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準的一逼。
機關炮手們相隔的比較遠,開始也並沒有約定你打誰我打誰,就是各自選定目標射擊。
不約而同的,三名射手都選擇了距離武田真二03號坦克車60米外的那輛小豆丁做爲目標。倒不是因爲那個被三挺機關炮頂上的倒黴蛋技術差些或是隱蔽的不夠好,而是,就是倒黴。
三條彈鞭就這樣抽向一個目標,而且,還是三名都有足夠機關炮射擊經驗的射手射出的,那個小豆丁還能好?
第一個彈板瞬間被打空,距離已經慌得一逼開始轉向倒退四處找隱蔽物的小豆丁坦克不過幾米的距離,足足三十發炮彈雖然並沒有擊中車身,但卻是打得周遭一片狼藉,猝不及防的日軍步兵足足有五人被雪茄般大小的炮彈打成一堆肉塊。
誰都知道,別看沒打着,但那只是試射,屬於調準星用的。只是,僅第一輪試射,就距離如此之近了,那再來一次,還不就要完蛋大吉?
這明明比昨天特孃的打得還準些好嗎?脅板次郎你個蠢貨所說的普通步兵沒打過機關炮的理論真是狗屁不通啊!兩輛日軍戰車裡的坦克手們集體在心中怒罵着。當然了,這時候宣之於口也沒人聽得見,怒吼着噴着黑煙努力做着蛇形機動的坦克發動機甚至比未來的手扶拖拉機還要高几個分貝。
武田真二的3號坦克車也看到了同伴的慌張,瘋狂的拿着重機槍向已經暴露出來的位於三樓窗口的重火力點射擊的同時,也走起了蛇形路線並朝着三十米外的一棟沒有完全倒塌的三層小樓前進,在那裡,他們可以用牆壁做掩護等待步兵的跟進。
然並卵,當事人都快嚇尿了,一槍沒發瘋狂左扭右扭的到處找隱蔽點,武田真二的努力又有個屁用?他們7.7毫米的機槍頂多也就壯壯聲勢給倉庫守軍那邊找找麻煩,但想在機動中還要將彈着點精準的控制在5平方米範圍的同時還要擊透兩層沙包,真的是不要太難。
三挺機關炮通過第一輪試射都各自找到了自己的準心,再度瞄準那個不幸被三人都同時盯上的小豆丁悍然開炮。三個彈板,有超過三分之一的炮彈精準命中。十二毫米的鋼板在300米範圍內被機關炮盯上都猶如紙糊的,那就更別提最厚處不過7毫米的小豆丁了,肉眼可見的超過十個茶杯粗的大洞出現在小豆丁坦克上,有些地方的鋼板甚至不光是被洞穿,更是被強大的炮彈動能給掀起。
猶如奧拓轎車大小長不過3.1米的小豆丁坦克猛然停住,徹底歸於寂然。滿是鉚釘的外表被機關炮摧殘的一塌糊塗的同時,坦克內部則早已經是慘不忍睹。塞了駕駛員、機槍手及車長連身都轉不開的狹窄的空間這次卻變得有些空曠,高速穿過的炮彈竟然在那一瞬間將三個人都給撕碎了,滿倉的肉塊和可怖的鮮血能讓最堅強的戰士做足一月的噩夢。沒有炮彈殉爆,只儲存有重機槍子彈的可憐小豆丁連炮都沒有。
武田真二從94坦克車門打開的兩釐米縫隙裡眼睜睜的看着發生的這一切,痛苦的閉上眼睛,第2戰車中隊,只剩下他這一輛戰車了。他這個纔剛剛成爲6人最高指揮官的曹長,最終,還是指揮着三個人,包括他自己。
不過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的3號車已經衝到了小樓附近,支那人的機關炮再想調整槍口對準他們已經是來不及了。估計和他想法差不多,足足一個步兵小分隊跟着坦克車衝到了小樓的樓下。這棟三層小樓已經是戰場上爲數不多還挺立的樓房了,雖然殘破,但終究還能抵禦重機槍甚至機關炮的攢射,只要中國人沒有步兵炮,光是靠迫擊炮,是無法徹底摧毀這裡的。
不過這一次,他們註定是要在這些天然工事裡吃上一個大虧。
因爲,這些樓房,不光是日軍戰車和日軍步兵能看到的,其實,陳運發他們也看得到。
先前經過四行倉庫前方銀行大樓的爆破,除了那麼十幾棟用材比較堅固的三層以上樓房還在頑強矗立,四行倉庫正面的樓房平房大部分被可怕的衝擊波夷爲平地,日軍前幾次可是利用這些小樓當成工事據點和倉庫守軍展開了對射。有幾名士兵被三八大蓋的步槍子彈擊傷,正是因爲那些日軍利用這些工事對射的結果,他們的槍法足夠精準,甚至射進了不過盆口大小的射擊孔中。
要知道,這些射擊孔可不是說就是方方正正的,而是八字口,說白點兒就是喇叭口,外面大,裡面小,既可以方便觀察,又可以保護射手。可這些日軍利用機關炮和迫擊炮都打不爛的樓房,依然對樓內造成了一定的威脅。
前些天,因爲樓裡的重火力足夠多,根本不擔心日軍的步兵衝得過來,甚至還需要這些樓房引誘日軍來攻,纔好更大量的殺傷。但現在,顯然是沒有必要了。
所以,在雷雄和一連撤入大樓的時候,這些佇立在大樓前的天然工事首先就成了必須被爆破的目標。當然了,如果就這樣白白被爆破了,陳運發覺得實在是太過浪費,不如將其做爲陷阱,而要陷進去的野獸自然就是會躲到這些天然工事裡的日本鬼子。
樓內儲存的並不多的地雷首先就被弄到這些樓裡或者樓外,甚至都沒怎麼挖坑,就是用被炮火炸鬆軟的土一埋就完。在子彈橫飛的戰場上,沒人還有機會去關注腳下有啥的,甚至,哪怕就算是發現有把刀,在要躲子彈的時候,也得往刀上撲過去,否則,連被刀插死的資格都沒了。
地雷都埋完了,那就只能用炸藥。不光是88師師部撤退的時候留下了數百公斤的炸藥,杜老闆也很貼心的送了數百公斤炸藥進來,整個四行倉庫內的炸藥儲備高達一千多公斤。再加上儲存的上千發迫擊炮炮彈和數千記的手榴彈,如果日軍真的是調集200毫米以上的重炮來轟,只要轟開了四行倉庫堅固的外殼,他們就會發現,那真的是個超大號的爆竹。
幾千多公斤的烈性炸藥如果被引爆,不光是四行倉庫這個堅固的堡壘會被徹底摧毀,以四行倉庫爲圓心,半徑爲400米的十幾萬平方米範圍內將會被炸成一片白地,沒人能活命。巨大的衝擊波亦會把租界靠近蘇州河數百米的建築全部摧毀,就算是日軍也別想跑。
還好,日軍還沒那麼瘋狂,天天站在炸藥邊上作戰的中國軍人也沒那麼蠢,炸藥和炮彈都儲存在金庫更堅固的地下室裡,只要四行倉庫的外壁沒有被攻破,這些炸藥也不至於被引爆。
不過,就算是這樣,站在炸藥上面作戰也極度考驗人的神經。當知道陳運發有打算把那十幾棟樓都當成陷阱來炸日本鬼子的時候,一連的士兵們那叫一個配合,利用夜色掩護匍匐前進向那邊運輸炸藥,都運過去五百多公斤,平均每棟樓房裡都塞了幾十公斤的烈性炸藥。
也不用刻意掩飾,裹上破布隨便找個角落往裡面一丟就完事,相信日軍也不會細緻到衝到樓房裡躲子彈還要檢查裡面有沒有炸彈。其實,就算是檢查出來了,又能怎麼的?他們難道還能把炸藥一勺一勺挖來吃了?還不是隻能眼睜睜的看着,然後怪叫着逃走。
首先炸響的就是埋在樓房周邊的地雷,不光是有步兵踩到了被炸得斷腿並飛上天來了個自由落體,武田真二的小豆丁也壓到了,炸藥能量不足的地雷爆炸並不足以破開小豆丁的底部裝甲,但卻足以炸得車內的三名成員心驚膽戰。如果履帶被炸斷,他們可就得同那些步兵傻鳥們一樣冒着支那人的彈雨逃命了。
一輛失去機動力的戰車,還敢呆裡面的就是傻子,尤其是對方還有機關炮的時候。唯一欣慰的是,他們已經抵達小樓的樓下,總算是有個躲避機關炮的地方了。
哪怕是中國人用迫擊炮,他們也決定賴這裡不出來了。中國人擁有的那種小口徑迫擊炮只要不是正面命中頂部裝甲,基本都不會對戰車形成什麼威脅。
這人那!不能胡思亂想,有些時候是想什麼來什麼,尤其是想倒黴事兒的時候,白日夢這樣的想美事除外。
於是,在武田真二的一顆心好不容易從皮眼拔出來回到胸腔的時候,將迫擊炮搬上樓頂的中國守軍的迫擊炮開始炮轟這些目標明顯的小樓。
在失去了擲彈筒的威脅後,除非動用山炮,已經沒有什麼武器能對那些不過六十公斤重,兩三個人擡着就可以各處機動的迫擊炮產生威脅了。
但顯然,迫擊炮這玩意兒,可不是光是炮彈往裡面一丟,然後就能看着炮彈把敵人炸得狼狽逃竄的,那也需要足夠的技巧。七八門迫擊炮拼命開火,但真正擊中這些小樓的炮彈,卻真的不多。
甚至有的偏差到兩三百米那麼遠,那是炮口角度調整得實在太離譜的緣故。但真的也不能太過苛責,操作其中六門的迫擊炮手,在數小時之前,還不過是拿着步槍的純步兵,要指望他們在數小時內就成爲神炮手那是不科學的。
他們能冒着滿額頭的熱汗冷汗將炮彈給發射出去就已經不錯了,要知道,連他們的彈藥手,都主動的把炮彈箱放到距離他們二十米的地方,寧願多跑點兒路都成,萬一他們一炮轟中牆壁了呢?
這些技巧,可不是說有足夠的勇氣就能搖身一變迅速掌握的,那得在實踐中學習。
不過,還是有兩門迫擊炮的準確度很高,確切的說有一門炮準確度極高,幾乎是指哪兒打哪兒。
武田真二3號車所藏身的小樓或許是因爲他那輛戰車的緣故,就被中國守軍稀爛的炮兵中最精準的這一門給盯上了,連續三炮炸得小樓硝煙四起,步兵們鬼哭狼嚎,看向3號車的眼神也有些不善。
如果不是武田真二,恐怕那名中國炮手也不會一直盯着這裡狠打。武田真二躲擁有鋼板護甲的戰車裡當然不會怕彈片和衝擊波,但步兵們怕啊!估計他們心裡都在怒吼着讓他們曾經奉爲希望的戰車滾蛋的吧!
只可惜,就算知道被步兵們白眼,戰車中隊的最高長官武田真二曹長也不敢離開這裡,他敢肯定,那三挺看似在開槍射擊步兵的機關炮其實都在等着他坐下戰車的出現,只要一看到戰車的身影,他們一準兒就將炮口對準他。
兩門在一羣打得稀爛的炮手們顯得極爲出類拔萃的射手自然是陳運發麾下的兩名特種兵擔任的,兩名特種兵一名叫趙亮,一名叫熊鐵栓,都是原十九軍的老兵,在經歷過長城抗戰後屬於第二輪被擴編的特戰大隊給挑中的。
雖說沒有陳運發和曾經水這樣出類拔萃,但能當特種兵,這軍事素質自然也是一等一的。而那名叫熊鐵栓的,更是特戰第一小分隊的2號火力支援手,也就是說除了陳運發,第一小分隊就靠他做火力支援了。雖然沒有能力像陳運發那個變態一樣扛着挺超過12公斤重的“希特勒”滿世界溜達,但這位亦有絕活兒,那就是火箭筒射得賊準,迫擊炮也打得賊溜,完全不屬於專業的炮兵。
這次來淞滬前線,他雖然沒帶火箭筒,但人家帶着活兒來的,這下可不正好用上?
一炮擊中小樓尚不足以讓日軍害怕,不過三公斤重的迫擊炮殺傷人體或許行,但想就靠這種程度的爆炸就摧毀一棟樓,那,有本事你連續命中十發再說。
熊鐵栓認真的丟下炮彈,然後蹲一邊捂着耳朵看着炮彈被擊出,然後繼續拿起炮彈準備再度裝填,那是他對日軍裝甲車所藏身的小樓射出的第四發炮彈,就是不知道第幾發能引爆那棟樓裡藏在院子雜物堆下的四十公斤炸藥。
因爲,那棟樓的炸藥,是他親自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