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高速飛奔而來的騎兵,沒人敢趴在地上,任何敢趴在地上的人,最終的結果都是被重達七八百斤的戰馬踩成一團肉醬。
可站着,就有用嗎?同樣沒用。
除了極少數日軍端着的長槍能刺入高速飛奔過來戰馬的胸膛,然後就被戰馬撞飛十幾米遠,被捅傷的戰馬慘烈的嘶鳴着將馬背上的騎士甩出然後倒下,再橫掃一片躲避不及的日寇,那殺傷力甚至比一匹正常狂奔的戰馬還要大。
死亡的血光,在中日雙方的隊列中不斷綻放。
但無論是死亡前的慘呼,還是馬刀和刺刀交錯讓人牙根發酸的刺耳聲音,都被淹沒在轟鳴如雷的馬蹄聲中。
狂奔中的騎兵牆,不會因爲日軍步兵軟弱的刺刀而停止前進,他們就是衝,再衝,無論前方有什麼。
當第一行騎兵像梳子一樣從端着步槍的滿眼絕望的日寇人羣中高速衝過,4000日軍足足少了四分之一。
跳過抗日救國軍藏身的2米寬戰壕,又繼續向前衝過了至少400米,整個騎兵隊列這才放慢速度,重新轉向列隊,並緩緩向後倒退。
因爲,他們得給緊隨其後的第隊騎兵留出減速的空間。
第二隊騎兵再次從日軍中高速掠過,又帶走了數百日軍的生命。
緊接着,是第三隊。
能站立在原地的,已經少了二分之一。
三行騎兵重新列隊,變爲更加厚實的陣型,馬蹄再度緩緩踏動,“轟,轟”直至最後繼續加速,轟隆隆的蹄聲再度響徹天地。
無可匹敵的騎兵牆再度出現,衝向了已經只有一半的日軍。
如同戰鼓敲響,蹄聲如雷。
被三輪騎兵肆虐過的日軍終於徹底喪失了鬥志,在騎兵開始加速的時間,就轟然四散。
他們還有兩千餘人,兩千餘柄長達1.7米的長槍對騎兵同樣也是極大的威脅,剛纔三輪衝鋒,固然砍殺了超過一千五百人,但鄧文的騎兵旅,卻也足足少了近二百騎。
可鄧文彷彿根本沒有看到自身的傷亡,在最後一隊騎兵成功減速的那一刻,就帶馬上前,讓後隊變前隊,準備着下一輪衝鋒。
劉浪從他臉上,甚至沒有看出一絲絲情緒,沒有悲傷,也沒有獲得豐厚戰果後的喜悅,除了眼中躍動着的火焰。
勝利女神,從來不會眷顧已經喪失勇氣的人。
如果,2000餘日軍能選擇就地抵抗,給左右兩翼的日軍能重新集結並依託戰壕建立阻擊陣地的時間,劉浪的戰果也就到此爲止了。
尚存的兩個步兵大隊,依舊擁有近三十挺機槍,密集的彈雨能讓騎兵可怕的衝鋒變成自殺,就算能衝過去一半,一米多深的戰壕也能讓他們躲避戰馬帶來的死亡陰影。
更糟糕的是,陣地上僅存的2000餘抗日救國軍不僅完全不能對他們產生威脅,還有可能被其反咬一口而死傷慘重。
劉浪最佳的戰果,也僅僅只能殲滅正面戰場上近4000日軍,不過,這應該也能能滿足劉浪對米家裕枉死的115名村民的祭奠。
不過,在這個如果之上,還要再加上如果谷部照倍再頑固一點兒,選擇頑抗到底。
可是,這世上本就沒有如果,那還有機會讓日軍來上兩個以上的如果?他們又不是八十五年後的中國足球隊,在高達五個如果機率只有千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下,依舊奇蹟般的突出重圍,進入世界盃亞洲區十二強賽,那種結果,從來都不是靠所謂的運氣能獲得的。
左右兩翼的日軍在看到騎兵瘋狂的開始衝刺的那一刻,就立刻進入了各自的陣地,然後等到了來自主陣地師團司令部全軍突圍的命令。
兩翼的日軍也陷入了短暫的混亂。
走還是不走,對於作戰經驗豐富的日軍來說,其實也是個兩難的選擇。
走,就意味着要失去能抵擋騎兵兵鋒的戰壕,可不走,等中國人的步兵重新集結,近四千人的中國部隊就能將他們分割包圍,到時候,很有可能全軍覆沒,想走都走不了。
不過,谷部照倍的當機決斷還是給兩名日軍大隊長指明瞭方向,日軍本來就是一個上下等級非常森嚴的軍隊,上級的命令不管英明還是愚蠢,下級都必須無條件執行。
可以說,軍人,是以服從命令爲天職這一條上,日軍,做得很完美。
於是,在正面戰場的日軍主力還在絕望的拿着步槍和奔騰如濤的騎兵對決的時候,兩翼的兩個日軍大隊就開始了各自的突圍。
拋棄了最後的戰壕,向兩側的大山狂奔,只有進入山林,才能躲避騎兵可怕的馬蹄。
兩翼的日軍已經開溜,正面戰場上四散而逃的日軍更是徹底的將第八師團最後一絲存在的可能丟到了馬裡亞納海溝。
或者是說,從已經被劈開頭顱的谷部照倍下達全軍突圍的那一刻,第八師團覆滅的命運就此註定。
因爲兩個如果,都沒了。
想在數目依舊高達一千二百多騎的騎兵的追逐下逃得性命,除了真的被天照大神青眼有加特別眷顧,幾乎沒有人能逃脫。
更何況,還有2000餘抗日救國軍跟在後面撿便宜。
已經在日軍近一小時的進攻中考驗了勇氣的農民軍在騎兵縱馬追逐四散而逃的日軍時,就在劉大柱麾下一百多人躍出戰壕的帶領下衝出陣地,他們的目標,是陣地上所有還能活動的穿土黃色軍服的生物。
哪怕是一根指頭還能動,都會遭受到來自幾桿三八式步槍刺刀的光顧。
仇恨,已經不僅僅是曾經的被劫掠被欺辱,有近千抗日救國軍在之前的50分鐘內倒在了血泊中。而三千抗日救國軍幾乎都來在黃花崗的十里八村,有的是兄弟,有的是連襟,甚至父子也不在少數。
每一個倒下的人,幾乎都是活着的人骨肉至親。
仇恨,必須得鮮血才能洗清。
最終能從正面陣地逃脫的日軍,百不存一。
主陣地的日軍,從兩道長達四里的騎兵牆以六十邁的高速衝過的那一刻,就已經被踏爲粉糜。
發出全軍突圍信息的第八師團司令部,自谷部照倍以下,全部被斃。
倒是去左翼督戰的松田國三僥倖逃脫了性命。
只是,當左翼的日軍拼死向前希望突破擁有一千五百兵力的中國人陣地遁入大山的時候,卻沒有遭遇想象中的阻擊,迎接他們的唯有幾十個冒着青煙的鐵皮桶。
石大頭和牛二帶着的三百人早就能溜多遠溜多遠了,那三百菜鳥在要拼命的一千日軍面前,絕對只是一道上佳的甜點。
僥倖逃脫性命的松田國三旅團長閣下在那一刻,心情,應該很複雜。
不過,從他吐出一口鮮血的表現來看,很明顯,他崩潰的內心是絕對遠超過了喜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