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新兵連,還有一個單位沒有分配自行車。
那就是以八個人爲一組坐在馬車上的重傷兵們,他們被統一編組成了傷兵營。他們的最高長官就是紀雁雪紀中校。
不過,他們也並不是幹坐在車上,也有自己的工作任務,除了還有一百多依舊要躺着繼續接受治療的未愈傷員外,其餘所有能坐着的傷兵脖子都綁着一條白帶,白帶綁着的一個匣子被他們緊緊摟在懷裡。
那是獨立團1400餘戰死戰士的骨灰。
劉浪在離開北平之初,就已經說過,他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兄弟,不管他是活着的還是死去的。
活着的是雖然還需要繼續接受治療的一百多位重傷員,劉浪在他們一起回家的懇求下固執的將他們接了出來。因爲劉浪知道,他們不想孤獨的死在異鄉的病牀上,哪怕就是要死,他們也要死在兄弟們的懷抱裡,埋在家鄉的土地上。
所以劉浪近乎野蠻的用一整箱現大洋購買了那家醫院所有能治療的藥品,用超過二倍的高薪挖走了五名醫生以及十五名護士,盡最大努力給他們延續生命的最大保證。
死去的,是長城之戰當場戰死的800多人和陸續在醫院死去的重傷員,但劉浪也沒有放棄他們。每個人的骨灰都在那個記錄着他姓名和生平的小匣子裡裝着,被兄弟的胸膛溫暖着。
並且,劉浪告訴每一個負責抱骨灰匣的傷兵,戰死的兄弟,已經很冰冷,他們不該被碼放整齊放在馬車上被運回故里,他們應該在兄弟的懷抱中回到親人身邊。
所以,無論是行軍還是吃飯,傷兵們都會小心翼翼地將屬於自己保護的那個骨灰匣子掛在胸口,只有睡覺的時候,纔會把他們放在枕邊和自己一起入眠。
沒有人會覺得害怕還是不吉利,因爲,沒有躺在骨灰匣裡的兄弟,現在他們就沒資格去抱着兄弟了。
不過,讓劉浪沒想到的是,這項軍令倒是讓本已是心若死灰的傷兵們的臉上多了一絲生氣。
做爲戰士,不能再領軍令,可能是對他們最大的殘酷,但現在,他們還有用,還能接受軍令。
加上隨車的數百名民夫,總計3000人蔘與搬運青龍山上保存的物資,竟也還搬了一天,400多輛大車被裝的滿滿的,竟然比獨立團來長城的時候準備了兩個多月的物資還多,這還是劉浪已經送出去不少的前提下。
劉浪也不想想,他動用兩萬多承德百姓所搬運的第八師團輜重倉庫,那是關東軍大本營爲第八師團三萬號人馬準備的物資,甚至還能爲另一路大軍第六師團提供後勤保障支援,要不然,那裡會有一個旅團的完整武器裝備?那可不是比獨立團區區三千人準備的要多的多?
修整了一晚,劉浪就率領獨立團浩浩蕩蕩向山西境內出發,在這之前,劉浪已經通過北方軍事委員向山西那位土地主發出了自己在山西境內的行軍路線圖。那位以精明而在民國著稱的山西王可是不好相與的主,如果不透過北方軍事委員會跟他協商,劉浪很懷疑那位會不會見財起意把自己給搶了。
當然了,劉浪自然是不懼於和任何敵人開仗,哪怕就是在境內,特種大隊十六名特種兵,除了戰死的兩人,去給孫永勤做教官的三人,去暗中保護葉企孫的兩人,剩下的九人依舊和戰時一樣,分散在距離大部隊周圍的十里地之外。
而且所謂的輕裝前進,也不過是個人裝備放於馬車上,步槍和標準配彈六十發以及兩枚手雷還是要掛身上的。
無論在那裡,劉浪從不會把安全放在別人身上,而是要握在自己手中。
劉浪只是不願意和中國人打仗而已,不管是軍閥還是誰,除了那些數典忘祖的漢奸,在未來的全面戰爭中,他們都是日本人的敵人。
每個單位分配自行車,一來是劉浪想讓部隊省力而且增加行軍速度,每個單位分批交換騎行,自然是可以節省體力的;二來,劉浪想起未來連續劇中漢奸小分隊特喜歡以自行車爲交通工具,兩腳一蹬,自行車小分隊就出發,機動性搞得很強的模樣,也想嘗試嘗試用自行車這種簡易的交通工具增加一下獨立團某些單位的機動性,比如工兵排或者是通信排這種。
當然了,如果只是幾個兵種要用這自行車的話,劉浪當然不用購買如此之多,劉浪純粹是想着既然是打勝仗了,也不能說大家夥兒就這樣幹走三千里累得像狗一樣,一路上別人還以爲獨立團是一羣敗兵呢!大家夥兒稍微舒爽點兒回去不是更好?
要不是輜重隊伍裡有幾百萬現大洋和繳獲的大量的日式軍械,劉浪絕對是讓全團舒舒服服坐着火車風風光光回到長江邊兒上。
可是,劉浪還是太想當然了。
未來幾十年後自行車幾乎已經成爲共和國人們出行的標配,就算八九歲小孩兒也會騎上幾圈,可在這個時代,自行車,是特孃的中產階級以上的家庭才能配備的奢侈品。
號稱遠東最大都市的夜上海,在1946年,也才登記了5000多輛自行車而已,而當時那座城市的常住人口,已經超過了三百萬。
獨立團這幫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泥腿子出身的傢伙們,別說騎自行車了,就是見過自行車的,估計都不超過百分之五十。
推着的時候,看着還像那回事,可當想坐上騎行的時候,“咣噹、咣噹”倒了一大片,唯有胖子團座和唐團副以及美麗的紀中校還有那位大長腿洋妞兒勞拉騎着自行車很拉風的從一片“哀鴻片野”中疾馳而過。至於黑大漢泰森,邁開超過一米二的大長腿一陣小跑的速度,也不會低於自行車的速度,恐怕是這裡數千人中唯一一個不需要自行車的人。
是的,劉浪依舊沒甩開那個“洋包袱”,擁有藍眼珠兒的勞拉沒有選擇去坐火車,而是非要跟着獨立團一起行動,美其名曰是可以見識美麗東方的風光和完成她這次來中國的畢業論文。
但真實的原因,也許只有她信奉的上帝知道了。反正黑大漢是不信的,她導師給她的研究課題是中國東胡文化,他好像記得是已經研究得差不多了在返回的路上被李壽山給圍了。
她現在早已經可以回國了。
好吧!也許勞拉小姐是愛上了這個東方古國的綺麗風光呢!但願是這樣,黑大漢看着正在山路上“飆車”的胖子背影,不由在心裡默默爲小姐劃了個十字。小姐的口味兒,貌似變重了。
身爲戰士,最不缺乏的就是鐵血精神,槍林彈雨都不怕,又怎麼會怕摔?
於是,一股學騎自行車的熱潮就在獨立團發展開來,每天的咣噹咣噹響聲和不斷涌現的鼻青臉腫的人羣讓劉浪每天都頗爲蛋疼。若不是他下令讓凡是騎自行車的士兵必須把手雷先放戰友身上,他真懷疑他們會不會這麼摔啊摔的把手雷給摔炸囉!
終於,在數日後,獨立團走出河北境內進入山西境內之前,獨立團兩千多號人,在不斷的摔打中學會了騎自行車。
一羣羣揹着槍騎着自行車在山路上狂飆的戰士們,搞得跟在搞山路自行車賽一樣。
這有可能是歷史上第一次環山路自行車大獎賽吧!劉浪騎着樣式古老的自行車帶着橫坐在後座上沒有長髮飄飄也沒有雙手扶住他腰部而是握着自行車車座的紀中校愜意的想着。
紀中校,終究還是太矜持了些,這是浪團座騎自行車遊華夏大好河山時唯一的遺憾。