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爲這位是未來的地質界大拿,也不是因爲他是自家老爺子的好友,那都是未來多少年的事兒,劉浪那會顧忌到那麼多?
若是怕影響未來,劉浪在炮轟第七聯隊司令部的那一刻,是不是應該先給那位倒黴的日軍第九師團阪田少將提個醒,跟他說快跑吧!你不該這會兒變成渣渣的。X23US.COM更新最快或者說劉浪自己在穿越過來的那一刻,就該刨個坑把自己給埋了,因爲他的到來,本身就是一個超級bug,上帝自己都無法修改的代碼漏洞。
歷史的車輪又怎麼會因爲他們這樣微不足道的人物改變軌跡?沒錯,能決定國家民族命運這樣大勢的人每個國家只有那麼一兩個,在歷史的洪流面前,其餘人等,皆是螻蟻。中國的那兩位不同政黨互相隔着幾千裡地瞪着眼珠子希望對方走路都能摔破腦袋嗝屁的大佬,絕對都能活得好好的,直到幾十年後依然能互相隔空瞪眼珠子,中間是美麗而殘酷的海峽。
主要是這位,真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當初在香港,爲了讓他能跟着去海島,臭名昭著的軍統以他的家人做威脅,這位依然堅定的奔赴山城迎接紅色政權,若不是他在科學界威望太高,軍統怕影響太大,最終不了了之,這位恐怕從此就是孤家寡人一個了。
面對一個如此堅定的堅持自己信念的人,劉浪覺得自己就是一條狗,一條看着滿身都是刺兒的刺蝟卻下不去口的狗。
別無他法,劉浪只能拿出最大的誠懇,請求這位能在獨立團基地再呆兩天,兩天之內獨立團沒有秘密,任他觀察,如果他能明白獨立團是一支怎樣的部隊,懷着的又是怎樣的信念,興許他的想法會有所變化。
劉浪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爲他相信,懷着對這個國家民族深沉熱愛的人,目標其實都是一致的。無論是自己準備拿起手中的槍捍衛領土守護民族,還是他踏遍祖國大好河山找出礦藏來哺育自己的國家,目標,是一樣的,毫無區別。
看着肥頭大耳的“奸商”連肥肉上都透露出真誠,黃汲清終究還是遲疑了。做爲一個學者,黃汲清很純粹,但做爲未來的地質調查所所長,黃汲清其實還是很懂人情世故,否則也不會被中國地質奠基人丁文江和翁文灝兩人從衆多優秀學子裡挑出當成接班人。不是每一個醉心於學術的天才都能成爲一個學科的領導人的,情商也是其中相當重要的一點。
年輕的黃汲清很爽快的答應了劉浪,雖然他並是很願意相信劉浪這樣一個一看就是沒本事的肥上校。
但顯然,黃汲清錯了。兩天的時間,沒有任何人限制他的自由,他可以隨心所欲的四處逛遊,不管是新兵還是老兵,他也可以隨意交流。大字都不識幾個的士兵們和這樣一位書生交流起來雖然有些窘迫,但他們還是可以很清晰的表明跟隨胖團座來這個深山老林的理由,比其他部隊要高的軍餉,長官們也很和善,從來不會隨意辱罵毆打士兵,還有一條就是他們雖然依舊有些模糊但已經能宣之出口的高大上理由,他們是爲了日後能保衛家鄉保衛自家的土地,長官說了,日本鬼子終究會來的。
黃汲清很震驚,不是因爲這個小小的獨立團拼命的建設着自己的要塞基地,他能看得到高達數千的民工和士兵們每天都不辭辛勞的像螞蟻一樣在挖空大山,無數條已經初具規模的地下坑道正在努力將幾座山峰連在一起,當他們建成的時候,就算不懂軍事的地質學者也知道,任何想攻擊這裡的人,都會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
也不是因爲獨立團還擁有自己的軍工廠,無數黃橙橙閃着寒光的子彈被造出,又被送到靶場,無數個士兵認真而執着的將子彈送到靶子上,那怕他們的肩膀已經紅腫。
更不是因爲士兵們對那位他認爲毫無本事的肥蛋團長讚譽有加,那頂多只說明劉浪比他想象中還是要強那麼一點兒,至少會籠絡人心是個不錯的軍官,那也只是他身爲一軍之長的本分。
黃汲清震驚的是,當那個滿口四川鄉音還有些羞澀的小兵鏗然有力的告訴他:“萬一小鬼子來四川了哪門搞嘞,我媽媽還有幺妹兒還在屋裡頭,我是個男人,只能和小鬼子拼了撒。”
“抵禦外寇,雖死不悔”那個很偉大隻應該被自己的同仁們掛在嘴邊的理由,卻被他用一個簡單的理由詮釋的那般完美,那般無懈可擊。
話可以說假話,但黃汲清相信說起媽媽和妹妹小兵眼裡那股溫柔而堅定的光不會做假。
是啊!他們曾經只是個手握鋤頭的農民,但他們現在枕戈待旦,流血流汗,不是爲了別的,只是爲了守護媽媽和妹妹。
那種簡簡單單的堅持,卻擊中了同樣是四川人的黃汲清的心。做爲高級知識分子的他很明白,整個日本正在厲兵秣馬虎視眈眈的盯着中國這頭現在正處於虛弱期的雄獅,遲早,他們會發動全面侵略戰爭的。
所以他拼命學習,希望用自己所學的知識幫助國家強大,每強大一分,中國就多一分抵禦日寇入侵的信心。
這支軍隊,和他遇到過的,完全不一樣。
而現在,黃汲清和劉浪站在一起,面前是全身上下都是泥土和灰老鼠一般的200名精銳士兵。
之所以說他們精銳,是因爲他們雖然臉上烏漆嘛黑雖然已經極爲疲憊,但他們依舊站得很直,頭顱驕傲的昂着。
黃汲清相信,那怕他們的長官現在再次命令他們去完成一項艱鉅的任務,他們依舊會高聲喊“是”。這樣一隊士兵,怎麼可能不是精銳之軍?
可是,那位在黃汲清那兒剛轉變形象的胖長官正在跳腳大罵。
罵的對象,正是這些精銳。
“精銳個鳥精銳,你們特麼就這麼糊弄老子的?遲大奎,你狗日的給老子滾過來。”劉浪極爲少見的大發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