驚人,猶如一把已經出鞘了的鋼刀,在飽飲日寇的鮮血後,殺氣四溢寒光四射。不過,僅是身形雄壯挺拔眼神凌厲看着很精銳卻是不夠,也只有謝晉元這樣身經百戰的軍人,才能隱隱嗅到他們身上濃重的血腥味兒。
那,不是殺一個兩個人所能達到的。
謝晉元很難想象,杜月笙這樣的商人竟然能請到如此強的軍人來給他當護衛。不過,這也側面的證明了他的實力,也由此證明了能打聽到國軍將會留下一隻部隊給數十萬大軍斷後這條軍令的能力。他結交的,最少也是軍長一級的大人物。
本能的,謝晉元並不希望和這樣能和軍隊上層人士有交際的商人多打交道。他是一名極爲純粹的軍人,很純粹,並不喜歡軍隊和商人攪和到一起,哪怕他知道這在國軍部隊中很普遍,甚至他的師長軍長也只能屈從現實。
“呵呵,看來謝團長並不歡迎杜某人的到來啊!”杜月笙卻是個爽快人,也不加掩飾的點出謝晉元的小心思。“想來,謝團長是對我身後幾位長官多少有些疑慮吧!”
“哈哈,陳中尉,這是你們軍人之事,不如就交予你來和謝團長洽談吧!”見謝晉元不說話,卻目光炯炯的看向自己身後,杜月笙卻是笑道。
“謝長官!數年不見,不知還記得陳某否?”陳運發踏出一步,同樣目光炯炯的看向這位老熟人。
劉浪選擇他來,除了他是特戰大隊最強隊長以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和謝晉元相識。因爲這位,和其他的88師高級軍官們稍微不同,他可是原來十九路軍的營長,雖然不是陳運發的直屬長官,但屬於一個團,也算是老戰友了。只不過,他當初是大頭兵一枚,人家卻已經是少校營長。
“你是?”謝晉元目光微微一凝,半響纔有些遲疑道:“你是四營的機槍手,陳大發?”
“是,長官好,陳大發向您報道!”陳運發裂開嘴笑了,向謝晉元行了個標準的國軍軍禮。
還好,這位長官還記得他這個大頭兵,要不然今天可不好跟這個極爲正統的軍人說要來支援他們。
“大發,我記得你是被當初新成立的第2師獨立團給挑走了吧!用軍功換大洋,也就你幹得出來。哈哈,不過,現在看來混得也不錯,只用了幾年時間也變成中尉了,比我當初可強多了。”謝晉元在得到確認之後也不由大爲高興,擡手還禮並主動伸出了手。
做爲在一二八事變中以一挺機槍壓制住近一箇中隊鬼子進攻榮獲大功卻用傻乎乎的用軍功換了十枚大洋的機槍手,陳運發那會兒在整個團裡都算得上名人,當時已經是營長的謝晉元還能記得他,沒毛病。
“嘿嘿!好叫謝長官知道,我現在是第23集團軍中山獨立團偵察大隊小隊長。”陳運發也笑道,順手指着曾經水等人介紹,“這幾個,都是我小隊的兄弟。”
“謝長官好!”以曾經水爲首,幾個少尉和軍士紛紛向謝晉元行禮。
“中山獨立團?”謝晉元微微一呆,這個名頭可真不小,繼而回過神來。
劉浪和獨立團在晉東一戰可是大出風頭,會和129師、第17師、第3軍各部全殲日寇北犯娘子關第20師團。雖然戰報上大多是第17師血戰雪花山、乏驢嶺,第129師七亙村圍殲第40旅團,第三軍突襲日軍步兵第78步兵聯隊,獨立團的戰績卻鮮有提及,但對於謝晉元這種百戰軍人來說,獨立團頂着日軍一個炮兵聯隊的威脅以一團之力苦守舊關一週,並隨之擊潰日軍第77步兵聯隊卻是整個晉東戰役中不可缺少的一環。
舊關乃娘子關最重要之側翼,一旦有失,娘子關必失,以一團之力扛着105重炮的轟擊和一個步兵聯隊的攻擊不僅能守住最後還能反攻擊穿日軍防線並將其全殲,中山獨立團的稱號來得可不虛。至少,就算是他率領着麾下號稱全中國最精銳德械師88師的一個團,也是不敢拍着胸脯保證說能完成這一仗的。
當然了,這是謝晉元還不知道真實的晉東之戰中劉浪和獨立團所起的作用,否則估計早就服氣了。
事實上,別說他,真正知道劉浪和獨立團在晉東一戰作用的劉師長和趙師長以及兩位紅色旅長早就對劉浪服氣了。劉團座那一波對自己人合縱連橫對日軍則是移花接木、調虎離山、圍點打援等等操作實在是太騷氣了,徑直把近三萬日寇大軍包括他們的中將師團長,少將旅團長,大佐聯隊長全部送去見天照大神,那可是全中國數百萬大軍想做都沒做到的事。
“那你們此來?是。。。。。。”謝晉元有些疑惑了,獨立團現在不還在山西嗎?
“謝長官,我獨立團已經奉命調往淞滬參戰,現正在南京郊外集結,我偵察大隊奉命提前前往戰區偵察日軍動向爲我團參戰做好準備。”陳運發決定還是實話實說。“本正在杜老闆的秘密據點修整,但數小時前團座長官突然密電我等,命我第一小隊前往四行倉庫協助謝長官作戰。這是我們團座通過電臺給您的信,還請謝長官讓我等完成軍令。”
“哦!”謝晉元眉頭微微一皺,不置可否的接過陳運發遞過來的信。
雖然劉浪派兵來助,而且一看就是精兵,但做爲謝晉元來說,卻並未有太大欣喜。很簡單,他不需要。
“晉元吾兄,聞兄將率部阻敵,數百抵數千,浪甚憂之。浪現於數百里外首都郊外整肅部屬欲赴戰區,唯嘆軍令久候不至,無法與兄並肩共抵日寇,顧特遣麾下一精銳小隊歸於兄麾下,與日寇決一死戰,望兄接納。”謝晉元倒也不避諱,高聲念出劉浪的電文。
臉上露出感激之餘,卻是有一絲爲難。
他和劉浪素不相識,但人家一聽說他率部成爲孤軍阻敵就儘自己的努力派人來助,要說不感激是不可能的。而至於說爲何杜月笙這個上海的地下皇帝也參與其中,謝晉元倒也知道,在一二八事變之時那位好運到一舉從少校通信官就升至上校團長的劉浪和這位是有交情的,否則,他可不會幫着劉浪給幾個大團長送裝備來換人。
這倒也從側面解釋了陳運發說在杜大老闆的秘密據點修整。
但感激歸感激,他終究還是不情願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援助。
從接到軍令的那一刻,身爲542代理團長的他就明白,這一戰他已經是棄子,他和他麾下的一營400多名弟兄,都是不可能再生還的棄子。不過,他沒有什麼遺憾,542團其他部隊都和88師主力一起在下午向後方撤退,就算沒了一營,542團還在。
哪怕是上峰命令可由少校團副上官雲標帶隊,但他依舊選擇維護542團的名譽,既然向上彙報說是542團,做爲代理團長的他怎能不去?
由此可見,謝晉元是一名非常純粹的軍人,視榮譽爲生命。而這一戰,將是88師542團的榮耀之戰,試想,他又怎會歡迎另一個步兵團來分享他們的榮耀?哪怕這個榮耀是那麼殘酷,需要用他和麾下數百名軍人的血和生命來鑄就。
他們,不畏懼。
不光是榮耀不希望與人分享,他其實在心裡也不希望這看着就很有軍人風範的七名軍官和士兵就這樣沒有意義的折損在數十萬國軍在上海市區的最後堡壘。
他很清楚,這一戰,與其說是阻敵,不如說是樹立旗幟,哪怕只是抵抗一天,也說明,中國最大的經濟都市,還沒有陷落。這七人能活着,遠比爲了名譽折損在這裡要強得多。
長官的遲疑反應到士兵那邊,可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喲,中山獨立團,好大的名頭!怎麼的,晉東打贏了,就覺得淞滬的小鬼子就是麪糰,隨你們糅?”一聲陰陽怪氣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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